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赠将缘江带进了内院儿,看热闹的大多是文祥院中做活的人,学生们饶是有兴趣,也在伦堂偷偷瞧着,不太敢靠近她们。 .c obr />

    正走着人群忽地炸开,明月忙拦着退后的众人,怕踩着伤着莫赠。

    这算是看清了,那人身着月白立领长袍,腰束鎏金,头扎长辫甩在肩后,站姿凛凛。而身旁的陈芳也这般装束。

    二人虽是同胞双女,但长相并不太像。陈芳站在她身边显得娇小些。

    只是,陈娇手中提溜个铁笼,笼子里正是昨日闯入瘾庆楼的黑鹰!

    玉树临风烈酒君子说她们毫不为过,何况她们身后蹲着一个手持小木棍,无聊画圈儿的陈冀文,更是对比明显。

    “真气派!”缘江在莫赠身边赞赏道。

    陈娇耳朵好使,目光落在莫赠那处停了片刻,又低头瞧瞧地上数蚂蚁的陈冀文,抬脚踹了他一脚。

    “郡主曾长居乡下,饶是见了此番情景也得瞧上一瞧,改明儿本小姐邀请你看土番来的那几个杂耍玩意儿。”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儿不怀好意,莫赠不用转身便知那人是谁。对于魏凤双的冷嘲热讽,莫赠已经早已习惯。

    只要不接话还好,一接话便咄咄逼人。

    只是好坏听的出她顺便贬低了下陈娇她们糙,魏凤双这嘴的性子在谁面前都改不了。

    “你这小姑娘拐弯抹角的,你说话我咋就那么不爱听呢?”

    莫赠耳后传来陈娇那中性低沉带些磁性的声音。粗线条的她就带了只鹰出门溜达,怎还让这个粉纸片子说叨了?

    魏凤双面色微红,她没想到陈娇如此直白。

    “三姐姐曾北上策马,周身双排鹰同飞杀敌,浩浩黄沙中驰骋过的将军,带只鹰做宠不足为奇。只是我们这些中原痞夫见了便会惊叹。魏府小姐见多识广,好意莫赠心领了。”

    莫赠说罢,便吩咐缘江与明月退下。

    魏凤双面有畏惧陈娇二人,便哼了声儿,转身坐回了伦堂。就算旁边苹定县主同她说话,她有一声儿没一声儿的搭着。

    陈娇见这一身白袍头戴白绒花儿的小姑娘,说话甚是好听,便大步跨来仔细瞅着,丝毫忘了方才的不愉快。

    莫赠不避讳的与她对视,陈冀文一下闯在二人中央,他皱眉道:

    “三姐,你在这么瞅下去,把她瞅哭了怎么办?本来就是小瓷娃娃一个,经不住三姐这杀敌的目光。”

    “七弟有点不一样啊。”陈芳挠挠头道。

    “去去去,你们两个大老汉懂甚!”陈冀文与陈芳斗嘴不停,二人耍起嘴炮一个比一个响亮。

    从镇国将军府吹去了南平,又从南平吹到了北上,莫赠只能感叹一家活宝。

    陈娇见状笑意更浓,“这小姐我瞧着眼熟,哪家的姑娘?”

    莫赠回道:“八岁那年母妃设宴,邀请过将军府夫人,饶是那时三姐姐见过我。”

    莫赠记得母妃不让她出来见人,便自己躲在后花园玩儿,同样碰到过陈娇、陈芳她们二姐妹。

    当时莫赠被齐棣推下水,还是她们二姐妹将莫赠捞了出来,才幸得一命。

    陈娇一下记起来了,当时她只是随手一救,竟然救了长亲王府的女儿,不是说长亲王……陈娇细细想想,怪不得之后无论是官道上,还是平日里的碎事,亲王府都有所帮托。

    她收回心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莫赠。

    又拽着陈冀文,道:“去将黑鹰送铁来那里,在这儿太刺眼了。”

    陈冀文有苦说不出,盯着自家姐姐健实的臂膀,乖乖的提着笼子,往陈娇手下歇息的地方跑去。

    今儿上礼节课,恰巧莫赠坐在陈娇她们身边。二人动作别别扭扭,时不时瞅瞅其他姑娘,然后在一起窃窃私语。

    说是窃窃私语,可礼节先生的声音还是压不住这二人。

    二人盯着一位身段姣好的姑娘不肯移眼,礼节先生生生咳出了痰,不雅观的使了帕子擦嘴,二人仍旧不知自己做了何错事儿。

    “身为女,不可盯物,不可斜视,视为不敬。”女先生坐在前面,强定神闲的提醒她们。

    陈娇听罢也跟着咳咳两声儿,端坐时刻戳了下还在瞧人家姑娘的妹妹。

    现在是在上课,不是同军队那群敞开怀的大老爷们儿讨论女人的时候。陈娇吸了吸鼻子,可是好景不长,终是坐不下去,听得女戒直打瞌睡。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女先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其他人跟着听就行,她没有指望大将军好好学女戒。

    陈芳已经趴在桌上睡去,陈娇托着脸强定心思,突然面色阴暗,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郁怒气。

    “啪”一声儿拍桌声音,陈芳一下惊醒,再看去陈娇的桌子轰隆碎了半截。

    几位小姐连连惊叫,女先生是个温雅的读书女子,见了这架势生气也就是声音提高了些音量,

    “你这是作甚?”

    陈娇忽地起身,拱手道:“为何女人生了孩子就早睡床底下?男人躺床上干甚?他娘的男人躺床上睡觉!在我们北上,男人不给娘们儿让床那就不是男人!”

    底下人丝毫声音不发,女先生憋红了脸,生生挤出一句话,“北上习俗与中原还是有所区别,将军书案不结实,课下再差人换一个就是。”

    “我呸!去他娘的狗屁习俗。”

    听过脏话的女先生可没听过一串儿串儿的脏话,小脸轻一阵白一阵,好在下课钟声响起,女先生匆匆离去。

    “哎,哎先生别走啊,我在和先生正常讨论问题!”陈娇歪歪头,看着碎裂的桌子揉着手腕。

    “不正常!三姐这不是北上,中原小姑娘娇娇滴滴先生也是,你少说点罢。”陈芳拉拉她的衣角。

    “不正常吗?正常吧。”陈娇啧了声儿,“这桌子还真是脆。”

    她扫视课堂一圈儿,盯上有些呆滞的魏凤双,她正欲问,魏凤双连忙起身走了。

    “哎!不正常吗?走什么走啊!”

    说着头转向莫赠,见那人正收拾着自己桌上的笔纸,落落大方的动作真他娘的好看。

    她竟然觉得好看?

    陈娇拍拍脑袋,不自觉的跟着莫赠的动作收拾桌子的残骸。

    桌子一拼上没多久,根本站不住脚,“啪”一声儿碎的更彻底了。

    陈娇一抬头对上莫赠轻如秋水的眸子,呲着牙花子嘿嘿笑出了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