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知县符立,在这个位置已经干了四五个年头了,好容易巴结上本县几个大户,借助他们的财势,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和蔡京的蔡徳章扯上了关系,得了好处的蔡徳章自是许诺,会想办法把他的官给提上一提。

    得了许诺的符立那真叫一个美啊,整日里都想着日后升官发财的好事,只是没想到升官的诰命没有等到,却先等到了一个噩耗,景阳岗上出现一只吊睛白额大虫,伤害往来客商性命。

    符立虽然官不大,却是知道这种事如果不尽快处理干净,就是升官的诰命来了,他也别想走的成。为了能平平安安升官,这厮一不做二不休,把阳谷境内的所有猎户全部招来,言明若是有人能在十日内打得这只大虫,赏银百两,若是做不到,则是抄家灭门之罪!

    在他的眼中,那么多的猎户在加上抄家灭门的威胁,只要是人都会很聪明地做出选择,只是这只大虫着实厉害了些,无论那些猎户怎么想办法,怎么使劲,除了能看见自己这边的人在不断减少外,其他的效果是一点都看不到。

    急,真的很急,自从看见猎户出现伤亡而没有一丝效果开始,符立每日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来回的走动,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平静他焦急的心情,只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却始终没有好消息传来,让符立自己也开始慢慢死心,觉得自己只能在阳谷养老等死了。

    这日是期限的最后一日,符立和前几日一样,仍然在县衙大堂上来回地走动着,仿佛觉得不将这最后一日走完,这事情就不算结束,就这么走着走着,从日出到午时,在从午时到日落,符立的心中似是叹了一口,“我的仕途之梦就这么结束了吗?”

    这时的府衙门前,突然传人一阵嘈杂鼎沸的人声,让正在感叹自己仕途终结的符立颇为不爽,大叫一声,“去一个人,到外面看看,是何人如此喧哗!”

    “是,大人!”也不知从哪个角落跑出一名衙差,直接朝府衙门口跑去。

    不大功夫,这名差役便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平时没有的一丝欣喜,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嚷着,“大人,大人,大人……”

    正在心烦的符立听到他这般叫声,更是不悦,脸色一黑,沉声道:“这里是县衙,哪容得你如此放肆,有什么事,赶紧说来!”

    那差役把手朝外一指,“大人,您快点出去瞧瞧吧,那大虫叫人打死了……”

    “嗯,大虫叫人打死了……你说什么!”符立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忽地觉得不对,陡然一惊,高声叫了起来,“你再说一遍,那大虫真叫人打死了?”语带颤声,他似乎不相信会有这般好事落在他头上。

    那差役拼命地点着头,“是真的,大人,你赶紧去瞧瞧吧,好大一只大虫啊!”说着,他还煞有其事地比划了一下。

    “哈哈,也该我时来运转了!”符立从绝望中猛地看到了希望,顿时喜出望外,也顾不上什么官瞻仪态了,风风火火地就朝外跑。

    到得衙外,就看见地上躺着老大一只大虫,旁边的两个猎户看见他,自是连忙行礼,“大人,这便是景阳岗上的那只大虫!”

    符立这会这个心情,真叫一个好,连声说道:“免礼,免礼!”上前用脚轻轻地踢了两下,发现是真的死了,这才狠狠地啐了几口,“该死的孽畜,你也有今天!”

    待得啐完几口,又觉得在这些平民百姓面前如此,似是有失官威,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沉声道:“这只大虫可是你二人打死的!”

    那两名猎户倒是想认下来,只是他们的本事谁都知道,哪里还敢贪如此天功,慌忙摆手道:“大人明鉴,如此大虫,哪里是小人能够对付的,乃是一个名叫武松的好汉,赤手空拳打死的!”

    符立听了,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不止符立,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凉气,这可是大虫啊,赤手空拳打死,怎么可能!符立不敢声音,问道:“这真是赤手空拳打死的?”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不经意间,他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颤抖。

    那两名猎户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就是赤手空拳打死的,我二人敢用脑袋担保!”

