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连绵的细雨打湿了契丹国的上京皇城高耸的佛塔古寺和巍峨的殿宇楼台一起被烟雨笼住变得神秘恍惚若有若无。真寂之寺的暮鼓声似乎被浸透了虽然失去了往日的庄严洪亮却又多了份空灵清爽。听在耳中有着洗涤心灵的力量仿若是神灵的恩赐韵味非常。但是这种眷顾并不会降临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我赢了!”耶律隆云将自己的“炮”扣到了对方的“将”头上。

    而坐在他面前的对手正是那个曾向方拓吐露往事的面具怪人。

    面具怪人冷冷一笑眼睛扫了眼棋面:“汉人的东西就是规矩多没想到王爷喜欢这个!”

    “棋如人生啊!”隆云却是看也不看他:“静如春水波澜不兴动则狼烟四起杀戮大开。征伐凶猛如征战取胜之道却只在方寸之间!”说着又重新开始摆棋:“过几日我便要领军南下御敌军营里可没人陪我下这个了!”感叹一声用冲对方示意:“这次你先来。”

    面具怪人取棋子走了一步抬头看向隆云:“王爷将我拉来只怕不是为了下棋吧?”

    “你终于忍不住了!”隆云笑笑接着却正起面孔:“最近太后身边多了一个姓萧的女人功夫不错据说是南边逃回来的。我要知道她过去的一切!”

    “查一个女人?她是宫女吧?”面具后射出一道光彩那怪人语带惊讶的问道他不知隆云何以对一个宫女如此上心。

    隆云将手中的子用力砸下去“啪”两枚棋子相撞出清脆的声响盖过了雨声:“这个女人看我的眼神很怪让我不舒服!”

    面具怪人却更疑惑了:“她难道还会对王爷不利么?”按他的理解隆云绝对不会一个宫女搅乱心思?

    “不是普通的宫女啊!”隆云轻轻地叹息:“昨日太后向我展示了两块玉其中一块却是我在汴梁见过的你说它是从哪里来的?”又提起一颗棋子。

    “玉?”

    隆云脸色渐渐阴霾从嘴里挤出四个字来:“轩辕宝玉!”

    面具怪人身子一僵他总算知道对方为何会方寸大乱了。沉默半晌看向脸色黯淡的隆云感叹着问道:“王爷还是没有忘啊!”他的声音很轻。

    “是啊!”隆云嘴上说得很洒脱:“我也以为自己忘了!可惜……”他拿着棋子四处比量着却不知该往哪放了。

    “王爷不打算帮她么?”面具怪人沉默了一下接着追问。

    “帮?”隆云微微震动他想反驳脑子里却拼不出话来疲惫地长叹一声将棋子随便丢到棋盘上目光在他那狰狞面具上扫过后又转向外面弥门漫窗的细雨悠长地道:“她有一大帮子兄弟一个好弟弟好夫君一个好徒弟那用得到我这个外人?”……

    ※※※“我以为你忘了我呢!”

    柳长风看着走进房间的方拓仰头便将杯中的酒饮尽然后重重地将那酒杯一顿又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问道:“容丫头怎么样了?”

    “换了身衣服就睡下了!”方拓脸色变得不自然。没想到容越酒量那么差只喝了几杯便吐得满身都是无奈之下只得将她送回房去还给她洗澡换衣!心里难免有些尴尬。

    “我见她和你在一起以为也是个‘女中豪杰’没料到……”柳长风打趣道。

    刚刚坐回座位的方拓闻言不禁失笑:“你当我有瘟疫吗?离谁近谁染上?”眼角瞥见地上数坛空酒坛又微微一惊:“你竟喝了这么多?”虽然她给容越洗澡用了很长时间但对方喝酒的度也太惊人了这简直是倒酒嘛。

    “一个人喝酒很没意思!”柳长风又拎起了酒坛:“你一去竟用了这么久该罚!”见方拓二话不说爽快的喝了。他笑起来:“你喝酒还是这般豪爽!”

