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离开了,司琴看向柯泽,眼中带着深深的不解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结束了。”柯泽只回了这样一句话,接着便一脸悲情的模样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残疾了,琴儿你还愿意要我吗?”

    司琴顿时皱起眉,语气不满道:“什么瘫痪,医生不是说了,你很快就能康复吗?”

    “万一康复不了,怎么办?”柯泽眼里的神色没有变化,望着司琴宛如一潭死水。

    司琴心中一愣,有些不明白柯泽说这话的意思,刚才医生明明说了他能康复的。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只要复健,就会康复。”司琴强迫着让自己的声音别发抖,这种时候,她一定要给柯泽希望。

    “真的吗?”柯泽求证着,眼睛依旧紧紧的盯着司琴。

    司琴沉默了片刻,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随即便拉住了柯泽的手道:“真的,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闻言,柯泽的神情稍微有些变化,司琴心中松了口气,看来她猜对了。

    柯泽之所以会像现在这样,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恐怕是担心她接受不了他的变化。

    所以他在给她机会,让她离开。

    如果刚刚她真的选择离开的话,恐怕柯泽会毫不犹豫的放手。

    司琴心中笑了笑,总觉得这有些荒唐,但却并不是想不通。

    “我等了你六年,有五年的时间相当于守寡……”司琴眼神虚妄,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柯泽不在的这几年,她都快怀疑自己活着的理由是什么了,为了易初吗?

    似乎也不是,要是真为了易初而强迫自己活下来的话,那对于易初来说,未免太可怜了。

    直到再次见到柯泽,得知他没死,司琴才猛然间发觉,自己好像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那就是总有一天,她会再见到柯泽。

    不论是生,还是死,她总会见到的。

    司琴早就做好了长久的准备,不论是哪一种结果,她都会在生命的长河中继续坚持下去。

    因为她不知道人死后究竟会不会再相见,所以趁着自己还活着,尽可能的去怀念记忆中的柯泽。

    只是她依旧坚信着,等以后寿终正寝了,她肯定会见到日思夜想的人。

    这种不切实际甚至有可能会被诊断为神经病的想法,司琴从来没给别人说过。

    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一心只想着工作的司氏集团董事长。

    然而此时此刻,司琴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自己找到了倾诉口。

    如果是柯泽的话,一定能理解她。

    “我连守寡的承受的住,你觉得还有什么会变成我们之间的阻隔?”

    司琴眼神清明,声音充满了淡漠,只是这淡漠中透露着无处可藏的悲凉。

    柯泽愣了一下,接着便将司琴搂进了怀里。

    “抱歉。”柯泽缓缓的开口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柯泽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司琴眼里突然湿润了。

    “是你不好,所以……”司琴咽下心中涌上来的苦水,轻轻的推开柯泽,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要是康复不了,我就不要你了!”

    柯泽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再次把人带进了怀中,紧紧的搂着,像是怕司琴真的跑了一般。

    “可以康复。”柯泽很是坚定。

    一定要康复。

    病房里多加了一张床,柯泽本来还说要司琴跟他睡一张床就行了,结果被司琴一句“我怕压到你腿神经”给堵了回去。

    回想两人以前,司琴睡觉时虽说不怎么闹,但确实会乱动,柯泽每天醒来,司琴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总会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司琴让人送了午饭过来,回过头见柯泽还在看有关复健的书,不免提醒道:“吃饭了。”

    “嗯。”柯泽点了点头。

    今天下午开始,他就要正式进行复健。

    虽然医生说一定能康复,但感觉是一种安慰,他的腿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得看情况。

    毕竟医生总不可能说他的腿也可能康复不了了这种话,这可是打击病人的自信心。

    “下午就要进行复健了,现在多吃点,我听说复健的过程别的没有,就是容易饿。”

    司琴轻松的说着,然而撕开包装袋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从思绪中转回的柯泽看向她,平静道:“我以前受过比现在还严重的伤,最后都痊愈了,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司琴一愣,颤抖的手也跟着停了下来。

    “更严重的伤?”司琴眉头紧皱,柯泽说的应该是两人认识之前,只是在两人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提起这种事。

    “嗯。”柯泽微微点了下头,接着道:“先吃饭,吃完饭我再给你讲,以前的事情都很有趣。”

    司琴看着柯泽一派轻松的模样,想到这次洛奇森被抓入狱,他也是随意的一句“一切都结束了”。

    似乎并不打算告诉她其中的细节,或者说,是不想让她知道。

    虽然司琴对洛奇森的了解不多,但光是那一点半点就已经能确定洛奇森这个人有多难搞。

    如果真像柯泽表现出来的那么容易的话,她也不至于等了这么多年。

    吃完饭后,司琴盯着柯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还记得,之前我带你去过我朋友的墓碑前吗?”柯泽平静的问道。

    “记得。”司琴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是柯泽第一次跟她讲起曾经的往事。

    而且那之后不久,柯泽就因为军区的任务离开了,这一走便是六年。

    “在调查杀害他的真凶时,我曾经差点被发现,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二月的天,我在湖里待了不知道多久,等出来时,全身都已经僵硬了……”

    柯泽缓缓的讲述着曾经的伤残历史,司琴听的止不住的皱眉,即使那时候她并不认识柯泽,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但现在听起来依旧心惊胆战。

    “那时候医生说,如果再晚一点来医院,恐怕就要准备截肢手术了。”柯泽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但却发现听故事的司琴此时已经红了眼睛,仿佛受伤的人是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