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羊皮说:“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我怕甚球啊我是担心这女娃唉……我这辈子安分守己净吃素了虽说一辈子没剃头也不过是个连毛僧怎么倒霉事都让咱赶上了……”他的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我知道他大概想到就算回了牧区对牛羊马匹的重大损失也没法交代老羊皮这老汉肚子里全是苦水我怎么才能想个法子帮他和丁思甜推托责任呢?

    我们说话的功夫胖子已经把砖墙彻底拆开剩下的墙壁都是砖头水泥砌死的部分了我问胖子:“这铁盖子能拉开吗?”胖子伸手摸了摸:“八成能拉开有个铁栓却没锁击也没焊死。”

    我把刀拽了出来让丁思甜准备用火柴照亮以便看清楚这铁盖子后面究竟有什么名堂见一切就绪我伸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得到信号便抬脚蹬着砖墙借力用两只手去拉动那沉重的铁门边缘的把手黑暗中随即传来“喀哧哧”的沉重之声只闻到一股呛人的气息从铁盖子后边冒了出来这味道中人欲呕要多难闻有多难闻象是一股恶心刺鼻的煤烟和油脂混合在一起我们赶紧把鼻子堵上。

    我听着动静低声对丁思甜说:“上亮子。”丁思甜立刻划了根火柴火光亮了起来敞开的铁盖子后边是一层一米多厚的漆黑石砖再往里是一个圆柱形向上的竖井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井壁内侧都是厚厚的黑色碳化物好象常年烟熏火燎而形成的。我用丁思甜的围巾包住鼻子钻进去探了探下边黑漆漆地看不到底上面则有一小片朦胧地星光好象在楼顶有个圆形天窗竖井狭窄如果用手脚撑着井壁也许能够一点点爬到天窗的位置。

    我回身出来胖子也钻进去看了看老羊皮和丁思甜问我铁盖后究竟是什么所在我不太确定的说:“我看象是……是个大烟囱的烟道。”老羊皮没见过这么大的烟囱。有点不大相信我给他解释道:“当年我和胖子思甜串联的时候有一回光顾着参观革命老区体验革命精神了。一天没吃东西晚上回去的时候过了饭点了但是我们转天还得干革命呢晚上也不能饿着呀于是胖子去偷了老乡猪圈里的一头小猪我负责抱着小猪把它装进烧着的砖窑里想烤熟了吃烤乳猪结果没掌握好火候里面温度实在太高了愣把挺胖的一小猪给烤没了。后来老乡带着人来抓我们我们就敌进我退撤进了砖窑厂地废砖窑烟囱里躲到天亮才得以逃过被革命群众追究偷社会主义小猜的罪名。”

    就是那次的经历让我们对烟囱有了一个极其深刻地直观体会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刚才用手在铁盖子后面的烟道里抹了一把。都是烟灰再一捻黏腻腻的竟象是油烟这烟道下肯定是火窑或是炉膛这么久没使用过了为什么还会如此油腻?另外还有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一个不祥的念头在我脑中浮现出来这是火化用的焚尸炉。就算不是烧死人。至少也焚烧过大量动物是被高温和浓烟带到烟道里的油脂。冷却凝固后留下的所以历时虽久这厚厚的油脂依然没有消失二楼砖墙后的铁盖子也不象是炉膛而是用来清理烟道防止堵塞地疏通作业用通道只有火葬场的老式焚化炉才需要这种设施因为烟道中的油膏必须以人工才能清除听说德国纳粹用毒气室对尤太人进行屠杀之后会用焚尸炉来处理尸体倭国人是不是也引进了这种德国装备来毁尸灭迹?最主要的是我们搞不请楚如果这真是个大烟囱为什么需要如此严密伪装和封闭?恐怕这其中绝不仅是掩人耳目这么简单。

    一想到可能是烧过无数尸体的焚尸炉我差点把前半夜吃的烤大眼贼全吐出来赶紧把手上的黑色油腻在衣服上擦掉可要想脱困逃出生天就必须有人从焚尸炉地烟道里爬上去但这个过程中不能使用火柴照亮以免烟将道中残存的可燃物点着引火烧身还有一个办法是摸黑去地下室不过那里应该是个大铁炉子未必会有出口只靠剩余的几根火柴去地下室也不太现实。

    我把这个打算跟同伴们一了兑胖子立刻反对:“不成这绝对是盲动主义我说老胡你这可是要整高难度啊虽说咱们早晚有一天得从这烟囱出去可烧成了烟跟活着往上爬的感觉太不一样了这根本就不是给活人用的再说烟道上糊着这么厚的一层油膏爬起来肯定得打滑你们可能觉得无所谓大不了掉下去率到炉子里摔死摔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万一上边尺寸窄把我卡到当中上不去下不来活活憋死岂不难受?这种窝窝囊囊地死法我可接受不了恐怕世界上从古到今都没有这种先例我也不想破这种世界记录。”

    我说:“咱们近视眼配镜子一一必须解决目前问题现在也没别地撤了不是我个人英雄主义我看这事到如今唯有冒险一试你们就在这等着我我单枪匹马爬出去然后设法从外边打开铁闸放你们出去要是掉下来……那就算我先走一步咱们下辈子再见吧。

    丁思甜抓着我的胳膊苦劝:“千万别去火化炉地烟囱是爬着玩的吗?就算不摔死被里面的煤灰油烟呛也能把人呛死咱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我也是仗着一时血勇的狠劲害怕稍一犹豫就不敢再冒险爬那烟道了人强需添九分狠马壮要加十八鞭不能耳根子一软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于是我不顾丁思甜的劝阻再一次钻进了铁盖后的烟道里用围巾把口闭都蒙了往上瞧了瞧烟囱口从我这到出口只隔了一层半楼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加上我对自己登梯爬高的手段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咬了咬牙就把身子探进了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