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疑惑着惊叹着,猜测着此物到底是什么。只有逸武依旧举杯抿酒,神情淡若。

    一杯酒后,逸武也抬头而望,看着那漫天飞舞的祈福灯,内心徒然涌起一丝暖流来。他依然记得那年征战,他不幸中箭,差点丧命,躺在床榻上整整一月有余都昏迷不醒,气若游丝走在死亡边缘。

    一思母女闻之,万分焦急,无奈身居深宫,不得而见。

    好在壑溪(皇子溪)相助,一思便得以出宫见他一面。

    那时他迷迷糊糊并不知晓谁来看他,只是觉得小小的手握着自己的手,软软的、暖暖的,甚是温暖。

    而后,便听到稚嫩的孩童声音,凄厉而悲凉的呼喊着,“皇叔,皇叔……你醒来……如何才能让你醒来……如何……”她说着,便哽咽得不出半句声响来。紧接着他的手便被湿润,雨水般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在他的手上。泪水温热,却是莫名的寒颤了他,心底莫名的抽痛,仿佛猛然被注入了新鲜的血液,瞬间在周身蔓延开来。

    “太医?如何才能救皇叔?”不知晓她哭了多久,她猛然抬头便问处在一遍的太医。

    太医支支吾吾也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伤势甚重,不是武王身子骨本就硬朗,怕早已归西。可面对梨花带雨的十岁小姑娘,太医也不忍实话相告,便只说,“传说有一种灯,名曰祈福灯,白纸糊灯,灯面上虔诚的写上《药师经》。据说一次要做上九盏,在深夜放在地上,点上灯芯,便会风动灯起,只要有一盏能飞起,灯便带着信徒虔诚的祈福送往天上。天上神仙便能知晓,被祈福之人便能长命百岁。但是,至今没有人能让灯自动飞上天去。”

    “如此就能救皇叔?”她疑惑相问,隐约的透着点看到希望的欣喜。

    “如此便行,但那灯,从头到尾都要一人而为,中间不能换人,这样才能以表虔诚,才能感动上神。”太医只是说着诓骗小孩,那样的事只是传说,根本毫无根据。为了让一思打消念头,他还故意加了后句,世上哪有人能不靠牵引让灯飞上天去,灯又不是纸鸢。只怕世上再轻便的灯不靠牵引也难以飞上天去。

    只是令所有的人都震惊的是,只有十岁的一思做到了。她用了一下午做了九盏祈福灯,不停不息的在九盏灯面上写上了冗长的《药师经》,夜间放飞时,只有一盏未飞上天去,其余八盏皆直飞而上。

    为此那夜她和壑溪还错过了回宫时间,壑溪被皇后责罚,而一思竟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黑牢。待到他三天过后醒来,才得以救出。

    无人知晓大蓝的黑牢是何滋味,除了他和一思,大约无能能知晓大蓝的黑牢是何滋味……逸武眼波不由自己的投向一思。

    她已随着皇上皇后站立在亭前,她柳弱花娇,微微抬头,白纱遮住了她所有的美好,只露得那聚集她所有美丽的双眸。那坚毅闪亮的双眸正盈盈透着光亮,仿佛隐约着喜悦也无限的智慧。

    她双手紧握着白色帕子,那是她独有的帕子。她的帕子只有白色,白色的帕子绣上翠竹,清新淡雅,帕子一角一定会绣上小小的两字“一四”。逸武一直不明,大蓝忌四,为何她还要独独绣上四,她却笑道,“竹,坚韧不屈。一思希望自己也像竹,无论风吹雨打,都能百折不挠。这一四二字是要提醒一思,父皇舍弃也罢,众人欺凌也罢,一四她永远存在着,就如这竹般一直存在于这帕上。”

    一思便是如此的女孩,说那话时她只不过十岁。小小年纪却有着过人的胆识和智慧,还有那值得钦佩的忍耐力。逸武对一思是不同的,他一直知道他特别偏爱她,也许就因为那坚韧不屈的个性,还有那强的忍耐力。那样的忍耐力和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当年,他如果没有那耐力,怕就不会有今日的蓝逸武和今日的大蓝。

    逸武淡漠的脸上忽然扯上一丝笑容,他站了起来,拱手作揖,对着皇上说,“此乃祈福灯,在大蓝有个传说,只要令九盏灯中的任意一盏飘上天去,那被祈福之人便能长命百岁,如若加以斋戒祈福,效果定然更好。此灯必得一人虔诚倾力而做,从一而终。此灯甚难飞天,今日九盏皆飞天,可见制灯之人的虔诚之心。如若本王猜想不错,此灯面上,定抄写着满满的《药师经》。”

    说罢,所有人都惊叹不已,不约而同的将眼波移向了一思。

    一思微愣,忙俯而跪,怯声道,“请父皇母后责罚儿臣,前几日儿臣听闻父皇偶感不适,便想着为父皇祈福,今夜东风乍起,是祈福的好日子,儿臣便擅自做主……儿臣该死……”

    “思儿快快起来。思儿一片孝心何罪之有啊。朕高兴还来不及。”

    “是啊,思儿快起。”皇后顺手扶起了一思,顿了顿,问道,“武王适才可说了还要配以斋戒?”

    “是,大蓝习俗如此,谁人制灯祈福,便由那人斋戒七七四十九天,如此方能奏效。”一思回答的谦卑,说到此处,她便又跪了下来,请求道,“一思斗胆,请父皇母后恩准,让一思去慈云寺为父皇继续祈福。”

    皇上的身体一直时好时坏,如若祈福有用,那便再好不过。皇后心底有十万个愿意,可表面依然微露难色,“这……你新婚不足半月就去寺庙祈福……这……”

    “百事孝为先,为父皇祈福,是儿臣应该做的,殿下他,定然会觉得万分荣幸。”一思依然低头,面露喜色。话说到这份上,淳于曦不答应也得答应。

    果不其然,淳于曦马上就应答,“太子妃说得极是,百事孝为先,父皇身体重要。至于儿臣新婚……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淳于曦虽是笑着说完那话的,可一思却能在最后那句话里听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来。

    “如此说……皇上您看……”

    “准了,子女一片孝心,为父的怎能拒绝。”皇上金口玉言,下了定论。

    “谢父皇恩准。一思明日便前往慈云寺为父皇斋戒祈福,愿父皇长命百岁,青春永驻。”一思低头叩谢,内心欣喜、雀跃一片。

    给读者的话:

    二更送上,分、砖、评,亲们别忘哦……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