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可是大脑里似乎多了很多路障,身体不听脑子的使唤。

    “闭上眼睛。”凤离沉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贺汶君有种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的感觉,自己居然该死的听话。

    直到唇上传来温热,离家出走的理智才回了笼,伸手去推,凤离就像一堵墙,怎么都推不动,渐渐的,贺汶君迷失在凤离的吻下。

    之后,贺汶君软软的倚在凤离怀里,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呢。

    “贺汶君,我希望你能离开你自己的那片天地。”凤离知道她心里有翻墙,她把那道墙越砌越高,越砌越牢,不让别人进去,也不让自己出来,“汶君,这个世界不是只能用眼睛去看的,用心看,它一样很美。”

    贺汶君心里猛地一震,“用心看?”贺汶君似在问自己一般低声呢喃,点染湖畔,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王爷,王妃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这重生蛊……”书房,白玺有心提起重生蛊。

    “水清浅和子冉身上查到了什么?”凤离周身冰冷的气场让人无端心生惧意。

    “什么都查不到,子冉是永宁侯府老太君身边的人,太君已死,线索也彻底没了。水清浅这里只能查到是王妃从城外带回来的,衣食住行俨然永宁侯府一个庶出小姐的规格。”白玺是不明白王妃为什么对一个丫头这么好的。

    “查不到?”凤眸危险的半眯,手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永宁侯那边呢?”凤离想,这事跟永宁侯脱不了干系。

    “永宁侯夫妇对这个半路女儿好的没话说,实在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白玺也有些为难,毕竟这永宁侯宠女儿是出了名的,这重生蛊确实不可能跟永宁侯没关系,但是这话说出去没人信就对了,“王妃这一病月余,换做其他王府,后院里怕是又要添新人了。”

    白玺这一席话倒是点醒了凤离,他的王妃病了正好是离间他们夫妻的好机会,这样一来……

    忽的凤离又想起似乎自打贺汶君嫁到王府,水清浅就有意无意的避开与贺汶君的碰面,经常都出现在他回复的必经之路,元池花园附近,难道真是为了勾引他?

    也不对,如果是为了勾引他,那重生蛊又怎么算?

    重生蛊不仅能让人折寿短命更有绝育的功能,总不会有人提前知道贺汶君会嫁给自己,然后给她下了重生蛊好让他断子绝孙吧?

    重生蛊下了很多年了,什么时候不爆发,偏偏这个时候爆发,为什么?

    屏退左右,凤离独自坐在书房里,想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按着时间算,重生蛊大概是在贺汶君入住永宁侯府的时候才有的,那个时候秦南王府已经完了,秦南王的崛起挡了很多人的道,当年的事很多人都上去踩了一脚,到底孰是孰非追究起来根本就是一团乱麻,理不清。

    当时贺汶君是秦南王遗孤的事实已经暴露了,但是她一个毫无威胁力的小丫头片子,谁会想给她下重生蛊?

    且不管重生蛊到底是谁下的,至少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定不只下蛊的人,也就是说引发重生蛊的人和下蛊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

    那到底是谁呢,谁最希望离间他

    们夫妻?或者说谁最想在他身边安插棋子?

    “奕王!”突然脑中灵光乍现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好算计啊。”凤离冷笑。

    几乎是瞬间的,周身气场就变得更加高深,更加冷冽,也更加生人勿近。

    当天下午从凤离书房进出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四十了,贺汶君中途去看过一次,站在拱门处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想着他正忙,又觉得不好打扰他,就回去了。

    入幕后,凤离没有跟往常一样来她屋里坐会儿陪她聊聊天,贺汶君想他可能还在忙,就吩咐小厨房炖了点鸡汤亲自给凤离送过去,连朝和长安守在拱门处,见自家王妃来了,正要说什么,话还没出口就被贺汶君打断了。

    “嘘。”贺汶君以为他们俩是想要进去通报一声,就制止了,“本宫去给他一个惊喜。”贺汶君从来没有亲自给凤离送过夜宵,这是第一次,她想他肯定会很惊喜。

    可是连朝和长安却在心里默默为主子哀悼,要是他们知道王妃心中所想的话一定会大声告诉王妃,王爷不需要这个惊喜,王妃,您还是快回去吧,这一定是个惊吓!求不破坏王爷好不容易在王妃心里树立起来的高大威猛的形象。

    可惜连朝长安心里的咆哮贺汶君注定听不见。

    单手提着食盒,推门抬脚,正要进入,贺汶君放在门把上的手又放下了,抬起的脚也收了回来,“看来王爷对臣妾的鸡汤应该是没兴趣了,王爷忙了一天了,臣妾就不打扰王爷用夜宵了。”说着转身就走。

    连朝和长安在外面干着急,心一边呐喊着着王爷你不能让王妃走掉,一定不能,绝对不能,一边又祈祷着王妃能跟市井泼妇一样进去直接把水清浅丢出来,实在不是他们不愿意王爷左拥右抱,只是就她背着王妃勾引王爷这一条,就不够格做他们爷的女人了。

