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有些傻眼,一颗极品东珠宣告了这次竞价的结束,看着那漂亮的年轻公子笑呵呵的登台并往楼梯上走去,她心中一阵哀嚎:“姑奶奶,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实在不行咱们就仙人跳吧!”

    杜少白这个时候反倒平静了下来,只不过眼神却是依旧阴冷。以他这一个月来对董卿人的了解,后者的聪明与才气绝对不是那种随意就会拜倒在钱财之下的。

    所以他不担心那个陌生公子会立刻抱得美人归,他在等,等他的手下探听虚实回来。

    董卿人在听到极品东珠几个字的时候就已经透过窗户往大厅看,她目睹唐玉楼一步步走上楼梯,然后敲响了房门。

    房门被从外推开,窗户被从里合上。

    “纨绔?”董卿人皱眉不屑,依旧是倾国倾城,婀娜多姿。

    “花魁?”唐玉楼吊儿郎当,眼神游离曼妙曲线之上,情不迷意不乱。

    反手关起房门,唐玉楼笑眯眯地走到一张圆桌旁坐下,色眼一刻不离眼前佳人。屋外,肖一刀和谢小踏一人坐在一阶楼梯上,守着房门。

    而整座胭脂雨楼自房门关上的一刻,人人心中开始瞎想屋内的无限春光。

    “果然不负花魁之名,没让本少爷失望。”唐玉楼瞄了眼桌上酒杯,又是“醉三天”的酒香。

    “这位公子就不怕奴家失望?”董卿人缓步来到桌前,拿起酒壶将另外一只空杯倒满。

    “哈哈,失望不失望要过了今晚才知道呢。”唐玉楼哈哈一笑,若有所指道。

    董卿人脸色微红,眉头又微微一皱,不过很快就恢复常态。怎么说也在这楼里住了一月有余,有些话多少都适应些了。

    “既然如此,春宵一刻值千金,公子与奴家共饮了这杯酒就早些歇息吧。”董卿人说话的时候媚态尽显,满屋妖娆气象。

    “这酒喝下去本少爷估计得睡三天三夜,那就太可惜了。”唐玉楼继续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原来公子不胜酒力?”董卿人露出一丝不屑,然后伸出芊芊玉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

    “不要怀疑我这杯是别的什么酒,再喝一杯给你看看又何妨。”打断唐玉楼还没说出口的话,董卿人又倒了一杯喝下,依旧面不改色。

    “海量。”唐玉楼将张大的嘴巴合了起来,竖了竖大母指继续说道:“没想到董姑娘还是酒林好手,看来这醉三天的来历倒是正好可以从姑娘这里得知了?”

    董卿人面色微变,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慌一闪而逝。

    唐玉楼面露微笑,得来全不费功夫。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哒哒哒踩踏楼梯声,唐玉楼脸色不变,眼神中却露出一丝精光。

    董卿人面色恢复正常,嘴角微微翘起,该来的总归会来,一帮纨绔!

    “谢兄,那逍遥山庄已经触犯国法被军法给剿了,你竟然还敢跟逍遥山庄余孽厮混在一起,不为你自己考虑也应该为你父亲想想,劝你还是让开吧。”杜少白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他的手下护卫倒也神速,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竟然就打听到了逍遥山庄的事情,在得知守备将军府已经围剿了逍遥山庄以后,立刻是返回胭脂雨楼,而杜少白由此也是变的底气十足起来。

    “这就不劳你杜公子费心了,有什么事情等过了今晚再说吧,我那位好友可是明码标价夺得了与董姑娘的洞房花烛夜,哪有就此放弃的道理。”谢小踏没有起身,依旧坐在楼梯上,在他身后一层楼梯上则是肖一刀似笑非笑的坐着一动不动,他手上抱着的则是那把“破刀”。

    “不知好歹。”

