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zi弦醒來的时候.感觉头疼得厉害.一眼看见芷苏守在床边.便知是有什么事:“怎么了.芷苏姑姑.”

    “皇上.莫将军求见.但当时奴婢说您在睡觉.他便说侯在殿外.”

    “让他进來吧.以防有什么急事.”叶zi弦扶着芷苏的手起身.來到卧榻前.用眼神示意芷苏出去请莫亦缺.

    不一会儿.莫亦缺进來.芷苏略俯身退下.

    “莫大哥.坐吧.你來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zi弦.诸葛铨走了.”莫亦缺见叶zi弦一脸淡然.当下明白.是叶zi弦赶走了诸葛铨.“他已派人将另外一半《天演》送來了.我以为放在宓影的密道里就好.來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嗯.如此甚好.”叶zi弦低下头.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你脸色看上去很差.还是多休息会儿吧.我先走了.不打扰你.”

    “莫大哥.对不起.我现在确实不太想说话.”

    “沒关系.”莫亦缺心疼地看着叶zi弦一脸疲倦的样子.默然离去.

    叶zi弦暗自叹了口气.为近日发生的一切感到无可奈何:“芷苏.把所有折子都呈上來吧.孤好几天不看了.”

    沒过多久.芷苏便捧着一堆小山进來.放置在书桌上:“皇上.您还是多休息为妙.毕竟身上还有伤.”

    “放心吧姑姑.孤自有分寸.”叶zi弦有一种想法.她要不停地忙碌起來.只有这样才能不再分心.不会在脑子里浮现出关于过往发生的一切.

    叶zi弦开始了沒日沒夜的忙碌.每天不是上朝.就是批折子.其余时间都用來照看萧睿寒.帮萧睿寒温习功课.

    半月后的朝堂上.莫亦缺和穆西同时递交上名单.关于先前叶zi弦要求选贤用人之事.叶zi弦看着呈交上來的名单.名字后面有关于每个人的年龄和出生地的备注.叶zi弦大致看了一眼.发现武试的第三名居然只有十四岁.文试的第一名居然只有十二岁.

    “武试的人员孤无从考证.便这样定下來了.主要将他们按排名任命为武职.至于文试.穆爱卿稍后将试卷递交上來.孤想亲自看看.”

    “皇上.”一旁一位老臣站出來.“据微臣所知.武试的前三甲.年纪都普遍偏小.尤其是第三名.都未及第.恐怕不妥吧.若年纪过小.一來人生阅历不足.对许多事的看法都不健全.二來经验不够丰富.许多事处理起來.难免难以上手.”

    “孤只说要用新选拔的年轻人來填补空缺.又沒说要用新人取代旧人.在座的各位都不必担心.若是你们一心为天和办事.孤都不会亏待你们.老人和新人相得益彰.才是最佳的用人方式.这一点.孤清楚得很.怕就怕.有些人会为老不尊.带头败坏风气.届时一旦发现.定不轻饶.”叶zi弦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惊得底下众人皆下跪.

    “皇上息怒.”

    “今日就到这里吧.退朝.”叶zi弦起身.径直离去.

    回到弦音殿.一坐便是一天.

    夜晚.叶zi弦取出桌角的一叠试卷.穆西已按排名次序放好.叶zi弦摊开第一份试卷.只觉字迹清秀.细读文段.辞藻华丽.言语生动.只不过……叶zi弦看着试卷.蓦地笑了起來.这篇文章.开头都在说她怎么不好.身为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她违反了祖先的古训.甚至成为一代君王.可是后來.又在褒扬她的治国有方.刚登基.就换了不少大臣.给予天下人机会.选贤任能.

    叶zi弦莞尔.想不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竟然会有如此远见.对待世事.懂得一分为二地辩证去看.真是难得.

    “皇上笑什么.”芷苏本是想为叶zi弦添茶.却意外见到叶zi弦的笑容.这种笑容.已经许久未在叶zi弦的脸上出现了.实在令她感到好奇.

    “沒什么.只是欣慰.我朝多了个人才.”叶zi弦合上试卷.她相信.以穆西的眼光选出來的人.必定不会错的.

    “皇上喝杯茶吧.内务府新送來的新茶.闻着可香了.”芷苏见叶zi弦放下试卷.忙递上茶盏.

    叶zi弦伸手接过.便是一阵清香入鼻.倏地就想起了曾经在诸葛铨的画舫上.会客厅里的茶也是这般.清香扑鼻.别有一番滋味.

    “芷苏.孤要批折子了.你去休息吧.”

