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声音也不轻了,至少酒店里也有着一部分人都听得真真,这只是个称呼罢了,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称呼去较真,可能说不准他们有时候也会这么叫上一叫。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过了不大功夫,门外忽地响起一声巨喝,“老头,你且抬头看看,你说的酒店可是这里!”

    声音之大,宛如半空响起一个炸雷,顿时酒店中的客人都不乐意了,来这里吃饭喝酒乃是为了消遣,若是耳边时不时的来这么一下,那还消遣什么,简直就是来受罪的。

    酒店的伙计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不好要坏事,也不等朱富招呼,直接就跑了出去,也算是朱富调教有方,这些伙计也没有狗眼看人低,和颜悦色地说道:“这位客官,有什么需要小的为您效劳的?”

    那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面上泛起一丝潮红,连声赔礼道:“小二哥,非常对不住,适才声音大了些,怕是影响到贵店的生意了,”说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些散碎银两,塞到伙计手中,“这里是一些散碎银子,就当是给小二哥赔罪了,还请多担待一些。”

    那伙计拿了钱,本想转身进店,但又觉得就这么进去了,说出去怕是会给梁山抹黑,鬼使神差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适才我听你叫了这老头两声,第一声声音还好些,怎地第二声又如此之响?”

    “唉!此事当真一言难尽!”那人叹息一声,“小二哥有所不知,这老人也并非是我什么亲眷,而是一日我在沧州境内一个小村中遇到的,说什么他也不应,每日嘴里总是念叨什么“酒、东边”,我瞧他甚是可怜,正赶上我也没什么事,腿脚也比别人快些,这不就带着他四处跑跑,看能不能找到他说的那什么“酒、东边”的。”

    那伙计听完,又看了一眼老头,见他佝偻着背,两眼无神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不忍,一咬牙,说道:“这个客官,你且稍等一下!”回身便跑入酒店之中。

    进的酒店,他立刻附到朱富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听得朱富面色一变,随即便向史进、朱武几人告个罪,将那伙计拖到一边,开口训斥道:“小六子,你怎地这么不知好歹,难道你不知道安太医如今在山上有多忙,哪来的时间去给什么外人看病,你还不赶紧给我把人打发了!”

    这个小六子面不改色,依旧附到朱富耳边说了几句,出人意料的事,朱富居然没有在开口训斥他,反而一脸郑重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六子有些叫屈道:“掌柜的,我几时有骗过你?”

    朱富想了想,“那倒也是,且随我出来一看!”便带着小六子出了酒店。

    朱富来到二人跟前,自是由小六子引见了一番,朱富看向那个老头,发现确如小六子说的那般,不似作伪,随即又问到那人,那人自是按着先前和小六子说的那样,重新叙述了一遍,听得朱富暗暗点头,开口道:“我这里有一位神医,不知这位兄弟可否稍后片刻,待一会与我一同前往,让神医给这位老者好好瞧上一瞧?”

    “那当然好,不瞒掌柜,这一路行来,也不知有多少家酒店把我二人当作疯子来看待,真是有苦难言啊!”那人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朱富本想转进酒店,忽地想起忘记问对方姓名,不由转头问道:“不知兄弟尊姓大名,可否告知?”

    那人朝着朱富一抱拳,“在下马灵!”

    “马灵?”朱富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便开口道:“马灵兄弟,你带老者且进店休息片刻,一会便随我一同启程,如何?”

    “但凭掌柜安排!”

    朱富带着二人走进店中,看史进几人业已吃喝的差不多,满脸笑意地上前抱拳道:“几位,兄弟招待不周,还请几位多多见谅!”

    陈达打着饱嗝,摆手粗声道:“兄弟这话说的见外了,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哪来的什么招待不周!”

    “就是,当罚酒一碗!”史进、杨春二人也在一旁随声附和起哄道,朱武则是微笑不语。

    朱富也不矫情,随手倒满一碗,一口饮尽,惹得三人连声叫好。“既然几位兄长都已吃饱喝足,不如趁着天色尚早,就此上山,如何?”

    史进与朱武二人互视一眼,齐齐抱拳道:“但凭朱富兄弟做主!”