    杜少白翻脸了,谢又安已经被弹劾,他也无需顾虑谢小踏的身份,手掌挥落,自他身后窜出两人同时伸手抓向谢小踏。

    谢小踏虽然纨绔,可是自小在奶奶身边长大,因为奶奶出身半个江湖世家,所以倒也有些功夫。

    谢小踏这点三脚猫功夫正是跟着奶奶练着玩的,这个时候竟然是使了出来,这一下来的突然,倒也让杜少白两个护卫不察之下扑了空,而谢小踏已经闪身到肖一刀身后。

    “我家少爷说了,今晚谁要是打搅他跟董姑娘洞房花烛,就只管打出去。”肖一刀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那把破刀被他当拐杖一样拄着。

    “哪来的土包子,给我赶出去。”杜少白不想再废话,下令以后自己先退了下去,而后有十数名护卫竟然抽刀上楼,一时间整个胭脂雨楼鸡飞狗跳。

    当然,大多数人都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看戏。在东江这样鱼龙混杂之州,谁也不保证人群中会藏着几个江湖人,这种场面习以为常了。

    “嘿嘿,来的好”。

    肖一刀提刀而起,刀未出鞘。

    以他六品上的实力对付这些护卫根本就是大材小用,如果不是有一个四品实力的人在中间,他都不想起身。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十数名护卫的刀根本就无法靠近肖一刀,就被他连人带刀一招解决。这一招还是暗暗使出了刚刚参研有所领悟的《星破天刀诀》中的招式,刀未出鞘,却气机延绵。

    只剩下那名四品护卫一脸戒备,手中一把长剑已经出鞘,剑尖之上有一点橙光闪烁。

    “哦,还是一把七巧阁铸造的点沧剑,看来你也是出自七巧阁吧?”肖一刀扛起自己的刀,一口道出对方来历。

    四品护卫被看破身份倒是没有多少意外,从肖一刀出手来看必然是江湖人,那自然对七巧阁的事情有所了解。

    点沧剑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本是七巧阁扬名绝技之一,铸剑点沧。只不过他手中这把剑还仅仅是点沧之橙,红橙黄绿青蓝紫中堪堪排名第六罢了。

    看剑识身份,这名护卫在七巧阁中有地位,但是不算太高。

    “既然知道,莫非你还打算与我七巧阁交恶不成?”四品护卫试图以势压人道。

    “嘿嘿,不说七巧阁倒还好,一说七巧阁,如果我今天怂了,恐怕明天我家少爷就能把我全身骨头敲碎喂鹰。”肖一刀嘿嘿一笑,一步跨出,全身气机流转。

    武道九品,一品一天地,四品与六品上之间的差距太过巨大。

    气机外放之下,肖一刀乘势出击依旧刀不出鞘,刀鞘合一使出最新一招。

    星光如刀。

    刺眼寒光穿透破旧兽皮刀鞘绽放在胭脂雨楼,四品护卫就算全力抵挡,依旧是被一刀连剑带人砍飞出去砸落到楼下。

    得胜之后得意洋洋,肖一刀对身后谢小踏挤了挤眼睛。

    楼下,一地哀嚎,杜少白脸色铁青。

    “什么人在此生事?”

    大门外,有一行十数人涌进来,各个公门捕快装扮,腰挂公刀,为首两人身穿黑色公服,肩披拖地披风,气机流转。

    杜少白见来人,嘴角一翘,既然府尹衙门来人了,那就好办了,对公门的人动手那就是重罪,况且这两位也不是省油的灯。

    “邓兄,毛兄,楼上那人是逍遥山庄余孽,刚刚动手打伤了我的护卫。”杜少白指着楼上肖一刀说道。

    邓力,毛遂二人是建康府衙门三班衙役的捕头,都是出自江湖,一身武道修为达到了五品,这在公门中尤其是地方州府中已经算是十分了得了。

    逍遥山庄的事情早已由守备将军府报备到了州府衙门,所以他们这些捕快自然知晓,此时听说有其余孽在此立刻是动了抓捕的念头。

    哪怕是他们看着肖一刀有些眼熟,也当成了是当初出入逍遥山庄时见过,并未多做他想。

    肖一刀见有捕快出现,心中开始还有些突突,很快转念想到了房间中的唐玉楼,立刻变得底气十足。

    持刀而立楼梯中央,一夫当关。

    邓力和毛遂相视一眼,同时脚蹬地面,轻身功夫不俗的他们几乎是踩着空气上了楼,然后在空中一个翻身同时一记鞭腿自上劈下,如果肖一刀被击中,轻则头昏脑涨,重则不醒人事。

    砰砰砰砰!

