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是江城周边一个村子上的人,日子不算难过,温饱不成问题。但是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他的家人猝不及防。我们过去的时候,这附近一片缟素,沉浸在一种哀伤中。

    我们去的时候,司机的尸首还没被运走。虽然死的蹊跷,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所以警局已经撤案了。

    “怎么进去?”我搓了搓手,看向董青竹。

    董青竹犹豫片刻,“我也不知道。”

    尼玛耶!两个就干瞪眼站人家门口,难不成冲进去说司机是被鬼杀死的?我和董青竹都不是猪,但对这事也不怎么聪明。有时候人比鬼还对付,特别是在这种情况。

    “粑粑,靠近些,我来!”麒麟开口道。

    儿子有办法,那再好不过,就是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司机家在村里,是两层小洋房,尸体停在一楼,若隐若现的能听到低声啜泣。

    他家门口没什么人,在死人家门口待极其晦气,我和董青竹反而有点显眼。

    “好了吗?”我挨着他家墙壁问道。

    “嘻嘻,粑粑,看我的。”麒麟笑了笑,然后肃穆道,“多有冒犯,请勿见怪。”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董青竹更不知道。只是奇奇怪怪的,既然不知道就只能等下去。

    突然,屋子里传来一阵零碎的响动,紧随其后的是声声惊恐的尖叫,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直接从屋里跑出来,手舞足蹈,大呼有鬼。

    这特么啥玩意,道士还怕鬼?再说大白天哪来鬼?

    “诈尸了!天啊!诈尸了!”

    “先永!先永!”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来大,我和董青竹惊讶的对视,不用说,肯定是麒麟捣的鬼。

    “粑粑,来了,出手的姿势要帅。”

    我和儿子这点默契还是有,让董青竹在一边待着,正对着门,瞎捏了个手印。

    我靠!真真的诈尸了,那个司机大哥,应该说面部泛青的尸体一蹦一跳,朝着大门过来。里面的人惊慌失措,有些在逃遁,而那些至亲则围在尸身旁边,焦头烂额。

    淡淡的尸臭在鼻尖萦绕,加上尸体卖相不太好,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这种事,我应该让董青竹上的。妈卖批,失策了。

    眼见尸体就要跳出来,我胯步上前,麒麟说过,姿势要帅。那尸体看上去吓人,其实动作很慢,纵身一跃,两指相并,就要往尸体头上点过去。

    “让开!”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哎卧槽!”我特么被人给踹倒了,屁股都快摔成两半,疼的我龇牙咧嘴。董青竹麻溜跑过来把我扶起来。

    我特么一肚子火,哪个杀千刀的踹我,狗头都给他拧下来。

    “这人哪来的?”董青竹懵逼道。

    我抬头一看,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女人正一拳砸在尸体身上,发出让人牙酸的骨头断裂声。尸体轰然倒地,女人甩动马尾,抬起来就是一脚,猛踏在尸体胸口,尸体一动不动。

    “卡擦!卡擦!”

    尼玛!这妞破坏力太强,惹不起,惹不起,这两下要是落在我身上,我估计不死也重伤。

    “好了!这下他应该起不来了。”女人咧嘴笑道。

    “来人!快来人!把先永抬回去!”有个老人吆喝,但是没人敢上前。

    我给董青竹使了个眼色,这是个混进去的好机会,他立马会意,我也顾不上屁股疼,和他一起抬尸体。

    “这大白天的起尸,也太邪门了。”有人嘀咕,“难道先永有什么冤屈,还是说他被人暗害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失了颜色,村里人最信这东西。虽然解释不了,但是起尸是真啊!

    “我是江城警局见习警察梁薇薇,过来就是为了追查这件事。”女人大方道。

    “警察?警局不是撤案了吗?说什么我家先永是正常死亡。”

    还是先前那个老人,看上去家庭地位不低,很可能是司机的老父亲。他的言语不善,作为亲人,他根本不信警局的审判结果。

    “警局确实已经撤案,但是我坚信这事有蹊跷,向上级申请来调查这件案子。”梁薇薇握住拳头,义愤填膺道。

    这女人头不合适吧!愣头青?愤青?这两词合适啊!越看越像。

    “见习警察?都没转正,管用吗?”有人质疑道。

    梁薇薇面色有些不好看,我说道,“怎么不管用,刚才诈尸不就是被她制服的吗?”

    不是看她多顺眼,我特么屁股还疼呢!因为刚才的机会被这个姓梁的暴力妞给破坏了,再不抓住机会,怎么调查?