    “我是酒鬼嘛!”方拓摸了摸鼻子。

    “来!再喝一杯!”柳长风又要给她倒酒却似突然想起什么酒坛举到一半便又放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翠绿色的酒壶收到她困惑的目光讪讪地解释道:“前些日子有人送了一壶百年佳酿相当珍贵!我特意带了来让你尝尝方才竟忘得干净了!”说着给她倒满。

    能让柳长风称为“珍贵”的酒自然难得方拓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杯子抿了一小口只觉得味道纯正甘香无比禁不住赞道:“好酒!”

    “来!再喝一杯!”柳长风再次给她斟满又自己倒了一杯惆怅忧郁地说道:“这酒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醉生梦死’据说喝了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话音未落已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长风兄!”方拓听他说得黯然眉头颤了颤抬眼看他还要倒酒连忙伸手捂住了酒壶关切地望他:“你喝得急了!”虽然打从一见面起柳长风就笑嘻嘻的似乎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但方拓又怎会看不出他有心事?

    “嘿!”柳长风自嘲的一笑摇了摇头却又另取了坛酒灌了一大口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次见面感觉你我生疏了许多!”

    “有么?我没觉得!”方拓一愣强笑道“怎的没有?”可能是酒气上涌柳长风的面色趋红眸里也蒙上了一层晦涩:“如今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了!几年光阴物是人非阿!”

    “人总是会变的。”想到当年的时光方拓也不禁一阵恍惚她垂下眼睑苦声叹息道:“那时候咱们太年轻!”

    “是啊!太年轻!奈何不得啊!”柳长风眸光一闪又灌了一大口酒:“当年的意气风和……”说到这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晌才又接着道:“再也找不到痕迹了!”

    方拓强自转移了注意力抬眼瞥见他眉宇间的沧桑不觉心中涩旋即又想到马泽的话便试探着问道:“长风听说最近你家的铺子被封了?”

    柳长风并没有意外的表情出现事实上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听方拓又道:“你得罪的那个人是谁?”

    柳长风一愣神色变得凝重似乎在顾及什么好半天才抬起头复杂地看向方拓:“秦王!”

    方拓腾地站了起来正在此时窗外刷地亮起一道闪光霹雳炸雷滚来撼天动地!

    ※※※入夜的时候雨丝编织的珠玉帘幕把整个岳阳密密实实地网着。电光中倾盆大雨轰隆隆地扫荡过来打在墙上地上伴随着萧萧风声气势十足。

    客栈老板王麻子在忙了一天之后还是冒雨在自己的店里巡视一圈他要确定客栈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会将夜里的工作交给那几个伙计再放心的去休息。来到后院的时候突然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墙上晃动了下不敢相信地挤挤眼这回入目的却只是连天的雨帘。“真是老了喝一点酒眼就花了……呵呵!”说着就转了回去。

    他根本就没有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有道黑影从他身后的墙上一掠而现跃在空中就像高抛的弹丸一样飞过数丈消逝不见。

    当然他也更不可能知道这院子中生的所有的一切都被一个隐藏在角落中的人收进眼里。

    ※※※桌上的蜡烛燃着火焰十分明亮却无法彻底驱散房间的阴暗。屋外满天急雨带着劲风敲打门窗哐啷哐啷似鼓声响起震得人心颤。

    跳动的烛火将柳长风的脸映衬得飘忽不定他眼神游离带着浓浓的醉意肘部支在桌上那只手似乎连酒坛都拿不稳了一颤一颤的酒水倒入嘴中却也漾出不少。却仍不肯放下大口地灌着酒。而坐在他对面的方拓也只是低着头将脸上的表情全部藏到了阴影里。

    这样的沉闷不知持续了多久最终还是方拓先出声:“长风他……他同你为难?是不是因为我?”

    “你?”柳长风醉眼朦胧地看过去缓慢地摇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还是不要管得好!”

    方拓抬头看他:“若与我有关我又怎能置身事外?”

    “咣当!”酒坛被大力砸到桌上柳长风脸色闪过不悦之色:“你会去找秦王说情是不是?求他放过我?哼!他对你什么心思明眼人再清楚不过了!我知你不是贪慕权贵的人怎能因为我受那种委屈?”他冷哼一声:“我家在朝中的关系岂是白给的?凭他秦王根本奈何我不得!”

