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经济系报上来的学生处分报告,金海大学大校长刘舜怀禁不住有些头痛。

    好不容易将柳若依这个校花割脉自杀事件压下来,没在社会上造成什么影响,谁知道后面又闹出这么一档子打架斗殴事件出来,要说这背后没有金海宁家推波助澜,刘舜怀打死都不相信。

    柳若依是什么样的人,刘舜怀在上次割脉自杀事件中已经调查出了很多事实出来,宁晨晨和她的跟班张田田在这个事情中若隐若现的不光彩角色,对于刘舜怀这样层次的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宁家财雄势大,等闲人招惹不起,就算是刘舜怀对上也不得不礼让三分,但是并不意味着金海大学大校长在面对一个小小的宁家跟班的时候都要卑躬屈膝。

    “老马这是什么意思?上次不是已经说过这事冷处理一下,怎么又报上来了?”刘舜怀看着请求开除柳若依的申请报告,蹙眉沉吟半晌后,叫来自己的秘书问道。

    “校长,据说报告驳回后,宁家大小姐请来蔡夫人亲自给马主任施加了压力。”不愧是金海大学第一大秘,高天明对于学校各种情况了如指掌。

    “宁家这是什么意思?没完没了是吧?”刘舜怀有些怒了,这几个小孩校园争风吃醋的屁事差点闹出一条人命不说,现在居然大人也介入进来了,宁家那个蔡夫人是什么性格刘舜怀很清楚,这要真参与进来,事情还真是有点棘手了。

    几千万一年的赞助在当下当然是一笔巨款,金海大学的奖学金和奖教金高出金海其它大学一大截,就依靠宁氏提供奖学金和奖教金,不过这不是学校昧着良心曲意奉承宁家的理由,作为国内一流的名校,金海大学自有自己的骄傲。

    令刘舜怀感到棘手的是蔡夫人,这个女人一向以宁家好媳妇贤内助著称,似乎人畜无害,但是刘舜怀在金海大学呆了足足30年,金海四大家族背后的刀光剑影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了一些,单看其余三家当家人在外面时不时都有桃色丑闻爆出,但是宁家当家人宁海川却从未有半点绯闻传出,并不是宁海川是多么洁身自好,而是蔡夫人手段凌厉,一旦出现苗头,女方不是横生意外,就是远走海外,绝无例外。

    蔡夫人娘家世代官宦,当前领军人物是四十多岁出任金海市常务副的蔡良成,不到五十即入副高官要员行列,中枢可望,金海大学可以不要宁家的赞助,但是位于金海市内,诸多事情绝对绕不开手握大权的蔡良成牵制。

    倘若惹得蔡良成有所不满,对于金海大学将来一些需要地方支持的举措,蔡家成事不足,败事绝对有余,而且都可以做到冠冕堂皇,深知其中利害的刘舜怀当然很清楚,这才是刘舜怀感到棘手的地方。

    “天明,你觉得宁家这次出手,有没有缓和的余地?”刘舜怀站在窗前沉思了几分钟后,转身看着高天明问道。

    “校长,据说楚洛在遇到柳若依,已经明确给宁晨晨摊牌表示他们没有可能,宁晨晨年轻气盛,尤其涉及男女感情,那会善罢甘休,楚家内部也有人看好楚洛同宁晨晨姻缘,所以借助开拓欧洲市场的事情将楚洛打发去了欧洲,幸亏楚洛不在,柳若依自杀的事情恐怕那个一见钟情的公子哥还不知道的,否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如今柳若依闹出眼前这个事情,虎视眈眈的宁晨晨肯定不会放过,势必将柳若依赶出校园为快!她是宁家掌上明珠,蔡夫人此番亲自出手,恐怕就是为宁晨晨撑腰,毕竟将柳若依赶出校园后,她们能够动用的手段就更多了。”这番诛心言语,也就是作为校长心腹,高天明才敢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以宁家权势,浮萍一样的柳若依一旦出了金海大学校门,制造点什么意外之事让她彻底消失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刘舜怀长叹一声,内心中生出一种浓重的无力感,他将报告扔在桌上,“再等等几天看吧!”

    高天明明白刘舜怀的意思,能让这个事情出现转机的,不在校内,而在校外,在那个引发这场争端的楚家楚大少身上!

    在金海,宁家虽然财雄势大,但是并非可以只手遮天,至少楚家就绝非宁家可以轻忽的对象,扎根贸易行业的楚家不但财力与宁家不相上下,在政界更是有人先行一步跨入中枢。

    宁家大夫人亲自出手,证明她们是志在必得,况且此番柳若依打人证据确凿,张田田甚至已经被授意去验伤,让刘舜怀有心维护柳若依,都感觉十分棘手!

    “刘校长,这些是金海市人民医院验伤报告和关于张田田等人多次殴打侮辱我的情况说明,请刘校长为我主持公道!”柳若依带着厚厚一摞报告来到了刘舜怀的办公室。

    新生的柳若依可不像之前那样懦弱无脑,在医院呆的那一个周的时间里,已经将柳若依处境和敌人了解清楚,早就制定一系列的计划,这个验伤报告就是她准备的后手之一,只不过凑巧第一天张田田就巴巴赶过来,直接成了前世是跆拳道准黑带的大姐头掌下笑话,正好一并将这件事办理了。

    张田田这样的人,新生的柳若依本来就不会轻易放过。

    “是柳若依同学啊,请坐!天明,给柳若依同学倒杯水来。”作为金海大学的大校长,刘舜怀的办公室自然不会小气,进门是俩排高档真皮沙发,正对一张黑色橡木办公桌,将报告递给刘舜怀后,柳若依乖巧地退回到沙发上坐下来,等旁边小隔间高天明端过来一杯水的时候,柳若依站起来双手接下,还轻声道谢。

    不卑不亢,沉着冷静,虽然看得出还有些紧张,但是高天明冷眼旁观,眼前的柳若依已经颠覆了他之前了解到的打断牙齿和血吞的懦弱女孩形象。

    看着一张张触目惊心的伤痕图,刘舜怀简直不敢相信在自己的学校竟然还有这么悲惨的事情发生。

    胸口、臀部、大腿、背部,或烟头烫伤,或小刀划伤的伤口多大七八处,难怪这个女孩子要割脉,遭遇到这么深重的折磨和欺辱,在刘舜怀看来,柳若依没有精神崩溃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奇迹。

    情况说明柳若依也写得清楚简洁,一千多字将伤情来源的时间地点人物和过程写得清清楚楚,通篇只是陈述事实,没有抱怨,没有咒骂,冷静得像是一个陌生人站在一边看到的情景再现。

    “柳若依同学,对不起!”刘舜怀匆匆看完,便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对着柳若依深深一鞠躬,“让你受委屈了,我没有想到金海大学竟然还有张田田这样的害群之马,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果然,刘校长眼睛里是容不下张田田这样的毒瘤的。听到刘校长这么说,柳若依终于定下心来,老实说她这一步下的是险棋,赌刘舜怀人品。

    “刘校长,不敢当,这不是您的问题,要怪就只怪我自己当初太懦弱,如果早一点来找刘校长主持公道,我也不会选择走那样的极端,不过在死亡面前走过一遭,我突然想通了,”柳若依站起来,眼睛微微变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死都死过来,别的什么就不会再害怕了,如果不把张田田这样的学生揭发出来,不知道我们金海大学还有多少个张若依、赵若伊。我相信这个世界总归还是正义会战胜邪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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