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赵敬贤匆匆赶到黑松山。



    一封书信便把人家闺女拐跑了,萧正真挺不好意思的。



    赵敬贤黑着脸,完全没给萧正面子,虽然没有破口大骂,可却始终横眉立目一脸怒容。



    赵婉见到父亲,立刻跪在地上请罪,萧正大为心疼。



    赵敬贤冷笑,“请罪?婉儿,好好好,你可真是爹的好闺女,啊,翅膀硬了是不是,你个不知廉耻无父无母的东西,你听好了,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赵敬贤没你这样的闺女。”



    赵婉大惊失色,不由痛哭失声,磕膝盖走路抱住赵敬贤大腿,“爹,女儿不孝,请原谅女儿吧,女儿心中只有萧郎,若是嫁了别人,女儿生不如死,爹,女儿求你了!”



    打小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闺女,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赵敬贤又气又心疼。



    “赵...哦不,岳父大人,请听我一言...”萧正刚说了半句。



    赵敬贤不忍再骂女儿,一股火便冲萧正而来,“住口,你个无耻之徒,谁是你岳父大人,你爱管谁叫管谁叫,赵某承受不起。”



    赵婉拉着赵敬贤双臂,“爹,女儿惹您生气,让您担忧,是女儿的错,女儿任打任骂,只要爹爹出了气就好,千万别坏了身子,否则女儿还哪有面目见人,只能以死谢罪了!”



    “哼,知道爹生气,还敢私跑出来,你娘都急病了,你个混账东西。”



    “啊?”赵婉顿时焦急不已,心中更加愧疚,“爹,娘病了?现在如何了?女儿这就跟您回去。”



    “哦?你说的是真的?”



    “嗯,娘病了,女儿自是要在床前尽孝,不过,爹,女儿和萧郎情投意合,还望爹爹成全。”



    “你...”赵敬贤顿时气结。



    “岳父大人,我知道您一直把婉儿视作掌上明珠,疼爱有加,可我们确实是两情相悦,还希望您能成全!”萧正也跪倒在地上。



    “日后,萧某保证会善待婉儿,和她不离不弃,给她一个安稳的家,若有半句虚言,萧正愿受天谴!”



    赵婉见萧正陪着自己跪地相求,不由轻咬朱唇,只觉幸福无比,决心也越发坚定。



    门外偷听的孙家林觉得姐夫的气出的差不多了,便推门进来说道:“姐夫,你也别气了,他俩分开这么久都走到一起了,可见是命中注定的,你还真能棒打鸳鸯不成?”



    赵敬贤一甩袖子,“还不是你交友不慎!”



    孙家林上去搀扶萧正,“兄弟...哦不,哈哈,你现在是我外甥女婿了,叫声舅舅听听。”



    萧正没敢起来,拿眼看着赵敬贤。



    赵敬贤也不想一直僵持着,嘴上却依然不肯给萧正面子,“哼,好像我逼你似的,起来吧,像什么话。”



    萧正起身道:“多谢岳父大人。”



    “住口,还未成亲,岂容你胡乱瞎叫。”赵敬贤怒不可遏。



    萧正讪讪赔笑,上前搀扶赵婉,赵婉不肯起身,眼巴巴的看着赵敬贤。



    赵敬贤不忍看女儿委曲求全的样子,扭过头道:“起来吧。”



    “求父亲成全!”赵婉仰着脸,泪流满面。



    萧正只好陪着赵婉再次跪倒在地。



    恰在此时,刘炫和杨文昌等人到来,对赵敬贤好言相劝。



    赵敬贤左右为难,最后一想,如果自己再强硬,恐怕真就毁了自己的闺女,罢!罢!罢!



    见赵敬贤终于应允了婚事,杨文昌扶起萧正,向他道贺。



    赵婉却没有起身,抱住爹爹大腿放声大哭。



    小丫头着实积蓄了太多的委屈、不安和愧疚,现在父亲态度有所转变,赵婉终于抑制不住情绪,发泄一般痛哭不止。



    赵敬贤叹了口气,抚着女儿的头,“乖,不哭了,眼睛该哭坏了。”



    虽然自己做的很是过分,可父亲还是一如往昔的疼爱自己,这让赵婉心中更加愧疚。



    萧正上前扶起赵婉,“婉儿听话,不哭了啊,咱以后好好过日子,少让岳父岳母操心就好,将来咱好好侍奉二老,多尽孝道,报答他们的恩情。”



    “哼,报答,你现在什么身份,是流民还是反贼?”赵敬贤一听萧正说话就来气。



    萧正知道赵敬贤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了气,讪笑道:“流民。”



    孙家林搭言道:“外甥女婿,我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这小命儿没准就丢了。”



    “哦?”



