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龙就像是一泡移动的臭狗屎,前脚走,后面九堆苍蝇,便嗡嗡地紧追不舍。

    安静下来的出租屋,一楼,一个年轻小伙,火速将电台拆解完毕,悄悄地打开门,将头探出一半,瞅了瞅。

    而后,蹑手蹑脚地爬上二楼,不知用什么办法,轻松撬开大门。

    ““青稞”同志,我们都很自责,没来得及将你救出。非常感谢你对我党做出的贡献,相信,我们身后数以万计的苦难同胞,永远不会忘记你。”

    说完,年轻男子放下手里的包,恭恭敬敬地鞠上一躬,这才又将包提起,重新锁上门,扬长而去。

    ……

    同济药铺内,候时新、阮佩云、老米三人,皆默默不语地坐着,神情肃穆、哀伤。

    “老米,无论如何要把“青稞”的尸体给抢过来,我要给他亲手安葬。”候时新握紧拳头,双目闪着泪光。

    “我已经安排人去了,稍后会有消息。时新,你今天表现的很好,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你还是克制住了你自己。”

    候时新手里攥着的茶杯,仿佛要被他捏碎似的,嘴里挤出几个大字:“哼!这个王龙,我一定会亲手将他处决。”

    阮佩云明白他的心情,随即安慰道:“放心吧时新,这个侩子手,一定会得到正义的裁决。

    我们如今,还是赶紧想想,如何将汤宝平的情报给搞到手吧?要不然,他后天便要赶往南京了。”

    老米拍了拍候时新的肩膀讲道:“是啊,汤宝平手里的作战计划,可是关乎山东战区,几十万大军的生死存亡,我们必须要尽快地搞到手。”

    候时新看似心不在焉地冒出一句话:“既然拦不住他,又没办法突出重围,那就让他走吧!”

    阮佩云闻听,白嫩地小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斥道:

    “时新,你这是什么态度?“青稞”的牺牲,并不是你一个人在难过,我们大家都深感惋惜。

    可是,你难道忘了“青稞”的话了吗?他希望看到你能振作起来,继承他和他姐姐的遗愿,为我们革命的胜利,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可是你呢?一直意志消沉、萎靡不振,你就让他们两个,白白地流血牺牲了吗?早知道你这样,还不如当初……死的是你。”

    阮佩云的脸,气的红扑扑的,他撅着嘴,瞪着眼,将这些大义凛然的话,说的是掷地有声。

    候时新闻听,接了一句:“是啊佩云,你说的对,我不能再这么意志消沉了,“青稞”还在等着我,继续完成他未完成的任务,“小草”还静静地躺在那里,等着中国革命的胜利,所以,我决定……”

    听到这里,阮佩云的面容恢复了平静,接口,夸讲道:“这才对嘛时新,我们都相信你,你是一个优秀的地下党人。

    快说说,你计划怎么截取情报?做了什么有利于行动的决定?”

    候时新瞟了一眼眉头刚刚舒展的阮佩云,突然从嘴里说出一句话,差点没把阮佩云给气死。

    “这段时期,因为忙于汤宝平的事情,确实身心俱疲。

    再加上杨问樵……哎,你说咱们,能不意志消沉吗?

    所以,我决定,趁着最近不上班,带着你出去旅游几天,散散心!”

    “噗!什么?旅游?”

    阮佩云将刚刚喝到嘴边的茶水给吐了出来,厉声怒斥:“候时新啊候时新,亏你想的出来,到了这会儿了,你的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啊?魔怔了吗?

    我看你啊,思想上是出现了严重问题,真不适合再在军统当卧底了。

    老米,今天晚上,麻烦你请示春生同志,将他调离。”

    老米思索了好一阵子,轻声问道:“时新啊,你打算去哪里旅游啊?”

    “苏州!”

    “好!”

    老米好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附和道:“苏州好哇,苏州可是人间天堂啊,时新呐,你这次去的时候,可一定要到苏州园林去看看,这苏州园林听说,可是春秋时期,吴王的花园呐!

    里面可赏,可游,可居,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哎!若不是我这诊所忙,我还真希望跟着你,一起去看看,这风景秀丽的苏州园林呐。”

    “啪!啪!啪!”

    阮佩云拍打着桌面,嗔怒道:“够了,够了,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现在是什么时期了?汤宝平马上可就要走了,你们还有这闲情逸致去逛什么苏州园林?

    尤其是你老米,你说候时新魔怔了,还情有可原。

    可是你作为一个老革命,思想觉悟应该在他之上啊?为什么弄得反倒和他同流合污了呢?”

    看着激动的阮佩云,老米和候时新对望一眼后,相继一笑。老米开起了玩笑道:

    “时新啊,其实,这次出去旅游,你完全可以带上“含羞草”同志嘛。

    你看她,脸色儿发黄,呼吸急促,按照我们中医上来解释,她这分明是心情不畅,劳累所致啊。

    你可不能总把我们的“含羞草”同志,关在你的家里,天天让她给你洗衣服。适当的,也要带她出去散散心、撒撒欢儿嘛!”

    “老米!你……”

    阮佩云气的,吹鼻子登眼睛。

    候时新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不仅我要带她去,我还准备带上何清清一起去!”

    “何清清?”

    阮佩云更加不解,既然是去苏州旅游,那他自己去就好了,为什么要带上何清清呢?难道说,这次旅游是一个阴谋?

    “你俩,别再给我打什么哑迷了,赶紧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呵呵!”

    老米喝了一口水,笑着讲道:“时新啊,你还是跟她说说吧,免得她再气出个好歹。”

    候时新点点头,问道:“佩云,你说,现在汤宝平那里的戒备怎么样啊?”

    阮佩云没有犹豫,立即回答道:“那肯定是戒备森严呀,估计,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上次的酒会,你们也看到了,若不是咱们想的办法巧妙,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

    候时新反问:“既然,那么多人在上海守着汤宝平,咱们为什么不可以,把上海以外的地方,做为盗取情报的地方呢?”

    “啊!”

    阮佩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候时新,是想在上海以外的地方动手。

    “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择苏州呢?他不是要去上海吗?”

    想了一阵,阮佩云突然自己回答道:“哦,这趟火车去南京的时候是必经苏州的,候时新是想在火车上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