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先将苏霍的信打开,这信中字迹苍劲,下笔豪放,字数不多,却对是嘱咐,最后他说,远在边疆,生辰虽不能为我办及笄,但是等打胜仗,定然给我补个大的及笄礼。

    我微微一笑,将信纸小心折起放回信封,又将荣子扬的信打开。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写字跟狗爬一样,诺大的纸就写了四个字,生辰快乐。

    这倒是符合他大条的性格。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又打开齐兰的信。

    她人虽豪爽,字迹却是整洁的很,林林总总写了很对,说朱将军和几位将军都惦记我,她也很想我,让我什么时候,再去边疆,她说新学了厨艺,想要做给我尝尝,还说让我不用怕,她这次定不会将酱油当成醋,还说一定记得会放盐。

    我心头一暖,亦是微微一笑。

    所有信件都看了,我长舒了一口气,将季云常的信封拿起,小心的烤化了火漆。

    打开信封,抽出纸页,一个轻飘飘的东西便先钻了出来,在空中打了两个旋,落在了地上。

    我蹲下身,展手将地上羽毛拾起,抚了一下,将其放在桌上,这才将旋信纸打开。

    字迹娟秀,落笔轻风,季云常信中的字也不多。

    今日麦城微雨,初秋夜色寒凉,思及故人生辰将至,心急而不得前。故以雁羽为贺,千里传鸿,廖表思念。

    将那羽毛再次执起,轻转了一圈,古人千里送鹅毛,这季云常竟是送了我一根边疆鸿雁的羽毛,倒真是别致有趣。

    我将羽毛放回信封里,将几样信件统统收好,终是走到梳妆镜处,将一直摆着的小雀拿起,轻触了一下雀身,小雀当即张开翅膀,摇头摆尾的动起来。

    这是我十岁生日那年,季云常送的。

    那日进沼泽前,他说让我回来后,将盒子打开

    将其它几个盒子也拿了出来,仔细研究,每些盒子的底端,竟是都能打开,犹豫了一下也还是将第一个盒子打了开。

    盒子打开后,里面有个夹层,将夹层拨开,一个野果大小的东西便见了天日,我将东西拿出,起先还以为是玉饰,仔细去看,竟是个雕工精美的玉壶。

    故人亲友来想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那一年,我二人除才像相识不久,他送了玲珑弩,我在马场坠马,将他砸了个七荤八素,后来我和荣子扬砸了机关堂被罚,他夜半给我送了些吃食,然后,给我设计了一个,如今想起,还仿若梦里的生辰。

    一片冰心在玉壶……

    何其有幸,得卿相伴。

    我压下心头悸动,又轻轻的将第二年的那个礼物盒子夹层打开……

    里面是一把檀木小梳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孝之始也。择其梳,顺青丝,扫烦恼……

    顺青丝,青丝青丝,情丝情丝……

    原来,他对我,早已不是同窗之心。

    我暗叹一声,将两个雀雕放在一起,烛火忽闪一闪,我略一恍惚,这才发现,这两个小雕刻,哪里是什么小雀,分明就是两只雏鸟鸳鸯……

    这东西,一直被我放在梳妆台上,天天可见,竟是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我轻叹一声,将第三个盒子打开。

    这盒子略大,里面夹层中的东西用丝绢包着,是那年,他送了我,却被我拒绝的那只机关手镯。

    我又将第四个盒子打开……

    红豆生南国,当春乃发生。劝君多采挟,此物最相思……

    半边红豆,半边黑豆,赠卿相思,情浓不减。

    这第四个盒子里,竟是装了满满一盒子的相思豆。自小相识,四年相伴,原来那个温良少年,早已将情意送给了我。

    故以雁羽为贺,千里传鸿,廖表思念。

    哪里是廖表思念,他是想跟我说,鸿雁寄相思吧……

    “小姐。”绿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后,看着我桌上的东西,竟是湿了眼眶。

    “小姐……”她又是轻唤了一声,眼泪便就流了下来,“小姐,奴婢在想,你若是嫁给了御弟宸王,季小侯爷会不会,会不会像荣小王爷听说公主出嫁时的那个样子,他会不会很痛苦。”