    “请各位稍待!”得了准确说法的朱富不在迟疑,直接走到后院,取出一支响箭,便朝半空中射去,很快一艘可容纳十余人的船只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既见船只,朱富自是赶紧将史进等人以及马灵二人后院,同时又将小六子叫到跟前,细细地嘱咐了他几句。

    水泊的景致很美,只是眼下这几人实在是无心欣赏,史进、朱武担心的是上山后的位置,陈达、杨春则是两个粗人,压根不懂得欣赏,而马灵则是要照顾老者,也无暇欣赏,故此一路行来,但也无话。

    船上无话不代表上岸无话,朱富才从船上下来,就远远地看见时迁正从山门关卡上出来,要知道这偷儿平日里行踪飘忽,整日的不见踪迹,想要见到他还真不是易事,如今能见着,朱富自是赶紧扬手打招呼,“偷儿!”

    时迁正在那里掐着手指嘀咕什么,冷不丁地听见有人叫他,抬头四下一看,顿时乐了,亦是一招手,“小富子!”身影连着几闪,便出现在了朱富的身旁,轻轻捣了他一拳,兴奋地道:“小富子,这么些日子不见,你都跑哪里鬼混去了!”

    “鬼混!”朱富险些被噎得一口气接不上,指着时迁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好容易理顺了起,一把拉住时迁,悲愤地说道:“偷儿,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谁鬼混了,你今天不给我把话说清楚,咱们就去找哥哥评理去!”

    一听见要去找俊辰,时迁立刻就软了,连忙讨饶道:“别,别去了,哥哥那么忙,就我们这点小事,哪里还需要去劳烦哥哥……咦,怎么是你!”时迁一边说话,一边扫着朱富身后,待看到马灵时,忍不住叫了起来。

    马灵正背着老者下船,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略显茫然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了时迁这张又爱又恨的脸,“偷儿,还我钱来!”想起自己钱袋被偷,自己和他一路赛跑,终究还是没有找到他,语带悲怆地叫了起来。

    马灵这话一出,朱富立刻就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时迁,看得他悻悻地笑了笑,一个箭步冲到马灵身旁,“兄弟,钱的事好说,我定会还你,只是你今日怎地来了梁山,莫不是来入伙的?”

    “梁山?”马灵一个机灵,捕捉到了时迁话中的关键词。

    “是啊!这里不就是梁山吗?”时迁有些不明所以,突然右拳一捶左掌,“我明白了,原来你是被小富子诓来的!”

    “呸呸呸,什么叫诓来的,你小子不会说句好话啊!”朱富远远听了,不禁出声骂道。

    马灵亦摇头道:“不是他诓我来的,而是说要带我找神医,给这老者看病!”说着,马灵朝背上看了眼。

    时迁跟着看了过去,见一个老头趴在马灵背上,也不动弹,直接拍着胸脯道:“这好办,那神医我也认识,我带你去!”说着,朝朱富一扬手,“小富子,我先带着这位兄弟去找安太医,你随后记得来!”

    时迁说的快,动作也快,话刚说话,人就窜出去老远,只是他见马灵没有跟上,回头叫道:“兄弟,快跟上!”

    马灵甚是无奈,心里咒骂了时迁几句,脚上却丝毫不慢,直接追了上去。

    时迁带着马灵赶到安道全住处时,正碰上俊辰从里面出来,看见时迁这么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不由眉头一皱,开口斥道:“迁儿,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太医这里,严禁横冲直撞,莫不是非要把你交给一清先生,你才知道痛!”

    一提到公孙胜,时迁脸都绿了,连忙摆手道:“哥哥,千万不要把我交给那牛鼻子,迁儿知错了!今日实在是有急事找安太医,这才着急闯了进来!”

    “嗯?你找安太医?”俊辰有些奇怪,平素动不动就来安道全处顺些巴豆之类药材的时迁,居然会找安道全有事。

    时迁指了指一旁的马灵,说道:“哥哥,这个就是那日在柴大官人……”

    “柴大官人”四个字才出口,那个老者就像听到什么咒语一般,好似清醒了过来,口中“柴…柴…”地说了起来。

    俊辰听到这个声音,立刻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那老者,细细一看,喝道:“柴福,你怎地变成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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