温氏将白陀花灯节提出,莫赠道:“旭表弟方才已经将此事告诉我了,舅母,温情表姐那日也会去对吧?”

    “表妹去我就去,温小三那小子凑什么热闹?猴急什么?”

    温情不屑道。

    温氏轻睨了温情一眼,道:“小三今年就十七了,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你也早点出嫁吧,别整日在我面前烦我。”

    “娘......你说什么呢?凤鸣谁人敢上门提亲,我打不断她们的腿!”温情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莫赠可听出了什么意思。

    白陀寺是嫁娶看日子,测姻缘求子的好地方,白陀依山傍水,花灯节开在那里,想来也是气氛极足。

    曾在汴京也少许听过几个同窗讲白陀花灯一事,只要在白陀花灯节看上眼了,回家提亲便能结成姻缘,成双儿女恩恩爱爱。

    莫赠当时听罢一笑而之,现在到了江南,便真的有了想一探究竟的心思。

    温氏眼神中略带期许,她看向莫赠道:“茗儿今年也是十七?几月份生呢?”

    莫赠道:“六月初五。”

    末了她又道:

    “嫁娶之事看天意罢。”

    这句话便将温氏想要让人给莫赠说媒的心思给压了下去。

    她道:“茗儿这般心存大志,又来自京城,凤鸣这些粗鄙之人倒真的无一人能配得上咱家茗儿。”

    莫赠随意坐在她们旁边座椅上。

    “表妹,你可曾有心许的人吗?”温情好奇问道。

    莫赠一听,面上颇为苦涩,她道:“我嫁过人了……”

    温氏母女齐齐一愣,温氏缓了许久才开口道:“茗儿,此话当真?”

    莫赠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温家已经是自己家人了,有些东西是该讲清楚。

    她道:“曾在汴京嫁了一个憨傻纨绔,只是他情不在面前的人。我始终猜不透他,他也想方设法的将我赶出他家去。”

    “还真是不懂珍惜眼前璧人!”温情气愤道。

    温氏大抵懂女孩儿心思,她用眼神警告温情莫要在讲下去。转过脸去看向莫赠。

    莫赠抬头笑道:“出嫁那天我便没见他的影子,听说他翻墙跑了。我俩后来实在无法相处在一起,便和离了。以前我总觉得嫁给谁都一样,现在发现,与其嫁给一个讨厌自己的人,还不如自己过的逍遥自在。”

    “苦了茗儿了。”温氏怜惜的摸了摸莫赠的手,“情姐儿曾也有一纸婚约,可是也是物是人非难以改变命运,为人父母,谁不想让儿女嫁娶一双好人家?”

    温情紧紧抿唇,没有说话,不经意间莫赠看到她晶亮的眸中闪过一丝温柔。

    莫赠以为自己看错了。

    莫不是温情对那酸秀才还有些情谊?可是为什么要将人家的腿打断?

    屋中气氛有些压抑,莫赠缓和气氛道:“情表姐,花灯节好玩吗?”

    温情忙道:“小时候去过几次,可好玩了,有山有水,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一些斯文人在喝茶吟诗作对!虽然我听不大懂。”

    她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起来。

    “清词歌赋不过是些过往云烟,空有一身才华无处安放才是可悲。倒不如活的潇洒些,不被条条框框所拘束才是生活。”莫赠由心道。

    温情认真的点点头。

    此时温济送衙役回来,他本凝重的脸看到莫赠便舒展开来。

    天色不早,厨屋送了些饭食。

    温氏见温小三没有出来吃饭,便差下人去喊他来。

    “公孙大夫呢?”莫赠随口提了一句。

    温氏回道:“公孙大夫说今日不必叫他出来吃饭,说是有什么要事要忙。”

    莫赠正动筷子,一想到枫柳嘴中公孙大夫甩袖离去的样子,自己酒都醒了还未去找他赔罪。

    她将筷子放下道:“茗儿有些花茶配方还未写完,过一会儿差人为茗儿随意送些吃食便好。”

    莫赠说罢,便起身出了前厅。

    正巧碰上沐浴过后头发还未擦干,敞着怀便大步踏来的温小三。

    见莫赠脚步匆匆,他叫住她道:“表姐,表姐,你要去哪儿?吃饭去啊。”

    莫赠朝他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你……你……”她定睛瞧去温小三。

    此刻他换了一身衣服,只是一想到自己从角门离去却又隐隐闻到一股难忍的臭味儿之时,莫赠便开不了口。

    温小三脸一红,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身上味道。

    “我怎么了?”

    “你今天真俊!”莫赠举着大拇指对向他,他见状牙花子呲了起来。

    莫赠未入自己院子,转身去了公孙大夫那里。

    一入门便见他趴在桌子上一心一意的煮着药汤。

    莫赠端直了身子,轻轻咳了声儿清嗓子。

    公孙大夫眼皮都未抬一下。

    莫赠坐在他面前的圆凳上,托着下巴道:“公孙大夫闲情逸致的很呀。怎么不去吃饭?一个大夫总知道不吃饭容易生病的事情吧。”

    公孙大夫背过身去,看着身后药柜抓了几条儿根须状的药材。

    莫赠又道:“怎么了?生气啦?”

    “哼!”他转身将药材往桌上一拍,正在燃动的火炉突然闪了几片火星子,莫赠抬手挡去,身后门外的枫柳便连忙跑了进来,将火炉扶好,用抹布将桌上药水擦了擦。

    枫柳来的实在快速,莫赠夸了她两句,便示意她出去。

    “我有话同你说。”莫赠不再同他打哑谜,认真道。

    公孙大夫仍旧不理她。

    莫赠不顾他眼神警告,仍旧道:“今日衙门的人来过,说是家中账子出了问题,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官家有挂靠商铺,我们何不也谈几个铺子,允许他人挂靠,卖我们家的产品,你觉得我的想法如何?”

    “别别别,别想让我去找商铺挂靠温家,我是一个大夫不是一个商人。”公孙大夫眼斜横着莫赠,身体往后倾做好了赶她出去的准备。

    莫赠起身踱了两步,做思索状,“真不懂你为何要跟着我,一边嫌弃我一边嘴里说着不要一边又替我帮忙,可是我知道公孙大夫对我最好,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相信你。”

    公孙大夫看着她往屋外走的薄背,哼声儿道:

    “真是欠完你爹又欠你这小精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