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头白色大狐使出移山倒海,摄人形迹的莫大神通将树根四妖移入归根之所,它不再理会那条到处蹿动的硕大河鲤,转而瞧着此刻既带迷惑又带茫然的少女。

    狐狸眸子前观,盯着赵晴柔两人。瞧了许久,见少女依旧畏惧躲在一旁,狐狸喉中轻动,他缓步走到少女身旁,轻嗅了嗅少女成缕发丝。

    小姑娘不明究竟,她畏畏缩缩垂首弯躯,将梨花带雨的小脸埋在臂弯之中,低着脑袋蹲身不定。有树叶前车之鉴在前,小姑娘也不敢轻举妄动,惟恐惹怒这头狐狸,只是紧紧抱着怀中少年,希望这头有着摧城断江,移山倒海莫大神通的狐狸能够快些离去才好。

    狐狸自然不明白她心中所思,反而凑近脑袋,又稍稍接近少女。

    “狐狸,小老儿说的是不是没错,你想要擒住我也不是这么容易。”那条四处蹿动潜伏的河鲤见狐狸此刻不来找自己麻烦,它一时高兴无比,得意说道。

    不待狐狸反应,鲤鱼不仅不趁此良机快速退后躲避,反而一个鲤鱼打挺跃到了狐狸宽阔的肩背之上,还张嘴嘬了嘬狐狸雪白的毛皮。

    狐狸抬起头来,不在理会低头伏首的少女,它眸子轻瞥,眼角余光满是冷意。不待鲤鱼继续言语,脚下用力,狐狸身形猛地往上蹦腾而起,毛发皆张。待得它跃到十余丈高度时,鲤鱼或是力有不逮,它跃下狐狸宽阔身躯,游下身来,看着宛如九天神灵的白色大狐得意一笑。

    鲤鱼老气横秋的说道:“别看老子高龄过百,可老子这身肉倒是鲜嫩柔滑,不仅不显老态,反而能如那些寻常小鱼,去留无意。”

    江鲤说完,身体灵活翻滚腾跃,飘无定迹;狐狸左右遮挡,反而是被江鲤牵着鼻子来回翻腾,尽显颓势。江鲤甚为狡猾的就是,它每每待得接近这头白色狐狸做短兵想接之状,又快速竖直身形猛然朝上翻跃,不仅尽显自己灵活优势,还戏耍得白色大狐左右开弓,徒费体力。

    “你当真以为我奈何你不得?”狐狸见久动不觅,它停下身子,稍显愠怒说道。

    鲤鱼往后翻腾些许,它嘿嘿一笑,说道:“世间有长有短,有势有力。或有以短攻长之辈,或有以势压力之人。我拉绳三十年,不说其他。来回左右取余劲,势力无张得己需,倒也学的很好。”

    “当然,这都是拜你所赐!”它说道最后稍带感谢的瞧了一眼狐狸,身体后翻,远离少许。

    狐狸沉声不语,眼带讥讽的看了看此刻逍遥自在的大鲤,置若罔闻。长嘶一声,四爪抓地做腾空之状,不待鲤鱼反应蹿动,身形已掠出十丈有余。鲤鱼像是早有预料的得意一笑,它后翻而动,却是一个极为漂亮的鲤鱼打挺又远离不少。

    不料狐狸不待接近鲤鱼,身体陡然止住。它回头一瞥眼中稍带狡黠的望了望跃出一个完美弧度的鲤鱼,对着绳索而下。

    鲤鱼身形不动,反而变作老头模样望着对着下方绳索而去的狐狸哈哈大笑。

    “你若能拉得动这根绳子,老子跪下叫你作爷爷。”还不待老头说完,只见那狐狸垂下脑袋咬住那条绳索猛得一扯,老头身形宛如离弦弓箭一般对着狐狸疾射而来。

    鲤鱼身形疾速而出,大惊失色。眯眼瞧着此刻咬着绳索的雪白大狐,泛白眼珠满是讶异神情。不等思虑太多,腰背早已蕴力而发,尾鳍直摆扑下,四鳍上划,肥硕身躯稍稍弯折些许,折如长弓。看其形状,似乎相与狐狸较量较量力道大小。

    狐狸见此,力道不减。它喉中咕噜直响,四爪死死抓住地面,腰间稍弯,回头直拽。

    一狐一鲤较劲弯腰,不知是谁低眉!