    我心里突然有点疼,剜心一样的特,心口突然一阵想醒腻,险些呕出一口心血出来。

    我赶紧将赫连云沼给我的药丸拿出来服了一颗,又大口喝下几口水,才算是略好一些。

    “小姐,还难受吗?”绿珠抚着我的背,一脸的紧张。

    我摇了摇头,突的生出极其疲惫之感,将东西一一放回盒子夹层层里,收到梳妆台台的底下,让绿珠将我发鬓拆开,简单泡了个花浴,便合衣卧去榻上。

    心中很燥,却不敢去想任何事,一动思量心口处就血气翻腾,这感觉简直太难受了。

    我闭目沉凝,混混沌沌的,感觉眼前都是故人。一会儿是季云常持长枪战杀场,一会儿是十九公主追着荣子扬要冰糖葫芦,一会儿是胖学子和我对弈,过会有儿忽悠一下,感觉从瀑布上摔下去了……

    就这样一直宿梦,也不知是醒还是睡,我甚至感觉房间里来了几个人,凑近看看又走开……

    就这样,在睁眼的时候,轩辕宸竟然坐在我榻旁。

    我一惊,半起身道,“你作甚,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以前他进来,只是远远的看着,竟然在我榻边!

    “小姐,你醒了。”他还没说话,绿珠便扑了过来,抓着我的手眼泪汪汪的,我这才发现,此时窗外霞红一片,似乎已经是酉时了。

    轩辕宸将一个杯盏递过来,浅声道,“喝点水吧,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一直未有进食,现在可是想吃点什么?”

    “两天……”我有点迷糊了,“我怎么了?”

    绿珠赶紧道,“是啊小姐,你生辰那天睡的早,奴婢次日在门口侯着,到了午时也未见小姐醒了,心下奇怪,便唤了小姐两声,小姐却是无半点反应,奴婢又等一个时辰,这才觉得不对,找了大夫,也看不出什么毛病,亏了宸王来了,给小姐服了丹药,又守了一天,这才见小姐醒了。小姐,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略是活动了一下,身子并无不适,绿珠也算放心下来,转身出去不大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白粥回来。

    轩辕宸将白粥接过,用汤匙盛了一些吹凉,送至我唇边,“来,喝粥。”

    我有点不自然,赶紧夺过他手里的碗,自己喝了起来。

    他弯唇一笑,又是拿了一块绢帕出来,看样子是想等着我吃完帮我抹一下。

    我脸有点烧,撇了他一眼道,“我,我自己可以。”

    轩辕宸弯唇不语,我只好问道,“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昏迷了?”

    他摇摇头,道“你的脉向并无异常,想反,还跳的很有力,这两天我也查了许多医术,并无有关此症状的记载。”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和我心口血气翻腾的症状有关?

    多思未果,我将空碗递给轩辕,觉得有力气多了,干脆起身套鞋,披了锦蓬站在窗前。

    轩辕宸站在我旁边,看了我半响,浅声道,“回去躺会吧,你才刚醒,不易劳累。”

    我嗯了一声,转身回了屋里。他又站了一会,见我有倦意,便就转身走了。

    她走之后,绿珠走过来支支吾吾半天,做后还是道,“小姐,小九爷今早传了消息,说咱们有一家红馆被烧,另有一个饭庄被关府封了……

    我一愣,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绿珠道,李九传信,说是红馆烧的奇怪,之前并无人闹事,一点其他线索都没,好在烧的不严重,没有人伤到,饭庄是经人举报,谁是以此充好。不过好在,这两个地方,并不是情报集中点。

    我点点头,吩咐最近所有地方暂时安静,又说了些其他的事,便将早已温良的药饮下,倒回榻上休息了。

    许是昏迷的时候睡多了,次日不到寅时便就醒了。

    初秋的天,说冷就冷,我披了件锦蓬站在窗前,看着天慢慢放放亮,心中却是无尽思量。

    就这样,转眼就过了几天。

    八月十九,我生辰过后的第九天,圣京官道突然来了一纵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