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陌生男人倒也没有为难一思,全然把她当一位客人。他把她带到一座别致的宅院,领到一间形似卧房的地方,便对着珠帘纱幔里的人说了声,“主子,人带来了。”

    帘子的人并为答话,那男子回了话便留下一思独自退了出去。

    一思站在纱幔外,紧握着锦帕,揪眉疑惑凝望那淡粉色丝绸纱幔,心中顿觉了然,忽然明了是谁请她来叙旧。

    她的手紧了紧,心中不免也紧了紧,强装镇定说,“一思见过王爷,不知王爷用此等方式请弟媳来有何要事?”

    打一进来一思便觉得这宅子精巧雅致,皆别具一格,隐约的透着奢华。宅子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极具用心,尽显工匠心思。而进了这屋子,这奢华便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她认识的人中,仅有一人对仪表外在甚是考究,衣着永远是华丽的,用的住的一定是最好的,那便只有桀骜不驯的浪荡子淳于哲。

    “思思口气越加的冷淡了啊?本王如此帮你,你谢反倒冷眼相对,这真叫人心寒伤心啊……”淳于哲在帘子后头,咯咯笑出声来,似抱怨更多的却像是骂俏。

    一思被他如此一提醒,心中不免紧张,刺伤他那时的慌乱便不由自主的爬上了心头。她顿了顿,稍稍调整心态,紧紧握着手,含糊说,“一思不明王爷何意?”

    淳于曦曾说,哲王在金銮殿上指认是秦葬刺伤与他,于情于理她是该感激与他,可今日她要感谢了便承认了她刺伤南秦大皇子。她现时尚不明他虏她来此是为何意,她不能贸然随意就承认了那杀头之罪。她便与之打起太极,探明他的真实意图在做打算。

    “呵呵,思思真是好没良心。自然是指本王为思思隐瞒的事!”淳于哲也和一思打起了哑谜,边说边命人拉开了纱幔,令其能正视一思。

    纱幔间,他依旧衣着华贵,穿得花枝招展。他此刻正斜斜的靠在床榻上,勾着唇角,邪魅的笑着,桃花眼依旧魅人与无形,一手撑头,受伤的边在上方,那边的手耷拉着,仿佛尚未痊愈。仪态雍容,尽显媚态。

    一思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对他的举动越加的不明。她惶惶不安,依旧装傻福了福身说,“弟媳愚钝。”

    淳于哲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笑笑,戏谑似的说,“那本王就提醒一下思思,雨中溪水间,思思和谁人一起?思思尚在慈云寺为父皇祈福,时日尚未满便溜出寺来又是做什么?思思要不要本王一一点明啊?恩?”说到此处,他便直勾勾的盯上一思的眼,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又说,“二月果真是天下女人之最爱,个个女人都逃不过他的魅力……真是羡煞他人啊……思思说,是也不是?”

    一思惊,不为他的语气,不为他意味深长的笑,只为他对她的行踪如此清楚。风芽一直说仿佛身后有人,难不成就是他为之。可他如此做又为何事?他对太子妃如此关切又为什么?

    她忽然觉得可怕,淳于哲此人似阴魂不散的鬼魅,一直纠缠在左右,不急于毁灭她,却是深深的伤害与她。

    她是手越握与握紧,指甲已深深的刺进手心,出阵阵刺痛。她满心恐惧,面色依旧冷冷一笑,她道,“王爷此次将一思虏来,便是提醒一思不能越礼么?还是王爷本是监管这礼仪之事?”要说越礼,他做的何其之多,她在告诉他,他没有资格说她越礼。

    她松了松手,又说道,“太子殿下的小病重,身为殿下妻子才前去探望,如此解释,王爷可否满意。王爷乃殿下唯一的皇兄,王爷伤身,弟媳前来探望,这样的解释,王爷是否接受?”

    她抬头正视他。他依旧勾着那意味不明的笑意,深深看她,并不答话。

    他用她私自出来探望卿月一事要挟,而他虏她来此也一样的越礼。她给了他台阶下,说是自己前来探望,他不语,她便以为他默默接受这台阶。她便又道,“王爷精神奕奕,看来并无大碍,那一思便就此别过,继续为父皇母后祈福。”她福身作揖,而后说道,“王爷,告辞。”

    说罢,她转身便走。岂料未跨出门槛,那四个婢女便提着剑堵在了门外,拦住她的去路。她冷冷一笑,停下脚步,问,“王爷这是何意?”

    “思思聪慧,不会不知道本王是何意!本王说过会让思思爱上本王,本王明日便启程回封地,思思不在本王身边,如何爱上本王,恩?”他咧嘴一笑,说得云淡清风,仿佛他要带走的是一个婢女,而不是南秦的太子妃。

    这淳于哲虽是不容世事,行事也毫不遵循礼仪,可她毕竟是太子妃,他如此带她出去,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一思大惊,“你,你对慈云寺……”

    他勾起唇角,笑得邪魅,轻松一笑说,“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