    “好!”符立听他们这般说,不由大喜,能赤手空拳打死大虫,那得有多厉害,要是收进衙门,以后的日子……符立都不敢想了,“那位好汉呢?”符立四周看了看,见几乎都是阳谷县人,哪有什么武松的影子!

    那两名猎户也是四下里看了看,也没有发现武松的影子,不禁觉得甚是奇怪,还是一个相熟的县人问他们,“你们可是找一个长的高高壮壮,甚是英武,身上还有些抓伤的汉子?”

    那二人一听,连忙点头,“正是此人!你可看到此人去了哪里?”

    “哦,他叫武大带回家去了,说是武大失散已久的兄弟!”

    “什么!”这句话犹如一颗原子弹在人群中引爆,所有人在这一刻尽皆石化。想想也是,武松是何等的英武雄壮,而武大呢,则是又矮又矬,这两个人如何能是兄弟,只是有人亲眼看见他跟着武大回去,有听见他见武大做大哥,如何还能做的假!

    符立到底是一县之长,尽管他也不相信,尽管他脸上的肉也因为这个消息而不停地抽抽,此刻亦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嘛,既然武英雄回家和兄长团聚,那依本县看,今日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复又指着两名猎户,“你二人帮本县带个话给武英雄,就说三日后,本县在知县衙门恭贺武英雄大驾!”

    那二人自是连声应是。

    知府衙门前是热闹了,但是本县的大户西门庆的家里可就不太平了。

    “啪哒”,西门庆一个失手,那名贵的青瓷茶碗便从他掌中滑落到了地上。

    坐在他怀中的侍妾见他这般表情,赶紧从地上将茶碗捡起,依偎到他怀中,撒娇道:“大官人,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嫌奴家服侍的不好吗?”

    西门庆艰难地转过头,朝她笑了笑,那侍妾自以为得意,还准备往他怀里继续钻,不想西门庆一把扯起她的头发,恶狠狠地地上一摔,“给老子滚!”

    那侍妾几时见过西门庆这般颜色,直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

    待那侍妾出去后,西门庆大步走到管家跟前,一把抓起他的胸襟,说道:“你在给我说一遍,我兄弟怎么了!”

    “大…大官人,…二…二爷…在景阳岗…上…摔陷阱里,摔死了!”这管家见西门庆这般凶神恶煞,被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好,好,好!”西门庆放开管家,厉声喝道:“我兄弟死了,你怎么还活着,来人啊,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

    “是,大官人!”西门庆一声令下,立刻从屋外走进两名打手,直接便去拖那管家。

    那管家一听要将他乱棍打死,吓得魂都没了,连忙跪下,边磕头边道:“大官人饶命!大官人饶命!小人还有下情禀报!”

    西门庆适才在火头上,才会如此命令,真要他打死这个管家,他还是有些不舍,毕竟这个家业里里外外还要靠他,听得他说有下情要禀,西门庆立时命令打手退下,让那管家细细禀来。

    于是,那管家便把景阳岗出现大虫,猎户久抓不到,武松奋力打死老虎,西门庆兄弟最后失足掉下陷阱的事说了一遍。

    西门庆听罢,牙缝里恨恨地蹦出两个字“武松!”

    在西门庆这种人的心里,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要错也是别人的,所以他觉得他兄弟的死都是武松害的,如果没有武松,他兄弟就不会死。他确忘了,如果没有武松,他兄弟只怕是死的更惨,必定葬身虎口。

    西门庆定定神,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对那管家说道:“去,把崔大户、符立他们都给我叫来!”

    管家得了吩咐,自是连忙去办,西门庆端起一茶碗待要喝时,不知怎地,茶碗竟然出现武松的脸正在朝他笑,遂将茶碗狠狠一砸,“武松!你且等着,若不杀你于我兄弟报仇,我西门庆今生枉为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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