    这下,人群里没有异议,所有的不满和猜疑都被压了下去。

    “既然要查,就需要你们提供一些信息,这老爷子是死者什么人?”我接着道。

    “我是他爸!”老人悲戚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死者在过世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梁薇薇手忙脚乱的拿出笔纸,还瞟了我一眼,“这样,麻烦大爷您跟我找个僻静的地儿。这里人多嘴杂,不适合查案。”

    日你大爷,这妹子忒不厚道,先不说踹了我一脚,现在又把我踢开。我特么成闲杂人等了,亏劳资刚才还帮她说话。

    董青竹把我拉住,冲我摇头。我不想和她置气,毕竟我们要看的是尸体,而不是所谓的口供之类。

    梁薇薇和大爷离开,我和董青竹也顺利的混进来。因为刚才的诈尸事件,屋子里的人已经没几个,最惹人注目的是匍匐在尸体边上痛哭的少妇。

    手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一个家庭就这么支离破碎,可悲可叹。

    “能让我看看他吗?”我轻声问道,“我是大哥朋友,偶然得知他的死因,赶过来见他最后一面。”

    少妇缓缓点头,往边上挪了挪,悲呦道,“先永…先永走的太突然了,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啊!”

    “警局宣布的结果是什么?”董青竹问道。

    “隐疾,他们说先永有隐疾。这不是忽悠人吗?我家先永身体好的很,怎么可能有隐疾?”边上的老太太哭喊道,“这日子怎么过啊!先永…先永…”

    趁着没人注意,我把尸身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尸体上穿着寿衣,强忍住淡淡死人味,我用手又在他脸庞轻轻抚过。

    董青竹看了我一眼,我轻轻摇头,看不出任何东西。这一会功夫,梁薇薇带着老人走了出来,看她这表情,肯定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警官,警官!你一定要为我们家做主啊!先永肯定不是有什么隐疾,我怀疑有人把他杀害了…肯定是有人…”老婆婆跌跌撞撞冲过去,跪在地上,抱住梁薇薇的腿。

    这一哭不得了,悲伤从来都能渲染,屋子里的哭声越来越大,场面一度失控。梁薇薇这个菜鸡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让她装什么大头蒜,警察了不起啊!

    “哎!哎!你们先起来,先起来…”梁薇薇自己都快急哭了。

    “他死前有什么异常吗?”董青竹突然发问,目光灼灼,望向少妇,“你的回答关系到案情,你一定不想看到自己丈夫惨死,凶手逍遥法外吧!”

    少妇的哭声突然停住了,惊慌的抬头,又很快低下头,默默摇了摇头,把手里孩子抱的更紧了,“没有,一切都很正常。他出门那天是我亲自送的。”

    “你确定?”董青竹紧咬不放,他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人,那么他肯定发现了什么,而且少妇的反应确实有点异常。

    “你们是什么人?”梁薇薇横插一杠,看着快要被逼哭的少妇,厉声道,“闲杂人等不要插手,她丈夫才刚去世,你这样逼她又是何居心。”

    我恨不得把这个女人两锤子捶死,本事没点,管闲事一等一。她话音刚落,那些人的焦点全都聚集在我们身上,不是什么好眼神。

    “他们两个不是跟警官一起来的吗?”老爷子问道。

    梁薇薇一口咬定,“不是,我还想知道他们两个是从哪冒出来的。这么说,你们不是死者的家属!”

    我故作淡定道,“我和先永老哥是朋友,所以才来吊唁,两天前我们还在一起喝咖啡,对于他的死,我…”

    “真的?”梁薇薇满脸不信,两个眸子看的我有点发虚。

    “你撒谎,我丈夫根本就没有你这个朋友。”少妇抱着孩子站起来大声道,“我们也根本没有把先永的死讯宣传出去,来的都是亲戚。”

    “你们是什么人?”老爷子为首,后方还有五六个男人。

    “难不成是嫌疑犯,我听说有些杀人犯会回去确认被害人是不是真的死亡。”梁薇薇质问道。

    我去,这妞二极管搭错了吧!劳资没招她惹她,处处针对我,先前那一脚还没找她算账,又向我发难?

    主要是,还真有人信。那一屋人本来就死了至亲,个个神经紧绷,听到梁薇薇这么一点拨,恨不得把我们两个浸猪笼。

    “大伯,我看先把他们抓起来,肯定能问出什么东西,先永刚死就跳出来,一定有猫腻。”一个壮汉摩拳擦掌,振振有词。

    要真被他们抓住,跳黄河都洗不清,那真的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