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踱到窗边,向着外面看了看。很正巧这个房间的窗户朝南,可以清清楚楚地看清银月运行的轨迹,此时她正好挂在南天正中央的地方。我掏出安卡杰诺大师的炼金怀表看了看,几根时针正好指在凌晨一点十分的位置上。并不是我自己原来的那块野营手表不好,只是我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现它走得和这个世界不太搭调,上面的指南针也不好使了。

    “终于到时间了!”我深呼吸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床边,提起早已打好的皮包向门口走去。虽然我们三个人都有了空间戒指,但是为了避免引起外人的注意,还是每人手里准备了一个小包。此刻弗洛伊德在里面呼呼睡得正熟,知不知道他这猫是怎么当的。

    时间安排在午夜这一点儿也不奇怪,似乎作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总是在这一时段,我原本以为晚饭之后的前半夜可以稍稍地睡上一觉,但事实上我却是大睁着眼睛一丝的睡意也没有。原先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状态,不过那通常都是午觉睡得太多的缘故,可今天中午我却连十分钟也没有睡。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些紧张了,可谁让这是一场充满了变数的旅程呢!虽然有着控法联合会和神殿的双重背书,可这条性命毕竟是我自己的。

    我的手已经摸到了门的把手,可它却突然自己响了起来,是从外面楼道的那一侧。“我以为你还没睡醒呢,没想到你却已经准备好了!”门外面文裘将一只背包斜搭在身后,只用两根手指勾住背带,就像是那种街头的小痞子做派。

    “这就是你以己度人一厢情愿了,就他活得那么在意的人你以为这个时候会睡得着?”高猛站在他身后的暗影里,第一眼我居然没有现。

    “你这才是纯纯粹粹的放屁,我这叫心思缜密懂不懂!”我这样为自己辩解着,估计在这样幽黑的楼道里他们也同样看不清我的脸色。对于高猛的敏锐我真的是感到惊异,没想到他居然将我的心思猜出了个**不离十。

    这时候木制的楼梯上响起了一阵嗒嗒的脚步声,从频率和音高上判断,虽然那人已经加上了小心,可因为重量或者身形上的原因还是造成了相当明显的震动。毕竟是限于楼梯楼板均是陈年纯木这种材料,不要说是我们这样站在楼道里,就是客房里躺在床上的人,只要还没有睡死就会察觉有人上来。

    不过眼下这个状况并不要紧,据我所知二楼上的这几间房里除了我们三个并没有其他客人。

    “看来你们已经准备好了,三位可敬的先生!”从楼梯口处老板老比利晃悠着身体走了过来,因为他手里也没有拿着灯火,所以也只能凭借着大概的声音和体型判断他的身份。

    “您完全不用这么挂扯不下,我们既不会误点也不会不告而别的!”高猛话里有话地这样招呼着,同时也没有忘记压低了声音。

    这话里已经带上了一些调侃的意味,不过让人停在耳朵里并不如何的讨厌。我一直都认为这个家伙在语言和与各种人打交道方面比我有技巧,学也是学不来的,可能这也算是一种天赋吧!

    “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呢?只是身为这间小店的主人,我总是想使自己的客人得到最好的服务!”老比利果然显得兴致勃勃,关于他的健谈我这两天可是深有体会。不过此时此刻并不是一个好时候,第一是他手上并没有拿着那助谈的第一利器——石楠木大烟斗,第二则是因为我们正在赶时间。“请跟我走,一切全都准备好了!”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他还是一转身当先向楼下走去。

    顺着楼梯走下来就到了日常经营的厅堂,因为有着几扇大窗户的关系,这里要比二楼的走廊亮堂上许多。尤其是靠外的一侧,大片的银色月光投入进来,将地面染白了大大的一片,就连那边的桌椅板凳也都变成了仿佛是银子的材质。

    这个时候大门自然是锁着的,老比利掏出钥匙嘎啦一身脆响熟练地打开了锁,探出头去在外面看了看。“外面的街上没有人,助你们一帆风顺!”他缩回来后一抄手从门后提起了一只口袋,交到了文裘的手里。

    文裘一个趔趄的动作表明了那袋东西的份量,真看不出这小小的一袋居然这么实在。月光中我依稀辨别出那是一只皮制的口袋,似乎质量是毋庸置疑的,负责也不可能将里面的东西承载起来。

