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东王见慕容桀不做声,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继续道:“你啊。不要太天真,对你母妃和你弟弟还有心存善念的想法。他们没打算给你活路的,南怀王在封疆南国,已经不断地巩固兵力。听闻南国那边但凡年满十七,便要强制征调入伍,即便独子也不可免役。朝廷没有赋予他征兵的权力,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而且。这些年他大力发开铁矿,炼制武器,还从北漠那边购买精钢。至于你母妃,则在京中不断地培植势力,笼络朝臣,争取拥护者。当然。你可能会觉得凭她一个妇人可以做什么?朝臣也未必会受她的蛊惑,但是,你这样想便错了。据本王所知。这些年她不断出动探子,几乎是蹲在人家的床板底下偷听**,大周的这群京官,真正清白的有几个人?被她拿捏了软肋能怎么办呢?不想丢了官途的便只得从了她。”



    粤东王这番话,不是随意说出来的,他是经过深刻调查的。



    慕容桀还是没做声,粤东王见此,不由得叹息,“你不信便罢了,如今朝政由你主事,你一味防备梁太傅,却不知道祸起萧墙啊。”



    慕容桀抬起头看他,静静地道:“皇叔,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且比你知道得更多。”



    粤东王一怔,“你知道?”



    “我眼睛没瞎。”



    粤东王笑了,笑中又有些同情,“你这小子,难怪皇帝会给你这么大的权力,有你这道屏障,他确实是可以放一半心的。”



    只能放一半心,这意味着,粤东王都认为贵太妃很难对付,她的心机非寻常妇人可比的,铁腕手段,目的明确,且为了这个目的,不惜一切。



    许多男人都不可能做到她这样,这样的人,若是生为男子,必定是枭雄。



    两人回到公主府,子安没在,又陪着梁王去了找懿儿。



    自然也是无功而返。



    梁王送子安回到府中,道:“你继续帮本王找懿儿,找到她的话,告知她,我想娶她。”



    “你入宫?”子安问道。



    “是的,本王说过,要入宫请罪!”梁王面容阴郁。



    “要不要你皇叔陪你去?”子安还是不放心他去。



    梁王抬起头,有些惨然地笑了一下,“这些年,有什么是本王经受不起的?”



    子安想想,确实,他都是这样过来的,不免心痛。



    梁王带着侍卫大金,策马离开公主府。



    皇后今日没让嫔妃请安,都打发了回去,太傅得知太子受伤一事,下朝之后赶过来问,她都没让他插手管。



    她希望,他能知错。



    “皇后娘娘,梁王殿下来了。”宫女进来禀报。



    皇后缓缓地抬头,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进来,以前,她看到他走路的姿势,心里会疼痛,想着如果他能好起来该多好。



    鑫儿一向听话,都是被夏子安教坏了。



    梁王跪在地上,“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挥挥手,让宫人出去。



    她看着他的手上缠着纱布,有药味渗出,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听说,你去林家那边退亲了。”



    “是的!”梁王头也不抬。



    皇后道:“本宫对你很失望。”



    “习惯就好,习惯了就不会失望。”



    皇后见他说话死气沉沉,活像是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沉痛又愤怒地道:“你可知道你弟弟的伤势有多重吗?差一点,他就和你以前一样,不能人道,他至今还没子息啊,你怎么就那么狠心?”



    梁王淡笑,却没说话,狠心?不,当初他被宣告残疾和再也可能和正常人一样生儿育女的时候,她还安慰在旁边一直哭着的慕容桥,让他不要愧疚。



    是狠心,只是不知道是谁狠心。



    皇后见他还是不说一句软话,也来气了,“这事你看怎么办?这么多人看着你伤了太子,太傅已经来问过了,且你祖母始终会知道,母后总得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母后想要什么交代?”梁王依旧跪在地上,神情波澜不惊地问道。



    皇后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你伤了你弟弟,便一点愧疚都没有吗?你说本宫该如何惩处你?”



    “任凭母后发落。”梁王静静地道。



    皇后真的很失望,她摇摇头,“你弟弟说,要断你一臂来偿还,但是母后终究不忍心,想着你去跟他道歉认罪,打板子便算了,但是,没想到你没有丝毫悔改之心,真让母后失望啊。”



    “对不起,儿臣让母后失望了。”梁王顺着她的话去说,没有半句分辨的话。



    皇后厉声问道:“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以前总觉得你懂事,识得大体,现在怎么会这样?是夏子安教唆你的吗?”



    梁王终于抬起了头,逼视着皇后,冷笑,“母后,你以前真的觉得我懂事吗?”



    “你……”皇后一怔,“你什么意思?”



    梁王继续冷笑,“不是我懂事,是我不能不懂事,因为,无人会为我出头,无人会为我说一句话,无人会怜惜我的伤痛,无人会理解我经受了怎样的委屈与苦难,对你来说,两个儿子不相争就好,你不介意我是委屈退让的那一个。以前,你不在乎我的伤是谁造成的,只要我不追究不闹事就行。现在,你不在乎我的腿能不能好,只要我无权参与皇权斗争就好,你不在乎我有没有喜欢的女人,只要我听话成亲就好。这就是你要的听话的好儿子,你希望我一辈子都这样懂事听话,即便我这一辈子,连一天的好日子都没过过,你也不在乎!”



    他的声音是慢慢地扬高到最后变成尖锐的质问,一声声,敲在了皇后的心上,皇后怔了许久,两行泪水落下。



    “不,不是那样的!”她喃喃地说,语气焦灼痛楚,但是,辩驳是无力的,因为,她意识到,就是那样。



    可又有什么不对吗?太子是要登基的,日后是要做皇帝的,会带给她荣耀,会延续皇家的威仪,她也心疼梁王,可他吃喝不愁,富贵不忧,这样不好吗?他缺失的,她都会想尽办法补偿给他的,就算她补偿的未必是他想要的,可有什么是人生非得要的呢?他已经很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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