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云海楼此刻心里有着怎样的不甘心.都不能改变黑袍人已经逃掉的事实.所以云海楼也就沒有在这个问題上纠结太久.

    而且说到底这次能够在黑袍人精心布置的五雷大阵下.和他拼个两败俱伤.这已经足够让云海楼感到庆幸的了.

    虽然对于战斗的过程.云海楼还有着颇多疑问.可至少这一次.面对着如此强大的敌人.云海楼靠的是他自己的力量战胜了黑袍人.

    云海楼意气风发地看向远方如揽轻纱的朦胧山峰.不由得紧紧握住双拳.如今这份实力.距离他的复仇目标.又近了一步.

    至于那黑袍人的下落.就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对了.你昨晚夜探秦州郡.有什么收获沒有.”小神医张景瑞忽然想起云海楼昨晚是去干什么的.连忙出言问道:“你的师门长辈和一众师兄弟们.可还在那里.”

    “他们都还沒有离开秦州郡.”云海楼点了点头道.

    “太好了.”小神医一拍双手.欣喜地说道.

    可这笑容才刚刚浮上嘴角.小神医却是说着说着.忽然神色一黯.莫名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那你可曾见到那个对你來说非常重要的人了.”

    “沒有……”

    小神医一听这话.顿时面色一喜.可云海楼接下來的话.却是让她微微一愣.

    “可我见到了另一个人.”云海楼面色微沉.一脸肃容地说道.

    “谁.”小神医瞥见云海楼的神色严肃.也跟着皱了皱眉地说道.

    “蝶祁姑娘.”云海楼面色复杂.微微沉吟道.

    “啊.”相对于云海楼的神色复杂.张景瑞却是喜悦要多于惊讶.笑吟吟地说道:“看见陆姐姐不是好事吗.你板着个脸干嘛.”

    云海楼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说道:“我倒希望我昨晚看见的不是她.”

    “为什么.”小神医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云海楼这几句话搞得她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的.

    “秦州郡城已被阵法封锁.城里除了杨氏族人和清微弟子外.已无其他任何人的存在.杨家近十位气魄强者遇袭重伤在床.昨夜我师门长辈施以援手.也是双双重伤.杨家家主已是独木难支.”

    云海楼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轻叹一声.带着极其复杂的情绪说道.

    “而这一切.都是蝶祁姑娘一手造就的.”

    云海楼神色复杂.有些无奈地说道:“就在昨晚.我还亲眼见到蝶祁姑娘将一个天冲魄境界的杨氏族人.一剑从头到脚地劈成两半.”

    “啊..”小神医顿时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双手捂着嘴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云海楼.

    虽然小神医和陆蝶祁的接触不算太深.可是在她的印象中陆蝶祁虽然态度冷漠不近人情.从陈仓城外的短暂接触中.小神医就看得出來.陆蝶祁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女子.

    在见到张景瑞被顾文彬和柳如惠掳走的时候.她可以带着云海楼追逐千里救下她.虽然说是为了让张景瑞治好云海楼的右臂.可天下医者何其众多.若不是生得一副侠义心肠.陆蝶祁根本沒必要追到陈仓城.

    在隐见和尚出言蛊惑张景瑞心神的时候.她可以为了不让张景瑞投河自尽.不惜对一个实力高深莫测的强者出手.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以着这样的方式去杀害一个人.甚至要灭掉整整一个家族.

    “真的是陆姐姐吗.你会不会看错了.要知道她可是一直戴着面纱的.”

    小神医忽然想到陆蝶祁不管面对着谁.都一直戴着白纱.于是有着些许侥幸地冲着云海楼问道.

    “虽然她戴着面纱.可我能感觉到那就是她.而且那柄薄如蝉翼的透明长剑.那股如坠雪窖冰天的冰雾寒霜.与她根本就是一般无二.”云海楼沉思片刻.笃定地说道.

    普通人在辨别一个人的时候.大多都是依赖于自己直观的感受.比如通过一个人的音容相貌.言行举止去辨别他是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

    而事实上一个人的特征往往只有音容相貌.所谓言谈举止统统可以归属为气质.

    这种气质既有着与生俱來的馈赠.又有着后天性格的熏陶.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气质上存在的细微差别.只有长期接触过的人才能感觉到.

    但是对于六识敏锐的灵慧魄修士來说.他们都是可以通过气质的不同去辨别一个人的.

    “而且她也承认了自己就是龙门派的陆蝶祁.”云海楼想了想补充道.

    “龙门派贵为天心八派的执牛耳者.又是雍州八大势力中的第一强派.怎么会突然去为难一个在他看來覆手可灭的杨家.”

