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见到孙皓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在何烁的葬礼上。

    何烁的亲友比我想象中的平静,我不知道警方跟他们说过什么,但我想她们都知道,何烁是因我而死。可是,没有人过来指责我,呵斥我,三三两两的抱在一起小声啜泣,连一向威严的主编也红了眼眶——这让我更加茫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我站起身,身后坐着的人也马上起身——一切终于如我所愿,有警察二十四小时保护我了。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走到灵堂的后面,长长的白布垂地,围成一个房间的模样——何烁就躺在那儿。

    我想再看看她。

    “……何烁,何烁一直很听话,她从来没有让我和她爸爸操心过。”一个苍老的女声在白布那边且哭且说。

    我咬着嘴唇站着,一动不动。

    “何烁有男朋友吗?”——这是孙皓的声音。

    我开始愤怒!

    这种时候,他在这儿做什么?是希望何烁的死其实是咎由自取,这样就能降低我和他的罪恶感了吗?

    我想冲过去。再狠狠给他一巴掌。身后跟着地警察拉住我。他摇摇头。

    “没有。过年地时候。我还问过她。她说不着急。现在事业为重……”

    “你们知道何烁为什么辞职吗?”孙皓还在继续。

    “不知道。”女人哭着说。“她死了以后我才知道——你说这孩子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辞职?现在找工作多不容易地?”

    在我爆地前一秒钟。孙皓终于停止了问话。

    没多久。何烁地父母从白布后面走了出来。两个人相互依偎着。擦拭着眼泪。好像完全没有看到我似地。缓缓地走到大堂。

    我揭开白布进去,身后的警察没有跟上。

    我相信孙皓一定听到了声音,可是他一直没有抬头。他好像一座雕像,久久的注视着躺在棺木中的何烁。

    我张嘴。又合上。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这里继续泄我地怒气,或者是那种我以为何烁也会有的怨气。

    “我查过何烁的手机。”孙皓深深的看着何烁,却是对我说,“最后打进来的那个电话无人接听,查过号码,是个不记名的神州行。”

    我有些迷茫。

    “我也去过你说地那间咖啡屋。没有现。”

    “你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像吵架,可是我知道我只是迷惑。

    他看也不看我,“何烁出事的地方,旁边有一间售楼中心,那里面有个售楼小姐告诉我,何烁在那儿定了一套房子,已经交了定金。”

    “说明什么?”

    “那套房子是套小型别墅,市价二百万以上……以何烁的经济状况,我不知道她怎么供养这房子。”

    “她工作了这么久。总有些存款吧?而且她不是刚被其他公司挖角吗?肯定给了高薪承诺,这有什么问题?”

    “没有公司挖角她。”孙皓看着何烁,弯腰示意之后。低头离开。走到门口,背对着我,“何烁是突然辞职的,年终奖都放弃了。”

    “你调查这个干什么?”我忍不住提高音量。

    他还是背对着我,“我只是觉得有疑点。”

    “什么疑点啊?你调查了两天就调查出来这些?这是人家的私事好不好?!你不知道什么叫尊重死者吗?”我怒火中烧,“该调查的你不管!兰舟还在医院躺着呢!你们有没有派人保护她?!”

    他猛然抬头。脸色青,右边脸颊上的伤疤红的黑,眉头拧成一团,好像阎罗殿地小鬼恨不得现在就生吃了我。

    我吓的倒退两步——那是我干的?我有这么暴力吗?

    他看出我被吓到。又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强压怒气,“我们已经调查过那辆红色奥拓车,那是威远驾校地教练用车,在两个月前威远驾校把它卖给了废车厂。车的后窗上还贴着威远驾校的牌子,没有车牌……在何烁死后不久,那辆车又被送回了废车厂。我们调查了车上的指纹和毛,还没有什么现。”

    我哑然。正要开口。

    “还有,兰舟已经出院。她的工作性质没办法请假一直呆在家里,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在公司和她家留下几个警察看守——”他忽然提高音量,“但是这样的情况能维持多久?!一天,两天?一个月?如果那个凶手一年都不再动手,我们是不是这一年什么都不干了?就保护你们两个人?!”

    “那你们就赶快抓到凶手啊!”我跟着他扯着嗓子喊。

    “拿什么抓!”他也喊,脸上的疤像会动的蜈蚣。“你和兰舟都一问三不知,我不知道凶手地目的也不知道他下一步的行动,是不是和湖蓝路的无名男尸有关系?如果是的话。何烁那天也参加了晚宴。她是不是也知道什么?这些问题你就没想过吗?!”

    “我……”我张口结舌了半天,“凭。凭什么让我想?我又不是警察!”

    他瞪着我老半天。

    我有些心虚,可还是死鸭子嘴硬,“就算你要调查,也要等到葬礼结束啊!何烁的父母听到你这么问,还以为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要他们怎么接受?”

    “如果父母都不知道,那有些事真是见不得人了。”他寸步不让的,“说何烁有男朋友地人可是你!我问过所有何烁的亲友,没有一个人知道有这么个男人的存在,你说我该不该问?”

    “我没说不该问,可也要找个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机是合适的?”

    “我怎么知道?你当警察这么多年,这样的问题还要问人吗?”

    “你也知道我当警察这么多年,我做事需要给你交代吗?”

    我有心再次扑上去掐着他的脖子……

    “你当然要给我交代了,我现在是潜在的受害者!我有知情权!”

    “那谁给我交代?你们藏着的秘密谁来告诉我?”

    “我说了多少次,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也说一次!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怒不可遏地揭开布帘,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靠!

    我残存的那么一点点内疚也荡然无存了……这死孩子毁容最好!

    捂脸,本周第一更。

    如果这个周末未能完成任务,就顺延至下个星期吧。

    总之,这个月一定会完本地。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