    果然王爷还是他们的王爷,永远都不会让他们失望,“谁说的?本王对王妃的鸡汤可是一百个热情呢!王妃这还是第一次给本王送夜宵呢,本王要是不吃,往后王妃怕是再也不会送了。”

    贺汶君从凤离的语气中听出了委屈,当下就心软了,又转身进了书房,似耍小脾气一样,将食盒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发出沉闷的声响。

    “奴婢给王妃请安。”水清浅站到旁边给贺汶君见礼,半分被抓包的窘迫不自然都没有。

    贺汶君一记眼神飘过去,满满的都是警告,然而水清浅似乎像没看到一样,眼观鼻鼻观心。

    “这里有王妃就够了,你下去吧。”凤离为贺汶君的改变感到高兴,挥挥手,水清浅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流苏自然不会这么没眼力见的呆在屋子里,当下也退了下去。

    贺汶君赌气般将食盒里的汤盅端出来放在书桌上,还刻意挤开了放在正中间的那碗汤圆,“小心毒死你。”

    这话也不知是在说水清浅送的汤圆还是在说自己的鸡汤。

    “臣妾从小娇生惯养,没有清浅那般心灵手巧亲自下厨给王爷做吃的,小厨房炖的鸡汤,喏。”这话听着就酸的厉害,她双手拿着汤匙呈到他面前,不论何时何地,她总是将礼数做的周全,即便有时候并不需要。

    “她说是你叫送的。”凤离挺委屈的,他派人将水清浅查了个底儿朝

    天,只知道故去的老太君也对水清浅另眼相待,其余的一概不知,水清浅干净得近乎透明。

    “王爷何时见我使唤过清浅?”贺汶君多少知道最近大家都有意无意的避开水清浅,她只当是水清浅对凤离生了心思,又叫人察觉了,众人才会疏远她,并未深想。

    水清浅对凤离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你为何总是对水清浅如此特别?左右不过一个丫鬟而已。”凤离借机问出了心中疑问。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看见流落街头的她,想起了当年一穷二白的自己,同病相怜……总是会多几分宽容!”凤离知道贺汶君没说实话,深邃的凤眸定定的望进那双平静的不可思议的杏眸里,看不透,还是看不透。

    凤离心里叹着气,“你对她那么好就没想过给她寻个好人家?”

    “她不愿意。”坐在书案侧边,她亲自为他盛汤,“郁都平原那边的事我也听说了,王爷打算怎么做,可否与我告知一二?”

    “我打算让永宁侯世子暂且回京,草原被朝廷强制压制了这么多年了,是时候爆发了,老四的野心昭然若揭,若不是有他在老三面前怂恿,再加上朝臣的煽风点火老三不可能这么沉不住气。”凤离想要贺汶彦回京绝不是嘴上说的想护着永宁侯府,毕竟贺汶君身上的重生蛊怎么样都要有个说法。

    “兄长这些年为了朝廷镇压草原部落,早就得罪了不少人,是该回京避避风头了。”说实话,贺汶君和贺汶彦接触的不多,贺汶君到永宁侯府的第四年,贺汶彦就被皇帝派去了草原,如今算来,少说也有五年了。

    “如今的草原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爆炸,谁碰上谁倒霉。”贺汶君眼里的精光没能逃过一直注意着她的凤离。

    “你就这么恨老四?”凤离也查过当年的事,但是他不觉得是老四一个人做的。

    “臣妾是个现实主义者,没能力的时候我不会去想真相是什么,更不会去想报仇。”虽然他不太明白现实主义者是什么东西,但也隐约明白这大约是再说她自己不喜欢幻想之类的。

    “但是如今我在能够保全自己的前提下,空出心思想别的事,既然我力所能及,那么秦南王府灭族的深仇,我就不会轻易放下。”她温温柔柔的语气里暗含着一丝杀意,“就好像你一直放不下容皇后的死,一样的,我也放不下我父亲、母亲的死,只不过,从前我没能力。”

    “呵。”凤离摇摇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你想怎么办?”凤离不知道贺汶君对朝堂里的尔虞我诈了解多少,但他想知道。

    “既然顺昌侯说我兄长做的不好,那不如换他去好了,他说话那么底气十足,说明他有更好更快捷的方式让草原平定下来。”这是明摆着想借凤离的手断了奕王的一大臂膀,“顺昌侯世子在能耐也是顺昌侯的世子,借的也是顺昌侯府的势,顺昌侯都倒了,他也就掀不起多大的浪花了。”

    这是一箭双雕啊,也活该顺昌侯府要倒台,明知道太子和奕王对立,这父子俩还巴巴的凑上去,这下太子和奕王怕也是要呕得半死了。

    太子和顺昌侯世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这下真是平白惹了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