    张景瑞偏着脑袋.面露疑惑之色.不解地说道:“莫非是那虚静子邹道坚想将自己的势力扩充到陇右地区吗.如此一來.莫说陇西霸主李氏一族不会同意.就是那素來与天心八派不和的崆峒派.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邹道坚吞并杨家啊.”

    云海楼摇了摇头.否决道:“绝对不是吞并地盘那么简单.自汉末以來门派世家掌控之下的地盘更迭.是不会牵涉平民的.尤其是像龙门派这样的大派更加不会把秦州郡城搞成一座空城.”

    “只能是灭门.只有灭门才需要花费这么大的功夫.以至于摆下阵法.不放走一个杨氏族人.”

    小神医挠了挠脑袋.若有所思地说道:“也沒有听说过龙门派和杨家有什么大仇啊.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小神医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亮光.瞬间变得兴奋地说道:“诶.你说会不会是鹤唳呀.”

    听到鹤唳两个字时.云海楼心里便是噔的一下紧张起來.

    要知道他可一直都在怀疑那神秘玉佩就算不是鹤唳.也必定和它脱不了干系.

    “什么是鹤唳.”云海楼眼中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故作不解地问道.

    “居然还有人不知道鹤唳的……”小神医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云海楼双眼清澈如水.不像作假.于是便耐心地解释道:“从数千年前的轩辕时代开始.就一直流传着关于鹤唳的传说.”

    “鹤唳现.天地变.得鹤唳者得天下.”小神医一脸憧憬地说道.虽然她对称霸天下沒什么兴趣.可这样颇具传奇意味的传说.还是令人不禁有些心向往之.

    “可是……”小神医憧憬的口吻猛然一滞.旋即有些可惜地说道:“从古至今.还从來沒有人见过鹤唳呢.”

    云海楼故作惊奇地说道:“这倒是令人有些惊奇.从來沒有人见过的东西.还能流传这么久.”

    “是呢.”小神医点了点头道:“前段时间晋帝下令全国上下搜寻一部造型奇特的箜篌.不少人都怀疑那就是传说中的鹤唳呢.”

    “不过若是鹤唳真的被那杨家得去.围剿他们的绝不会仅仅只有一个龙门派.”云海楼想了想说道.

    “也是哦……”张景瑞的青葱玉指抵着下巴.一阵沉吟道:“在长安的时候我曾听说.曾经的道场寺第一高手法显高僧的墓葬.被发现埋在太乙山里中.雍州大大小小的宗派世家都对宝藏垂涎不已.会不会是……”

    “我知道这个传闻.”

    云海楼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龙门派担心其他七派联手与他抢夺墓室宝藏.所以先下手为强除掉杨家.杀鸡给猴看.”

    “嗯.”

    云海楼脸上的狐疑之色更浓了.颇为不解地低声自语道:“但是不对啊.龙门派这样做的话.恐怕会适得其反.致使其他几派兔死狐悲.反而更有可能联手应对龙门派啊.”

    “呃……”张景瑞闻言一窒.一时间.她也想不通其中关节所在.只好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云海楼也不再说话.仿佛在沉思什么.

    两人随之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哎呀.”小神医忽然哎呀一声.玉手轻抬.拍了拍云海楼的肩膀.笑吟吟地说道:“先别想这些有的沒的了.眼下还是先进秦州郡城去看看再说.在大战來临时.尽量保全你的师兄弟们吧.”

    云海楼随即也是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我们先赶去秦州再说吧.”

    二人收拾妥当后.这才下了麦积山朝秦州郡城的方向而去.两人之前的马匹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此时秦州动乱之下.两人这一路上也沒有找到卖马的地方.

    于是只好徒步赶往秦州郡城.而且两人也不敢使用元气去赶路.毕竟

    云海楼也不知道陆蝶祁什么时候会对杨氏一族出手.为了给接下來的大战保存体力和元气.也使得自己能有着一个足够完美的状态去应对.

    他们只能一路慢悠悠地走向秦州郡城.不过还好.只有不到百里的路程.足以在日落西山之前赶到秦州郡了.

    两人一路无话.待走到秦州郡城的瓮城城门口时.城墙上依旧是空无一人.透过洞开的城门.宽敞的街道上除了灰尘杂物.再无他物.空气中寂静得有些可怕.

    “杀啊.”

    “啊.”

    “不要啊……”

    云海楼与张景瑞才刚刚踏进城门.那寂静的气氛瞬间一扫而光.一股冲天的喊杀声从城中央的方向传了过來.云海楼眼神一凛.疾声道

    “不好.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