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功名误第四章国殇(五上)

    浮桥接岸左武卫的士卒率先在二仁恭的率领下呼啸过河。四月前一战左武卫高级将领大部随麦铁杖战死主帅后继无人。王仁恭因为护桥有功昨日才从右翊卫将军的位置升迁到左武卫队将军之职所以他急着立新功以酬皇旁陛下之信任。而左武卫的士卒亦以当日主将杀为耻奋勇拼命将士们上下齐心硬将前来的夺桥的高句丽人硬生生顶离了河岸。

    河水再赤。

    王仁恭手持一根丈八步槊直接高句丽军阵在他身后百余名长矛兵和千余名刀盾手排成矛盒一个锥型大步向前移动。这是标准的攻击阵列王仁恭不喜欢防守身后的桥面过窄死守河岸只会让自己一方施展不开。而冲到敌军中去厮杀则刚好减轻浮桥两侧的压力。只要能坚持半柱香时间的攻势源源不断过河的大隋将士们则可以从容地在河滩上组成第二道军阵。第二道军阵既成高句丽人就难逃一败。

    跟在他身后的俱是些在左武卫当差多年的老府兵战斗经验和格斗能力皆非高句丽士卒能比。大隋国力鼎盛府兵们配备的in甲和兵器都极其精良。高丽人的羽箭射到身上只要不射中关键部位府兵们往往身中三箭后仍可呼喝酣战。而高句丽人只要被府兵们手里的大横刀砍中一下就会筋骨分离。

    片刻之间王仁恭己经戳了四员高句丽武将下马。一名不知道何民族的渠帅挥舞着铁a藜骨朵冲来试图凭借战马的度和兵器重量将王仁恭撞翻二人接近的瞬间王仁恭突然蹲身架尖向前架尾及地。那名渠帅收势不及战马重重地撞上了架尖瞬间马死架折骑手整个人高高地飞起来落到了王仁恭脚下。

    没等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渠帅从地上爬起王仁恭弃塑拔刀一刀砍下了敌人的级将头向手中一挽高高地举向半空。

    “左武卫报仇!”王仁恭手举一颖血葫芦仰天长啸。

    “报仇!”千余死士齐声呼喝大踏步上前将高句丽人再次逼退数步。

    王仁恭将敌将人头当作暗器丢出脚尖同时一勾居然将四十余斤重的铁羡纂骨朵踢了起来。单手一抄他抄住铁羡纂骨朵柄一手持刀一手持铁瑛纂骨朵左右配合着再次踏入敌阵。

    几个高句丽悍卒试图夹击他却被王仁恭身后的府兵舍命截下。数息过后锥型阵列又深入高句丽军中三十余步庞大的“锥尾”追随“锥头”向前己经在高句丽军阵中挤出了十余丈宽的大口子。

    面对面硬撼大隋府兵近二十年内还未曾遇到过对手。锥阵两侧高句丽士兵纷纷退避尽力躲开这个嗜血的怪物。有聪明的高句丽士兵试图迁回包抄攻击锥形阵列的背后却现不断有过河的左武卫士兵在校尉、旅率们的带领下自动补到锥阵最后。

    死亡的尖锥越来越大越来越锋利。高句丽守将觉事态不妙调集重兵试图把这根插入自己心头的钢锥硬生生挤断。在他的指挥下无数被高句丽重金招募来的不同民族的勇士用不同语言呼叫着冲向钢锥的尖端王仁恭面无惧色左刀右锤呼喝酣战力保“钢锥”不弯片刻功夫他的浑身上下己经湿得如血池中捞出来的一般却无人能令他后退半分

    大隋军制全国常备兵马共分十二卫每卫有大将军一人将军二人。虽然大将军和将

    军之间只差一级但很多武将做了一辈子将军也看不到成为大将军的希望。三天前王仁恭还是右翊卫的将军而昨天上午他己经踏上了军人生涯的顶峰成为十二府大将军之一。并且统领的是以勇善战为名的左武卫大隋皇帝陛下最看重的嫡系兵马。

    左武卫原来的大将军是麦铁杖英雄盖世在士兵中威信甚高。如果接替他的人是个不

    敢冲锋在前懦夫根本甭指望能让麦老将军摩下的将士们归心。王仁恭曾经从杨素出征深知统兵之道所以今天无论于公于私他都没有退缩的理由。

    事实亦正如其所愿王仁恭今天的英勇赢得了全体左武卫将士的尊敬每当他身边的护卫倒下立刻有人主动补上前来力保主将的两翼不被敌军所乘。转眼间他的锥形步阵己经深入敌军二百余步只要再前进数丈兵锋就可以接触到高句丽帅旗。

    护卫在王仁恭左侧老兵突然倒了下去没有敌人砍中他而是他先前受的伤过重握到此刻己经血尽力竭。一名高句丽士兵看到机会挺矛从突刺王仁恭左肋与此同时王仁恭正前方的高丽士兵突然放弃了防御用身体硬扛了他当胸一刀然后整个人张开双臂扑了上来。

    “护我!”王仁恭大叫求助不管侧翼来的长矛用铁瑛纂骨朵直接将正面敌兵砸飞。

    一面铁盾应声而来砸飞那杆志在必得的长矛。紧接着盾后飞出一把横刀将来袭者的头

    颅扫下了脖颈.