    “当初你离开的时候,不是告诉我尽快结束东阿的生意,早些回历城吗,我觉得你不会胡乱瞎说,就上了心,始终注意土匪和义军的动向。”孙家林咂么咂么嘴。



    “后来还是多亏了程咬金,那家伙比泥鳅都滑溜,本来是他与何辉一起负责守卫县城,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从哪得到消息了,突然就带着家眷和一干随从离开了县城,有说他去找他岳父去了,还有的说他去了瓦岗山,具体的我是不知道。”



    “不过那家伙估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临走派人给我送了个信儿,让我快跑。”孙家林晃晃脑袋,“我一琢磨,听人劝吃饱饭,不能再等了,何况你和程咬金都跑了,我知道可能情况不妙,所以就赶紧撒丫子了,这才躲过一劫,若还是傻乎乎的在县城待着,指不定怎么样呢。”



    “你是不知道,我回到历城才三天,东阿就被贼军攻破了,据说死伤无数,可惨了呢。”孙家林一脸后怕。



    “嗯。”萧正微微颔首,“不奇怪,老程面粗心细,在土匪里有眼线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此事倒是要谢谢老程了。”



    “可不是嘛。”孙家林附和道。



    “萧正,你日后打算怎么办?就在这黑松山一直待下去吗?是不是让刘老先生帮帮忙,在临朐上个户籍?”



    赵敬贤虽然心中还是有气,但也关心起了萧正,毕竟这可关乎女儿的安危和未来生活。



    萧正摇了摇头,“上了户籍也没意义,我早晚会和官府撕破脸的。”



    “你还是想造反?”赵敬贤真的生气了,你当了反贼不要紧,我闺女怎么办?成了压寨夫人?再说,反贼哪有好下场,岂不是让我闺女陪着你一起送命吗?



    “岳父大人莫急,不是我想造反,局势所迫,我也是情非得已啊。”



    “这么说吧,大隋朝要完蛋了,各地烽烟四起,只会越来越乱,谁都靠不住,我现在只想有自保的力量,在乱世之中让自己的家人不至颠沛流离朝不保夕,至于以后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胡说,别以为赵某是个商人就什么也不懂,各地是挺乱的,可这次东征圣上可是吸取了以前的教训,听说进展的非常顺利,简直势如破竹,等大军凯旋,你们这些反贼都甭想好,我劝你收了野心,好好当你的书生,日后取个功名才是正路。”



    “别做那不着边际的梦,到时候白白连累了我闺女,姓萧的,别的我不管,若是我闺女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别说老子和你拼命!”



    萧正笑笑,“这次东征不会取胜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取胜?你能掐会算啊?”赵敬贤不由撇嘴。



    “三个月吧,最多三个月,你就知道了。”



    赵敬贤不由有些泄气,知道劝不动萧正,打从在老柳村成立什么护卫队开始,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安生的主,现在可好,弄的越来越大发了。



    但是,赵敬贤也知道,萧正对自己闺女确实一片真心,否则当初也不会那么果断的收拾魏家了,这也是赵敬贤最后点头应允婚事的主要原因。



    “你们现在就靠打家劫舍为生?”



    萧正苦笑,“岳父大人,别说的那么难听,我敢说,咱新柳军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儿!”



    “新柳军?”



    “嗯,山下寨子我新起的名字,新柳寨,待会儿带您去转转。”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萧正安排酒宴招待赵敬贤和孙家林,席间刘炫等人趁热打铁,与赵敬贤商议萧正二人的婚事,世道也不太平,况且路途遥远,也不宜搬请赵婉的母亲,眼下父亲、舅父皆在,就定在三天后为二人举行婚礼。



    赵敬贤有心不答应,可女儿已是死心塌地,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受煎熬的还是自己女儿,最后只好点头应允。



    萧正大喜拜谢。



    赵婉更是喜极而泣。



    转天,安排人操办婚礼事宜,萧正则领着赵敬贤和孙家林二人在黑松山转了一大圈,赵敬贤可能是因为关心闺女,所以对黑松山也就上了心,想看看这萧正究竟折腾个什么样。



    赵敬贤像视察的领导,萧正小心作陪,同时负责讲解,孙家林负责调解气氛,缓和这对翁婿的关系。



    结果越看赵敬贤越心惊,这里干净整洁,秩序井然,人们脸上绝无菜色,一个个都精神饱满,居然还在什么生产队长的带领下出去种地。



    “这些人去哪种地?你们又哪来的地?”



    “回岳父大人的话,新柳军在年后对方圆四十里进行了扫荡,所有绺子全部被剿灭,三月初的时候便开始了春耕,目前的种植面积大约一万两千亩。”



    “什么?”赵敬贤大吃一惊,“这么多,官府允许吗?”



    “已经在官府备案了,我们会按照规定缴纳租赋。”



    “官府怕是没那么好说话吧?”



    “还成,该送的礼也送了。”



    “你们现在有多少人?”赵敬贤不由问道,“我是说,能上阵打仗的。”



    “一千二百六十二人。”



    “这么多?”赵敬贤又吃了一惊。



    转头扫了萧正一眼,心里又来了气,道,“恐怕这才是官府不得不低头的原因吧,益都的兵力大部分去了辽东,剩下的现在又被牛山的郭方预牵制,没空搭理你,临朐县衙的县兵又拿你没辙,所以才让你钻了空子,是吧。”



    “岳父大人明鉴,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赵敬贤受了萧正的一记马屁,背着手继续参观,陪在身边的赵婉不由低头暗笑。



    村民的屋舍、学堂,山下新柳寨的城墙,兵营、训练场,以及各种作坊,赵敬贤转了一整天,心里对萧正不得不服气,这小子是真有两下子。



    第三天,萧正和赵婉举行了婚礼,因为时间仓促,婚礼很简单,赵敬贤大为不满,萧正也颇为愧疚,赵婉倒是两边安慰。



    对于赵婉和赵敬贤的身份,杨文昌等人做了保密工作,只说是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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