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李世民的队伍已经提前完成了自己布置的作战任务旭子楞了一下脸上立刻浮现了一团笑容。“跟上追着逃兵杀!”他举起染血的黑刀与李世民手中的断槊碰了碰像与罗士信等人在沙场重逢一样随意。然后头也不回冲过李世民和武士彟等人清理出来的无人区推向更远处的营寨。

    他身后的骑兵主力一直保持着完整的队形度不是很快却从不停顿。四下里都有溃散的部族武士被驱赶过来光着屁股丢掉了兵器和男人的尊严在马头前狼奔豸突。这一刻他们不再是纵横天下的狼骑而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即便一个没受过任何训练的乡勇从背后追上去都可以将他们砍翻在地。

    见到旭子居然将一群恶狼打得不敢回头李世民亦是一愣。这种情形已经出了他的想象手中的飞虎军虽然是当世精锐却从来没拥有过同样的气势。云定兴麾下的边军远不如飞虎军精锐李世民心里对双方单个士兵的战斗力一清二楚。但一支普普通通的边军到了旭子手上却如同脱胎换骨。他们的攻击不算狠辣却胜在有条不紊。他们不急不徐地跟着败兵不时地加或减杀死那些逃得最慢的残兵驱赶着体力尚还充沛的溃卒向融雪一样融开突厥人的营寨。

    没有人能挡住这支骑兵所有敢于迎战的对手都只有死路一条。大多数时间内李旭都没有亲自挥刀而试图冲到他面前的敌人总是在最后一刻被大队人马中突然探出的长槊及时挑翻。杀死敢于捋虎须的敌人后那些看不清来源的长槊很快又缩入本阵。仿佛什么都没做般根本不理睬落荒而逃的战马和即将被踏碎的尸体。

    那是一种鄙睨天下的气概无人能够阻挡。熟读兵书的李世民瞬间得出结论如果自己的飞虎军与同样数量的边军相遇结局未必比眼前的部族武士好多少。多年不见黑刀在仲坚手中已经不再是杀人凶器而是乐者的琴画师的笔随意挥洒都是高山流水。

    刹那间李世民感觉到有些忌妒。但他很快就将这种忌妒的心思变成了佩服“冲上去跟紧李郎将!”他大声命令然后拨正马头让自己的兵马和李旭所部相接排成同样的多纵列横方阵。

    前方的已经有不少敌军跳上了马背自家袍泽的牺牲为他们赢得了充分的准备时间。但很快部族武士们就现了形势不妙。第一波冲上前的不是中原骑兵而是哭喊着寻找逃命道路的同胞。这些失魂落魄者用手推开战马撞散自家队伍将恐惧和沮丧如同瘟疫般四下传播。有几个百人长试图用杀戮来制止混乱却被逃兵们硬生生从马背上扯落踏到脚下。

    “达赫部怎么有资格杀我们莫连部的人!”混乱中有人不顾大局地泄着怨气。随后迎战者被溃败者协裹着一道败退。而对面冲过来的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猛然加惊涛一般拍进了乱军当中。刹那间整个军阵全部碎裂。失去主人的战马悲鸣着四下乱窜将挡路的人撞翻而无数双逃命的大脚又从跌倒者身上踏过去不待隋军来杀已经将其踩成了肉泥。

    “呜呜――呜呜――呜”李世民听见长短不齐的角声跟着大军一道加。他用眼角的余光向中军方位扫视现很多李旭的亲兵非常有规律地夹杂在边军之中。这些人身穿轻甲单手拎着横刀。另一支手腾出来高举着火把。如果有人在空中用笔把第一排的所有火把连起来得到的恰好是条直线。

    “呜呜――呜呜!”来自李旭身边的角声再度响起每隔百余步则被一名来自齐郡的号手重复。亲兵们听到角声缓缓晃动活把胯下的坐骑也随即减慢度。各级将领把看到和听到的命令快传达带领着全军与敌人脱离接触。

    疾、缓、疾、缓旭子巧妙地控制着攻击节奏。他们是一道道海浪塞上联军则是泥沙垒成的堤坝。在接踵而来的打击下部族武士们始终无法稳定阵脚。每一片营垒都试图组织抵抗但每一次抵抗都被迅的瓦解。新的败兵和原来的残卒一同逃走本身就成了隋军的开路先锋。偏偏这支开路先锋的人数还越来越多破坏力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不待隋军压上去顽抗者的仓猝组织起来的军阵已经被他们自己人淹没掉。

    战斗已经毫无悬念缺乏训练的塞上联军建立不起稳定的防线。随着溃势的蔓延一些侥幸没被选做第一波攻击目标的可汗和土屯们干脆放弃了扭转乾坤的念头。趁着溃军被冲到自家营寨前他们丢下大部分抢来的财货跳上马背仓惶逃走。

    “仲坚兄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仲坚兄!”观摩了大部分战斗过程的李世民于心中得出结论。他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数年前跟在对方身边学习对方的一举一动。飞虎军在他的调度下节奏渐渐与主力兵马合拍。而在不知不觉间李世民已经丢掉了断裂的长槊单手挥舞起了从敌人那里夺来的弯刀。

    “保持节奏保持阵型!”一边挥舞着弯刀李世民一边大声布命令。他很庆幸自己这回能与旭子重逢这让他看到了另一种战术。不同于刘弘基所教导也不同于侯君集所总结那是完全由李旭从战斗中摸索出来的战术处处带着他个人的印记。

    “怪不得父亲宁愿放四妹去寻他!”同一时刻李世民也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如果李家人全力阻拦足有上百次机会将萁儿捉回来。但父亲宁愿选择最笨拙的以断绝父女亲情为要挟也不愿意别人真的伤害到萁儿。

    天下真有能随便割断的亲情么?李世民微笑起来高高地举起的手中的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