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渐浓将整个天地都笼罩住了。方拓缓慢的在雾中行走她张目四望用心分辨方向。但四周的一切都变成了朦朦胧胧的影子半分真实感都没有隐约察觉到这浓雾中有着异样的气息虽然轻微到几乎让人忽略的地步。

    直觉告诉她这雾里面藏着某种妖异的事物?

    “你来了……”声音好像是自半空中响起更似从地底传来分不出是男是女听在耳中。好像寒风吹拂心脏凉飕飕的。

    “是谁?”这时雾更大了她警戒的扫视着四周可却什么也看不真切。她感觉在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正在窥视着她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你来了……”声音似乎更近了。她开始觉得寒冷身体禁不住寒颤。她感到了恐惧浑身的皮肤收得紧紧的她的背心被冷汗浸润得**的。

    忽然从头顶射来了一道诡异的光线那光线很亮亮得刺眼她觉得有些眩晕恍惚中蓦地额头上一凉。好像是水珠落下来。方拓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只觉得粘糊糊地带着股腥味。她后退几步正要朝头上看这时一直冰凉的手臂自身后出现勒住了她的脖子。

    那手臂力道极大几乎将她的脖子勒断了。她拼命的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眼睛慢慢的模糊了耳朵嗡嗡直响呼吸和血液都滞涩在颈项周身的力气慢慢抽离甚至听到了嘶嘶的声音不知为何她先断定那是**与**分离时骨头与骨膜撕开的声音……

    “啊!”方拓的身子整个弹了起来。“哎呀!”好痛!她的头撞上了什么硬物。抬头看去那不是马车的棚顶么?

    “姑娘生什么事情了?”这时车帘被挑开探进来一张方正的脸。

    外面的风透过车帘灌了进来凉飕飕的!有些冷!方拓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喘着粗气道:“没事!作恶梦了!”

    等车帘又被重新放下了。她一下子摊倒在车厢中的铺盖上。觉得浑身力气都没了。过了好半天才算勉强平复下来。这时瞥见散乱在不远处的书本苦笑一下收到无难神尼消息后她又在余府住了一晚今天一早便上了马车前往离余府最近的渡口准备乘船西行。因车上无聊找了书本打时间谁想到竟然睡着了还作了那样一个恶梦。

    重新捡起书翻了几页却怎的也看不进去了脑中总会浮现出梦中的情景。心烦意乱得很。索性躺到铺上眼睛望着车顶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又停下了车夫的声音从帘子透了进来:“姑娘渡口到了!”

    方拓回过神应了一声想了想连忙坐了起来将头用方巾扎妥又找了件长衫换上收拾完毕后便出了车厢。动身之前余文杰曾经交待过这个叫杜七的车夫是他的心腹也早知道方拓的身份所以少了很多的顾及。

    果然那杜七看到方拓的打扮只是微愣了一下接着抬手指向江岸口中很自然的换了个称呼:“我家主人安排的船要下午才到方公子不如在这里稍作歇息吧!”

    方拓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酒旗迎风招展却是个酒肆刚要说什么陡然听得一阵马蹄声得得清脆而急促她转头远远的只见黄尘起处一匹白色骏马风驰电掣般的赶来转眼便到跟前猛然勒住缰绳前蹄扬起一阵嘶叫山谷合应。马上坐着的是一位身着翠绿劲装的俏丽女子。

    “表姑娘!”杜七看清那女子容貌连忙施礼:“您怎的也跟来了?”

    那女子下得马来却对他理都不理只是奔到方拓身前得意的抬高下巴:“这不还是让本姑娘找到了?”这声音清脆悦耳听在方拓耳中却换来无奈的苦笑。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让她头痛的容越。

    ※※※

    这是一间非常破烂的铺子茅草搭就的棚子四周土墙剥落的像是随时会塌了一样靠门边摆了一个货架子上面放了一些碗盘之类的盛具。六七张桌子倒占了大半个店面此时里面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方拓迈进大门不禁愣了一下旋即又明白过来上元节刚过只怕连客船都没有呢!

    方拓挑了张看上去比较干净的桌子率先落座冲容越道“姑娘是来送我的么?”

    “谁来送你?我要同你一起坐船!”容越在她对面坐下听她如此闻微哼一声亦如前几日在余府对待方拓的模样。冷冰冰。

    “我是不会收徒的!”方拓在心里叹气。

    “谁稀罕做你的徒弟?”容越抬起了音量旋即又浅笑起来:“本姑娘也要去嘉鱼反正顺路不如搭个伴!”