    “你这里面都装了些他**的什么?你就是想要个苦力是不是?”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文裘不得不歪斜起了肩膀,嘴里面骂骂咧咧地抱怨着。

    “有所得就必有所失,那报酬的时候你不要抱怨太轻才好!”老比利似乎是做久了这样的事情,看样子也听多了这种抱怨,不但不以为忤反而乐乐呵呵地调笑到。“为了避免以后出现什么麻烦,我在这只袋子上加了一个小小的封印,想必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此时此地我自然不可能将一切都看得那么仔细,经他这么一说才注意到,那袋口确实有一个圆圆如烧饼大小蜡签一样的东西。看来魔法在这个世界已经等同于科学在地球上的地位,渗入到了社会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你还真是个老滑头!”文裘气哼哼地从已经打开的门里面走了出去,我和高猛各自提着自己的行李跟在了后面。

    “愿你们一路顺风,我的朋友们!”随着这句祝福门在我们身后重又关闭。

    “我看你这纯粹是没事找事,属于吃饱了撑的!”看着文裘那歪歪斜斜的走路姿势,我没有忍住出言责怪到。

    那天店老板提出那个建议时,我并没有急着出言阻止,在我看来这完全是没有任何一点必要的事情,而我的性格又不愿直接出口拒绝别人。

    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一幕却生了,文裘几乎是想也没想地就一口答应了下来,接着就是认真认真一丝不苟地与店老板讨价还价,将一个市侩奸商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

    其实我确实是早就知道他有这个毛病,那就是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有赚钱的机会绝对不会从眼前放过,能赚一毛的绝对不会只赚九分。不过好在这只体现在赚钱上,花钱他倒是一点儿也不小气,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钱总是用来花的!”也幸好是这样,不然此人也就交不得了。

    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就是此时他无疑是我们当中最有钱的一个,安卡杰诺大师生性豁达,这次临出来他自然是搜刮了不少,那可都是些有钱也卖不到的好东西。

    看看已经转过了一个街角周围又没有其他人,文裘一抬手就将那只包裹扔进了戒指当中。“能帮人处何苦不帮一帮人,何况还有报酬可拿!”虽然只是短短地几十步路但也已经把他累得够呛,这时终于松懈下来舒爽地伸了个懒腰。

    “就是这样的帮人走私吗?你可是真够‘高尚’的!”看着他自鸣得意的样子我忍不住笑骂到,还真有这样没心没肺的人。

    “走私固然说不上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可你以为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又算是什么呢?”要让这个小子认错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你给钱,因而我也就听到了他理直气壮的回答:“不要说又特殊理由的那类话,违犯就是违犯,不论是法律还是规矩。仅从法理上讲就是当初的地下党也是些罪犯,只不过后来生了社会政权的改变而已。不信将来你有胆量的话可以去求证一下,在新政权下对待重新做起之前他们那样事的人,究竟有没有网开一面的可能?”

    我被他的这番言论一下子搞懵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虽然不明白但是我至少是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想跟这个混蛋讲明白一个道理,那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扑哧!”身边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我扭头看去只见高猛正低着头猫着腰一个劲儿地揉鼻子。“他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要白较那份的劲儿!”见我已经注意到了他,他也不再掩饰。

    我也是只能摇头苦笑,有时候眼不见为净也是一种不得不选择的人生态度。

    “照我说你们两个东西就是矫情,连怎么活着都没搞清楚!”文裘见我们似乎还没有明白,撇着嘴轻蔑地说道:“今天上了这船我们就一定能够很快找到回去的方法吗?我看也未必吧?至少我们谁也不敢作这样的保证,这总没有错吧?那我们为什么不着力地先把眼前的生活过好呢?反正我是这么想的,远大的理想固然主要,但关键是好好地活好每一天的日子!”

    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就算我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一番话有某些道理。

    小店本就距离码头不远,这时我们已经来到了接头的地方。我又拿出表来看了看,凌晨一点二十五分。稍微早了一点儿,对面黑漆漆的街巷里渺无人迹,看来还需要再等一会儿。

    “就是你们三个客人吗?”我正想先找个干净的地方将手里的挎包放下,却有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