    小姑娘看着一鲤一狐彼此争力,她破惊为笑的说道:“一狐一鲤都弯腰啊!”

    两妖缠斗不休!过得许久,狐狸见久持不下,许是也上了火气,它不在顾及是否会伤及这河鲤。催动千年妖力修为,森寒眸子星光点点,身上绿光直冒三丈,它怒喝一声,那条河鲤不待与之相抗,却发现身体已然被两排深寒牙齿紧紧的咬在了一起。

    鲤鱼上下扑腾,使劲挣扎,直到那坚寒有如百年寒铁的硕大鳞片刮掉许多,反而愈挣愈紧之时,河鲤才似乎认命一样停止了扑腾它那肥硕的身躯。

    “狐狸,没想到区区十年不见,修为已经增长如斯。凭你现在修为,不说媲美那些天上仙人,至少也已到了那些寻常真人镇之不住的境界。你这等高深修为,怎么不出这八百里幽林转而另寻一个天地气运更显浓郁的洞天福地,而是呆在这。难道就是为了等到我化龙的瞬间击杀老子,好吞了我化龙之时所放出的天地气运。”大鲤问道。

    白狐沉声不应。

    “哦?”鲤鱼疑惑不解。

    又问道:“若是我说的不对,那你久居此地却是为何?三十年前你逼着我钻入这绳索之中。难道真的如同你所言的让我砥砺修为,增长道行?”鲤鱼说完话语,它有些哭笑不得。

    白狐依旧摇头。

    河鲤想着前因后果,它久思不透,尾巴扑腾跃上少许,有些气急败坏的骂道:“既然你不是为了吞我砥砺增进修为,又不是为了让我早日化龙而帮我,那你却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让我日复一日的被这绳索禁锢,进退不得。你需要寻乐子时便来逗弄老子一逗。”

    狐狸依旧摇头!它不再理会这条絮絮叨叨的大鲤,又转头盯着赵晴柔。

    小姑娘见这头白色大狐又对自己望来,她微觉害怕。可想起这头狐狸用脑袋轻蹭自己手掌的可爱模样,又宽慰许多。她低下头来摸了摸少年回转温热的脸颊,只希望他能快些醒来,这样自己便可以躲着少年身后,好避开这些让她不解又烦闷的东西。

    少女想到此处,独自沉吟道:“不知何时,我居然开始慢慢依靠你了呢?”

    少女往事浮心,眼角垂泪。

    不知是赵晴柔诚心侍奉神灵的心意让上苍显灵,还是小姑娘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少年脸颊之上让他稍觉滚烫灼热,他居然缓缓睁开了紧闭眼眸,瞧着满面泪水的少女。

    “李知宇,我就知道你这等身怀大气运,颇有几分书生气的读书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折戟在这里。”少女抹了抹有些苍白的脸颊,又擦了擦自己滚落在少年脸上的泪水,又哭又喜。少年轻咳两声,顾不得此刻心中羞涩,他眯着眼眸瞧着那只缓步而来的大狐,有些不明究竟。

    “这难道就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少年说道。

    “什么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人轻笑回答。少年眼中瞬间精光闪闪,他抬起头来望向四周,却并无人迹,只见那条银白大狐叼着那条硕大河鲤,对着自己两人而来。