    “你也去岳州?”方拓愣了一下。

    “自然我要去拜会鱼岳山的翟伯伯!”容越挑高眉毛笑嘻嘻地瞥着她:“江湖凶险阿!怎么?方拓方大侠忍心看我这个弱小女子独自上路么?”她在说到“大侠”和“弱小女子”这两个词的时候特意拉长了音调眼中还带着一丝嘲弄。

    方拓尴尬地看了眼身旁忍不住笑出声的杜七又在心里叹口气沉吟道:“姑娘私自离开余府的吧?难道不怕文杰兄担心?”

    “谁说的?”容越捋着肩上垂下的辫却是笑得更加开心了:“我可是打过招呼的。”灵动的眼睛又盯向她:“怎么?你不同意?是否要将我撵走?”

    “这是你表哥的船我有什么立场撵你?”方拓淡淡的说道。

    伙计已经将茶水送了过来杜七看到那小伙疑惑的皱眉:“怎么没见过你?刘三呢?”

    “他回老家过节了临走托小的顶替他几天!”那伙计连忙赔笑。

    杜七却并未释疑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又询问了一番那伙计都是对答如流这才放心的取过茶壶点了几样小菜后便给方拓和容越倒了茶。

    方拓刚要道谢这时又有一辆马车停在店门口店伙计连忙迎了上去。不多时便引了一个身着白衫劲装的中年男子进来。

    “客官是喝茶还是用饭?”

    “不忙!”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视线在容越杜七身上扫过等看到方拓的时候他眼神猛地变得凌厉起来。身子后退半步竟是满面的戒备。

    方拓感受到他目光中夹杂的敌意诧然转头正好与他对视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触两人的身子俱是一震。这名男子大约三十来岁身材魁梧浓眉方面满鬓虬须神情间流露一股刚毅之气。却是从未见过。

    对方注意到她眉目间的疑惑大概也觉得自己太过紧张面色泛红连忙收敛目光冲着她抱了抱拳。也不说话只是走到最里面的桌前搬过两条长凳并在一起等牢固了又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外。

    “这人身上有伤!”杜七凑到她跟前悄声地说道。那中年男子搬凳子的时候一只手有着明显的迟钝。

    “什么伤啊?”容越有些迷糊的看了眼门外。

    那边杜七刚要解释那中年男子又返回来了这一次他怀中横抱着穿着厚重冬衣的女子。伙计上前打算帮忙却被他摇头拒绝了。

    他小心的将怀中的女人平放在之前布置妥当的椅子上这才直起身转头注意到方拓等人诧异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习以为常般毫不在意。他微微颔接着却又走了出去。

    “这人好怪!”容越眨了眨眼睛。又转向门外却是惊呼出来。

    方拓等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中年男子已然返回这一次手中的不再是人而是一个燃着火焰的炭盆。他走过的时候方拓等人都能感受到那炭火盆的热量但他未借助任何工具只用一只手托着竟似完全感受不到温度般没有任何痛苦之色。

    “多烫啊!”容越撇嘴似乎烧到自己了一般。

    “这人武功好高!”杜七也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方拓微微一笑回想起方才那厉气逼人的目光对方显然有着不下于自己的功力绝非常人。一个炭火盆又算什么?又瞥了眼之前被抱入的女子见她气色萎黄显是重病之人心下了然。

    那中年男子将炭盆轻手轻脚地放到桌子上又将那倒在长凳上的女子抱起来像对待珍宝般将她拥在身前:“萱儿起来吃点东西吧!”

    那女子听到招呼微睁开眼总算有了一丝精神嘴唇蠕动似乎要说什么。

    中年男子贴耳过去过了半晌浅笑出声伸手揪了一下女人的鼻子:“你不要调皮了有船坐还不好?咱们正好游览一下江南风光呐!这点累算什么?那些个苍蝇又算得什么?”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谁能想到这般温柔充满怜爱的话是出自这个看上去那般粗狂的男子之口。

    这时酒肆伙计走到那中年人身边恭敬的道:“不知客官要吃点什么?”

    “随便来一些素菜就好!”他头也没抬只是痴痴的凝望着怀中的人。

    方拓的目光看向伫立在一旁的伙计身上时眉头却皱了起来。只因为那伙计无意中流露出的眼神实在怪异。

    她想了想脸上佯做怒容哼声道:“好个不知好歹的店小二怎的只招顾别人?我们可是先来的!酒菜呢?”