    两个人,四连击,一把破兽皮刀鞘包裹的横刀立于肖一刀头顶。

    邓毛二人的鞭腿全部命中破刀,肖一刀脚下楼梯嘎嘎作响。

    膝盖微弯的肖一刀寸步未移,两个五品联手对一个六品,以前胜负难料,现在,六品必胜,因为他有《星破天刀诀》。

    哪怕是初学,足矣。

    邓毛二人分立二楼两侧走廊栏杆之上,肖一刀居中立于楼梯顶层,此时双方三人皆已拔刀。

    右手持刀,肖一刀左手从刀柄处开始划过整个刀身,《星破天刀诀》带来的他体内气机的转变,似乎让这把一直没有弄清来历的破刀在此刻重生。

    嗡!

    气机震动,刀身共鸣。

    只见邓毛二人拔身而起,提刀猛退,落脚之处皆为粉末,无奈之下只得落于一楼地面。

    再看二楼走廊栏杆之上已经没有完好整木,两根承重圆柱巨木上刀痕交错,有浅有深。

    肖一刀,出刀惊人!

    邓毛二人在楼下心神剧震,刚刚的一刹那,如果不是自己的轻身功夫的确了得可以逃脱,那就是对方有意留手,不曾使出杀招,否则............

    二人额头之上已经有冷汗滴落。

    所有人都看出胜负已分,此时二楼那间汇聚了所有人牵挂的房间门被打开,翩翩少年走了出来,左手手腕绑着一枚小巧的玉器,别人看不见上面的地藏菩萨相,右手一把吴梅子墨宝折扇耍着花腔在指间流转。

    肖一刀邀功一样笑嘻嘻迎向唐玉楼,不料被后者一扇子敲在脑袋上。

    “你个笨蛋破刀,练了几天刀法就出来丢人现眼,功夫火候掌握不够就不要用成不成?你看把这里糟践的,更加可恶的是搞出这么大声响,少爷我还怎么跟董姑娘洞房花烛?”

    唐玉楼的话让肖一刀无地自容,少爷说的没错,确实是他功夫没学到家。

    楼下,邓毛二人对视一眼,三魂几乎被吓掉两魂,不是对方留手,是自己捡了条小命啊。

    “嗯嗯,那个老鸨子,这里已经没办法继续洞房了,董姑娘我就先带回家去,明天派人给你送回来,当然,也说不定今晚过后她就不想回来了。”唐玉楼哈哈大笑,转身等着董卿人出来。

    花姐一脸郁闷,胭脂雨楼自打由她掌管以来,还从来没人叫过她老鸨子,虽然这正是她的职业,可是好歹称呼一声花姐啊,最不济叫声老板娘也行啊。

    这位倒好,自打进门就一直老鸨子老鸨子的叫,气死人也。

    顾不上继续纠结自己的称呼,从二楼现身的董卿人竟然真的是披上了白色披风,面戴白纱只露双眼,看样子真的是要跟唐玉楼走啊。

    花姐并没有说出口任何话,董卿人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已经表明了态度,一切还是稍后找人商议吧。

    几乎是牵着董卿人的玉手下来楼,唐玉楼鄙视的看了脸色发青的杜少白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在堪堪跨出门槛的一刻,他转身说道:“本少爷强抢花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不服气的尽管来城中芭蕉小院找我。”

    话音落下后,就嚣张的大笑离去。

    一道倩影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