    狐狸缓步,形貌和顺,既没有先前对阵大鲤的张扬凶残,也没有压迫树根四妖的霸道蛮横。反而满是和顺的蹲在少年身旁,脑袋扬起,将口中肥硕鲤鱼使劲一抛,扔在了少女脚下。

    赵晴柔看着那条活蹦乱跳的鲤鱼,又看了看此刻和顺的狐狸。有些不明用意。

    她见着狐狸蹲在少年身旁舔脚不动,伸出光滑手臂,按耐不住的摸了一把这头千年大狐柔顺光滑的皮毛。少女眼睛含笑,满脸喜色。

    狐狸喉中轻动,发出咕咚声响。

    河鲤在地上扑腾乱跳,无奈起身不起。欲开口叫骂,可刚刚狐狸那一嘴咬下不仅卸去了它百年修为之力。还使出暗劲封印了它窍穴经脉。此刻不管是翻动还是言语,都是不得。只能如寻常鲤鱼一样扑腾跳动,满是笨拙。

    狐狸见少女轻笑连连,又见少年暗自防护有备,早已伸手抓住了少女腕间,它摇晃着毛茸茸的脑袋,不在言语。而是伸嘴叼住两人放在了自己宽阔的身躯之上。至于那条河鲤则又回到了狐狸嘴中翻腾。

    等到两人缓过神来时,早已到了无尽浩渺虚空。两人虽惊慌难忍,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

    这么行的半路,少年才颤栗难平的问道:“赵晴柔,你可知它要带我们去哪?”

    少女摇着脑袋回道:“去哪都行,只要不在看见那个妖怪就好。”

    少年无奈观景。

    且说那偏僻村落,既然有张许开路在前而来,与他同样年纪的师兄弟听得村边树林有妖,自然是又惊又喜。苦求师父开恩允许他们一同前往。师父摸着花白胡须久持不住,也只得摇头允肯。不过在一众师兄妹临走之前,他传下话语,一定要听师兄张许言语,要以侠义之姿救扶黎民。众人一心除妖,自是敷衍答应。

    一行人既然走出师门,来到江湖,自然没有那些久经沙镇的老江湖油条经验丰富。一路虽然颇有趾高气扬之举,大多都是俯首埋头之姿,偶逢着些草木惊动之处,便取下背负发硎有光的三尺青锋,止马停步。一行人走的是跌跌撞撞,满是门槛。

    此刻,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公子哥,他腰间配着一柄稍带古意的松纹长剑,一马当先的走在众人之前。而身后七八个好手不仅不觉憋屈压抑,反而望着这青年公子哥的目光满是敬佩之意。

    “洛师弟,此次受人之托,要去这苍莽树林除妖降魔,不知洛师弟有何计策。”一个同样年轻的男子笑着问道。

    洛姓青年并不答话,而是依旧甚是潇洒惬意的跃马而过。

    同样并列的女子轻声笑到:“刘师兄,我们横舟镇虽说不是较大街镇授物之所,可也有良田修竹,也有鱼盐航运。你说我们是因为鱼盐航运而为,还是因为祖辈筚路褴褛而获。”

    刘姓男子听见女子如此言语,他哑然失笑。这都说得哪和哪。如何就从问听计策良谋变得鱼盐航运了。

    洛姓青年无奈一笑,他稍稍拉住缰绳止住这匹脚力上佳的马匹,无奈笑道:“吴越不通北楚,南楚难通北国。”

    女子噗嗤一笑,轻催缰绳停在一脸无奈的洛姓男子身前,对着此刻已经御马与自己并肩而列的刘姓男子笑言道:“我方才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还请刘师兄勿要芥蒂挂怀。既然我等对林中妖物丝毫不了解,那与之相对的那些妖物对我等自然也是毫不知情。如此,倒是应了洛师兄所言的吴越大楚互不通,大楚北国互不应。”

    洛姓男子听得女子如此言语,稍带宠溺的看了女子一眼,又摸了摸身下骏马。他一鞭甩下,长笑道:“莫要让张师兄等得太久。”一行人听得言语,忙纵马而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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