    “是小的疏忽了!”那伙计怔了怔答应了一句后转身就往后面跑。

    那中年男子朝她望来面露歉意刚要开口却看见方拓正朝着方才伙计离开的方向努嘴示意。

    他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了然之色迅疾化为杀机。抬起手在怀中女子的身上连点几下下一刻那女子便又昏睡过去。然后他冲方拓颔道:“在下多谢公子了!”话音刚落变故就生了。

    茶社的棚顶“砰”的一声变得粉碎一把利刃带着一遛寒芒由上而下袭来目标正是中年男子。

    那男子却是满面的从容抱着怀中的人一个旋身脱离开利刃攻击的范围下一刻手中竟出现一支短剑斜指而出“当!”两剑相交迸出火花他兀自屹立不动身子都不曾晃一下

    而那刺客借着这股力道空中一个翻滚轻灵的落在了众人的面前正是刚刚那店伙计。

    那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女子抱到身旁的一张桌子上一声轻吼须眉皆立全身骨节格格暴响手中短剑带起一阵啸风全力朝那伙计攻了过去。

    方拓神色凝重的看向场中依旧在打斗的两人。之前推测那男子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如今看来果是如此。而更令她吃惊的是那个店伙计功力虽然明显差了不止一筹但剑法刚中有柔劲力十足角度刁钻。剑式连绵不绝彷佛河水决堤一泻不可中止。多次靠着诡异的剑法躲过敌人的攻击。竟也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好手。

    “帮哪边?”容越有些兴奋的抽出了佩带的长剑。

    “我最讨厌偷偷摸摸的人!”方拓好笑的看她一眼又瞥向店外微微一笑从筷筒中抽出几根筷子一抖手那些筷子闪电般的射出带着“哧哧”的声音直直的射向四周的木墙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声蓦然响起那些筷子竟然穿透了厚厚的木头射伤了墙外隐藏着的敌人。

    容越看到此种情景诧异的转过头又重新打量了方拓一番感叹道:“没想到普通的筷子到了你的手中竟然会变得如此有杀伤力难道这就是武林中传说的飞花摘叶的神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此时此刻孩子气在她身上表露无遗。

    可能是因为暴露得关系外面的人也不打算再藏下去。“砰砰”声音响个不绝转瞬之间屋子里竟然多了十多个蒙面人拿着武器就袭向方拓等人。

    “哈哈!不要弄错了老子在这呢!”那男子一声长笑手中的动作更快了短剑“嗡”地轻响木质的地板墙壁在他凌厉的剑气的激荡下被刮出无数个木屑。短剑乱舞中原本无害的木屑被内力带起变成最具杀伤力的锐器蒙面人近不了他的身体凡是稍微靠近的人不是被短剑所伤即使被翻滚的木屑穿透皮肤。

    而容越和杜七也纷纷出手缠上几个蒙面人。方拓则悠闲的喝起茶水来因为她知道那中年男子赢定了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几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那些蒙面人已经带着惨叫倒了一地。

    此时场中只剩下那伙计一个人和中年男子缠斗了。他眼见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倒了下去又惧怕的看了方拓一眼额上渐渐冒出了冷汗蓦地大喝一声不顾即将招呼在自己身上的利剑身形一矮退了数步遥对着男子抱了抱拳:“今日有高人在场暂且留你一条小命!”说完怨恨的瞪了瞪方拓紧接着猛地一个纵身从身后的窗户中冲了出去!

    那中年男子也不追赶虚弱的扶着桌子坐了下去喘了几口又站起来向几人感激的抱拳道:“今日多亏各位相助否则……”他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真抱歉将你们牵扯进来了!”

    “不用客气!没什么的!”那边容越大咧咧地摆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咱们正派人士的本分!”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小心地瞥了方拓一眼。

    那男子闻言一愣接着露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似要说什么却终是忍住转向方拓敬佩道:“这位公子好俊的功夫!竟能隐剑气于无形穿头墙壁仍不消散当真让人佩服!”他功力与方拓接近自然能现其中的奥妙之处。

    “兄台抬举在下了”方拓笑着眨了眨眼睛:“我只是丢了几根筷子而已!”

    “哈哈!”那男子愣了片刻接着爽朗的笑了起来笑罢赞赏的看向她:“在下颜飞可否告知恩人大名?”

    “铁血无情大漠鹰飞!”杜七惊骇的失声:“你是恶……铁鹰颜飞?”

    “正是!”那颜飞眸中掠过一丝光亮接着又略带嘲讽的翘起了嘴角:“在下就是那个被武林白道不齿的恶魔铁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