    长矛落下被持盾者单手抄住来人手臂一轮木矛被当做了铁锤使硬生生将三名高句丽士兵砸翻在地。随即矛尖疾刺捅穿了另一名从正同扑向王仁恭的敌将咽喉。

    “好汉子敢问姓名?”眼前压力瞬间即减小的王仁恭大声问道。他看出来人力甚大顺手将铁蒺藜骨朵柄部塞向对方。

    “河间刘武周!”来人大声了回答接过铁蒺藜骨朵单手将杀过来的高句丽士兵逼退然后顺势将长矛送给了王仁恭。

    “我疲壮士可敢替我为阵?”王仁恭在接长矛的瞬间追问了一句。

    “有何不可!”刘武周大笑着说道斜跨半步接替了王仁恭的位置成为整个锥阵的最尖端。

    “护住刘队正大伙冲阵夺旗!”王仁恭在刘武周身后高举长矛大声疾呼道。

    “夺旗夺旗!”左武卫将士大声呼喝在王仁恭的调度下跟在新的阵之后向前猛插。

    左武卫的英勇让从右翼另一座浮桥上过河的左翊卫将士面临的压力减轻了至少一半。打了小半辈子仗的左翊卫大将军早己过了亲自领军与人博命的年龄与王仁恭相比他更在诸军的协同。只见一队队左翊卫将士在其调度下6续过桥于河滩上排成一个个小方阵。几个方阵互相照应很快就连接起来变成了一个大型方阵牢牢扳住了桥头。

    一伙高句丽人见己方将士撼不动左武卫试图先将左翊卫击破此举正中宇文述下怀。只见老将军一挥手河对岸的千余辆弩车同时威“哄”地一声万弩腾空硬生生将来攻的高句丽的兵马射“塌”了数尺。

    “重甲兵向前推进!”宇文述站在桥端大声喝道。他的命令立刻被变成号角声准确地传达到了最前方将士的耳朵里。

    方阵最前方的重甲步兵大踏步向前死死顶住最外层的高句丽兵马。双方士卒在彼此能看得清对面敌手表情的距离上以钢刀和短矛互捅。一层层人倒下去一层层人踏着同伴或敌人的尸体贴向对手。

    没有呐喊声也很少有人呼喝方阵前方只有兵器互相碰撞的“乒”、“乒”声和**被刺穿的“洲璞!”声。偶尔响起的呻吟很快被这沉闷的“乒”、“乒”、噗”、噗”声盖住士兵们一个个铁青着脸坚持看哪一方的阵列先垮塌掉。有人在没死之前己经精神崩溃屎尿顺着战靴边缘淌了下来。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和粪便味道交织在一起熏得人直想作呕。

    “长矛手前冲补位!”宇文述见惯了死亡空气中的血腥和粪便味道根本干扰不了他的指挥。轻轻挥动角旗方阵后列的轻甲长矛手大步冲上前去。他们是大隋军中最便宜的兵种每人只有一根木杆铁头长矛可用身上的短皮甲也仅仅能遮住要害不被流矢所伤。但他们的跑动度却是军中最快快跑动中形成的杀伤力也是除骑兵外诸军最强。一丈八尺多长的步兵长矛高自前方同伴刻意留出的空挡刺了出去将高句丽人直接串在了矛尖上。

    一轮攒刺结束右翼的高句丽前军几欲崩溃。大批士卒丢下兵器逃走被督战队迎面射杀。右翼主将的亲卫试图上前反冲对着刺一样的长矛重甲混编阵列却找不到可以下手之处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重甲兵彼此之间再度拉来半步距离慢慢地向己方大阵挤压。

    “弓箭手准备一一一”宇文述高高举起另一面红色号旗。凄厉的角声在浮桥两侧回荡。听到角声刚刚在河滩上调整好队形的弓箭手们立刻弯弓将羽箭斜斜地指向前上方的天空。

    “放!”宇文述令旗一挥瞬间飞蝗般的羽箭升空越过自己一方士卒越过高句丽人的前锋在敌军的前锋和后续部队之间制造了一场箭雨。

    羽箭齐射要的不是准确程度而是单位面积上的打击密度。训练有素的左翊卫府兵高效地完成了这一目标。三轮急射过后右翼高句丽兵马的前锋和中军之前出现了一条死亡地带担任前锋的士卒失去了支援顿时背后虚愈止不住溃势。

    “给我冲上去你们要亡国灭种么?”远处观战的高句丽主帅大声咆哮。河东岸自己一方士兵数量是对方五倍却被敌军逼得节节后退。再这样退下去今天这仗必输无疑。

    “后退者当场格杀!”有高句丽武将大声喊道。带着自己的亲卫大步向前每见到一个迎面跑来的人不管是谁的麾下兜头就是一刀。

    血腥的杀戮止住了全军不溃势逃跑的士兵们不得不转过身再次面对敌军的刀锋。高句丽主帅见到情势危急挥动令旗把身边所有兵马都调了上去四万多高句丽士兵与不足一万大隋前锋将士在河滩战战场上升腾的血雾遮住了头顶上的阳光。

    “如果我再有一万兵马”高句子丽主帅乙支文慧绝望地想。全军压上后凭借人数的优势高句丽士卒稍稍稳住了脚跟大隋军的攻势已经慢慢减缓胶着时刻任何一根稻草都对可以压死整头骆驼。

    “呜——呜——呜”

    仿佛听到了他的祈祷有凄厉的号角声自辽河下游逆风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