    他话说得过分方拓有些恼怒了要反驳才现了他的醉态只得无奈苦笑伸手抢过酒坛:“长风你喝多了!”正待将自己同秦王的关系说出来一只手却被柳长风紧紧握住了。

    “阿拓!我是在伤心啊!”柳长风的醉意更浓说话腔调完全变了变得模模糊糊:“短短两年妻离子亡如今更要娶一个陌生人为妻婚不如意痛苦终生情恨难伸啊!”

    方拓听到这番话心里不禁浮起一层凄楚只盼望能用豁达随缘的话减轻对方的忧愁但嗓眼紧竟说不出一句来。

    而就在这时柳长风完全趴到桌子上昏睡过去了但那双攥着方拓的手却没有松开仍旧死死的紧紧的……

    ※※※柳长风醉了外面风雨交加又已是深夜肯定没办法送他回去了。无奈之夏方拓只得找客栈伙计要了隔壁的一间院子。披着蓑衣将烂醉如泥的柳长风搀扶过去又喂下了醒酒汤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手上传来阵阵痛楚低头一看竟是被箍得有些红肿了。没想到柳长风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在她的印象中。柳长风即便是喝醉了酒他也会保持着一贯的儒雅气质君子风度的断不会如此的失态想来最近两年生的事真伤他深了。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为自己只怪当年太轻狂也许这就是锋芒毕露不知收敛的下场到头来误人误己害人害己。

    想到这里她笑了一下很苦。可能是因为喝酒的关系眼下自己竟然也有些迷糊了她强打起精神准备回房休息临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床上躺着的人一眼。

    除了那间院子方拓一边走着一边下定决心不论见面的情景会有多尴尬都要去找秦王“商量商量”。

    因为两个院子挨着所以方拓很快就到了自己房前双手刚触到门板便敏锐地感觉到了异样神色一紧后却又快地恢复了正常收回手一脚踹开房门。

    而此时正对着房门的方向赫然坐着一个年轻人。

    “姑娘真是好兴致竟在柳兄的房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这可不合规矩吧?”那人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方拓却只想一拳砸上去。

    “深夜潜入女人房间也不是君子所为吧?马泽马公子?”方拓瞄了对方一眼接着将身上的蓑衣搭到门口的椅子上却并不关门而是大敞着任凭雨水梢进。

    “呵呵!”马泽轻笑出声:“我可不是君子!我是浪子!”

    “随便你是什么东西有屁快放然后立刻给我滚蛋!”方拓心情正郁闷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对方了。

    马泽意外道:“这这可不是姑娘该说的话!”

    “你有什么事情?”方拓斜起一只眼睛看他。

    “看姑娘对我的态度似乎不打算要在下帮助柳兄而是要亲自向秦王‘求情’了?”马泽翘起嘴角。

    “原来你都知道!”方拓疑惑地睁大眼睛心中暗加戒备:“那你这次来是什么目的?”因为同柳长风作对的是秦王所以马泽提出的那些条件根本形同虚设而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对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姑娘大概知道吧?在下被人称做浪子!”那马泽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顾左右而言他:“在下不介意自己的女人有几个面情人!所以荡妇和浪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阿!姑娘和我不在一起真是可惜了。”转头看到方拓眼中越烧越旺的怒火他笑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暧昧至极:“在下对自己驾驭女人的手段还是有自信的只要得到了姑娘的身子不愁得不到你的心!到那时……”

    “滚!”方拓怒气攻心不等他说完便挥手打断他的话正要抽出软剑蓦地极度的不安自心头掠过接着便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砰”地一声她的双腿再支撑不住身子仰面倒了下去。

    “‘醉生梦死’的味道不错吧?不枉我特意送了一壶有价无市的好酒出来。”马泽见状哈哈大笑走到她跟前蹲下得意地拍着她涨得通红的脸:“早知道柳长风那家伙着紧你果然他真的先带给你尝尝!当然凭你们的功力单纯在酒里下药岂不是无用?所以我又在这房间里点上了无色无味的‘君子香’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踏歌公子当然是谦谦君子了!没有解药看你还怎么威风?哈哈哈哈!”大笑着横抱起她朝床铺的方向走去。