    “无妨.奴婢陪着皇上吧.皇上身边怎么能沒个端茶送水的呢.”

    “随你吧.”叶zi弦不再多言.继续忙碌起來.

    芷苏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叶zi弦这是在苦逼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整整半个月了.叶zi弦每日的休息时间仅有两个时辰.有时甚至沒有.眼见着人便瘦了两圈.着实叫人心疼.芷苏实在是不放心留叶zi弦一个人待着.叶zi弦的伤口刚结痂.新皮还沒长出來.人又如此操劳.让她怎么独自去休息.

    又是一夜未眠.叶zi弦在芷苏的帮助下.换上龙袍.准备上朝.当叶zi弦公布让十二岁的孩童当左相时.满朝震惊.只莫亦缺和穆西一脸淡然.

    非议声四起.叶zi弦皱起眉头.忍不住高喊:“若是各位大人.有谁能保证和这位十二岁的孩童写出一样的试卷.文采和思想都不逊色于他.那么左相之位非你莫属.若是不能.就莫要再非议了.仔细孤赏你个妄议朝政的罪名.拖出去挨板子.”

    叶zi弦初登基时.便以狠厉出名.此语一出.金銮殿上自是陷入安静.

    “不知各位大臣可还有事启奏.”叶zi弦环顾一周.见众人都低着头.便明白沒什么事了.于是从容起身.“退朝吧.”

    白天批完折子.叶zi弦又看了会儿书.转眼到了夜晚.叶zi弦对芷苏说要出去一趟.芷苏早已见怪不怪.任由叶zi弦去.

    叶zi弦一个人到了宓影.宓影的密道自叶zi弦要求以來.已经修葺不少.想必再过半个月.就能通往弦音殿了.叶zi弦穿过漫长漆黑的过道.來到了大门前.

    轻叩三声.门便大开.千彤和亦信的脸映入叶zi弦眼帘.叶zi弦微微一愣.原先都是三个人在一起等她的.如今亿桐已经不在了.想到这里.叶zi弦摇摇头.迈步往前走去.

    “今日來.是想让亦信去调查几个人.千彤那边.自是可以一直观察朝中大臣.可我最近打算用几位很年轻的孩子.怕是无法靠万花楼來了解情况.只能靠亦信的跟踪暗访了.”

    “主有何吩咐.尽管开口就是.”亦信双手作揖.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亦信.我待会儿会将名单给你的.”叶zi弦边说边走到议事厅.示意二人一起坐下.

    “对了.让你们一直盯着近日的百姓安危.黑市是否有余孽.以及沈潇荣是否安稳到达雪国.都调查得怎么样了.”

    “回主.近日江湖上忽然发生了一件怪事.凡事家境有困难的人.无论是突遭磨难.还是四散的流民.都会在清晨醒來时.发现身边有一袋银子.”

    “什么..”叶zi弦诧异道.

    “我们派人跟踪过.是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但身手很好.总是跟丢.主需要我们继续调查吗.”

    银色面具.叶zi弦诧异.除了他.还有谁.

    “不必了.又不是什么坏事.既然有人想做好事不留名.随他去吧.”叶zi弦淡然对亦信道.

    “好.至于黑市.当日的余孽正在追踪.很快就能肃清.沈潇荣沒什么异常.”

    “很好.那今日.我便先回去了.千彤.你那边的事莫要放松.所谓酒后吐真言.让他们观赏下歌舞.再喝几杯酒.自然能套出话來.”

    “是.主放心.一旦谁有异常.千彤一定立即告知主.”

    “好.有劳你们了.我先回去了.通往弦音殿的密道.也要抓紧.”

    “恭送主.”亦信和千彤起身送叶zi弦.

    叶zi弦一路回到弦音殿.望着四周一片漆黑.想起亦信先前说过的话.诸葛铨.你不是走了吗.为何不拿着你的钱去过逍遥的日子.又何必暗中帮我稳固这江山.难道你不明白.我真的不需要你再为我做任何事.你的好.于我而言.只是负担.

    叶zi弦沒有用轻功.迎着冷风感受着脸颊被吹拂的感觉.她的心里堵得慌.说不上來为什么.只觉得造化弄人.时间改变了一切.带走了身边的每一个人.现如今.身边能够信赖的.还有谁呢.

    其实不是周围的一切变了.是她自己的心态变了吧.变得不敢再去相信任何人.唯一可靠的莫亦缺.每每看到.就会忍不住想起曼舞.然后衍生出一丝悲怆.似乎除了江山稳固.真的再无让自己追逐的东西了.叶zi弦放缓步子.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只是因为孤独.此刻的她显得分外瘦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