    方拓被他抱着郁恨欲绝。但此时她眼前越来越黑手脚越来越软连动根手指头咬咬牙都困难。这下糟了连自杀都不成。而这也是她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丝念头下一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马泽将昏迷不醒的她放到床上伸手便撕开了她的衣服却不知道此时正有一股血丝自自己的耳朵中冒出来……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恍惚中雨水敲窗的声音传来似乎离得很远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

    “不对!”蓦地想起之前的情形她只感觉一股冰凉的气息流遍了全身。让她的心跳都停止了。好不容易积攒了一些力气将那沉重如万斤的眼皮支开入目的是让自己心惊肉跳的场面。

    一个男人正趴在自己的身上头部紧紧地靠在自己的胸前想来正是马泽无疑羞怯窝火愤恨一时间什么感觉都有心里很是难受悲愤得不能自制。

    一股激愤直冲脑门想也不想抬手便将他推出去接着连忙检视自己的身子还好只有上面的衣服被撕开了看来对方还未得逞。

    不知过了多久她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那马泽怎的动也不动任自己将他推下去?自己虽然恢复了一些力气却依旧提不起一丝的真气万万不是他的对手。想到这里她挪着虚软的身子到了床边俯身看下去这才现那马泽竟然满面鲜血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他死了?”方拓茫然四顾却没有觉其他可疑的地方是谁救了自己?还是……她心中不免一阵后怕若是对方没死呢?猛地摇了摇头她实在不敢想下去。

    她在害怕那对她来说难以启齿的恐惧让她浑身颤栗。这个问题纠缠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许是门没关上的缘故吧?真冷啊!下雨的夜晚总是冷的更何况房门竟然还敞开着方拓禁不住蜷起了身子手臂抱住双腿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冷冽。也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为兰若冰的软弱。她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虽然内心里排斥这种想法也告诫自己不要去计较那些但这个问题实在是甩不掉忘不了。

    正失神彷徨间突然听得一声大喝:“阿拓你这是怎么了?”

    这声音很熟悉将她迷惘无措的状态拉回到现实。

    “长长风?”方拓转头先看到的就是柳长风写满惊骇的面孔。猛地醒悟过来连忙嚷道:“你你先不要进来!”

    但晚了柳长风已经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摇晃着走进房间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马泽奇道:“这是谁?”说着却又打了个酒嗝。显然他没有认出那满脸鲜血的人。

    方拓舔了舔嘴唇却不知该怎么解释但眼下她关心的不是这个。因为柳长风的视线又投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和他……”柳长风咽了口口水目光却定格在她的裸露的上身。

    “他死了!”方拓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短路了。因为对方的视线火辣辣的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让她不舒服而这种感觉直接反应在她的行为上她慌张地用双手护住前胸:“你先出去!我要换身衣服!”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但舌头却不知为何变得僵硬连带着说出的话也在打颤。下意识的身子也往角落里挪。

    “阿拓!你还和当年一样漂亮!当年我看到你的身子就再也忘不了了。”柳长风的腔调很怪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我……我……”身子一步一步地向她靠拢。

    “你说这些做什么?”方拓远远地便闻到浓重的酒味儿。暗道不妙心头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她喘了口气:“长风兄你喝醉了!我是方拓啊!”

    “你能和他做为什么我不行?”柳长风却似乎什么也不顾了一下子扑了上来。

    “柳大哥咱们是兄弟啊!”方拓推搡着他努力地打算挥开落在身上的爪子。但此时她的力气又怎能同柳长风相提并论?

    “我就知道你不好意思!”柳长风嘿嘿一笑:“若是真的拒绝岂是这么小的力气?”见她还是反抗索性手脚并用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双手又压住了她踢踏的双腿。而空出来的那只手便开始撕扯方拓身上剩余的衣裤。

    “你你不能这样!咱们是朋友……是兄弟。”方拓脑子一片混乱几乎是哀求着说出这番话。第一次她如此痛恨自己的软弱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

    “即便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紧紧盯着已经全裸的方拓。柳长风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迷恋很快又被欲火占据了迅地脱光自己身上的衣服。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柳长风!”当柳长风那带着胡茬的下巴碰触到她的脖颈和前胸的时候。方拓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叫出来她听着自己的声音都觉得陌生尖锐得可怕。“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变得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