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拨人走后,官府再未来人,估计知道这里不好惹,哪怕是造反,他们目前也是无能为力,因此,黑松山和官府也算暂时达成默契。



    不过萧正也没放松警惕,找来李狗子,让他和薛茂林等人派出十几个少年,都在十五六岁左右,身体好头脑灵活,到临朐、嬴县、营丘、北海等县城打探消息,这次不做乞丐,而是到县城里的店铺去应聘伙计,作为黑松山的耳目长久驻扎下来,由李狗子负责居中联络。



    李狗子重新和大伙相聚很是兴奋,乐颠颠的接受了任务,领着人去了附近县城。



    剩余人等,男女老幼齐上阵,先建营寨,后建屋舍,和林家村的村民商议一番后,都同意搬到山上居住,当然,可能有不情愿的,不过现在也已是鸠占鹊巢,身不由己了。



    根据李三娃汇报的情况,黑松山方圆三十里内还比较太平,大小山头绺子也有几伙,但都是小打小闹难成气候,最多的也不过三五十人,目前来说,对老柳村还难以构成威胁。



    此番黑松山大兴土木,周围村落里的居民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找活干,远一些的居然跋涉数十里来找饭辙,按照以往的规矩,还是只管饭没有工钱,不少人失望而走。



    与此同时,萧正发布了招募的告示,其一是工匠,不论是木匠、铁匠,还是皮匠油漆匠,只要你有一技之长,都可以来此地落户。



    其二是学堂先生,新柳军肯定会越来越忙,萧正希望能把杨文昌等人从学堂解放出来作为自己的帮手,至于能不能招到,则完全看运气了,虽然落魄的寒门士子不少,可再落魄也极少有人愿意委身于土匪,哪怕新柳军自己不认为自己是土匪,可在外人看来,终究不是良民。



    其三便是郎中,这也是萧正一直比较头疼的,自西汉中期以来,郎中的社会地位越来越低,甚至由“士”变为“工”,但在现实中,千金在手不如一技傍身,地位低不代表收入低,这些郎中承受生活风险的能力远远高于农户和匠人,因此,打从老柳村开始,萧正就没能招募到郎中,现在贴出招募的告示,也只是碰碰运气。



    由于此地距离集市比较远,最近的东南方向蒋家镇离黑松山也有六十里,采买东西很不方便,萧正干脆让李同甫领着学堂里几个已经识文断字年龄稍大的大孩子,挨家挨户的登记,急需的物资由护卫队出去统一采购,省时省力也安全一些。



    如此半个多月过去,萧正收到外面的消息,所有人不由大吃一惊,由于今年少雨,很多地方旱情严重,已经爆发了疫情,尤其以山东最为严重。



    对于旱情,萧正有心理准备,不说别的,转移的路上二十多天一滴雨都没见到,反正也不会再种地,所以萧正也就没放在心上,可谁料会爆发疫情,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医疗条件,谁不害怕?



    仔细询问后,得知此次疫情以痢病为主,萧正稍稍放下心,同时颁布了严格的卫生管理措施预防疫情,不许喝生水、不许随地便溺等等,同时宣布对于外来人员不再接收。



    事实上,萧正在老柳村的时候就经常强调卫生方面的规矩,可是积习难改,拿喝热水来说,有的人在意,有的人就觉得小题大做,萧正丝毫不敢大意,让李爷爷等一些身体不错的老头老太太,绑上红胳膊箍拿着鞭子,山上山下转悠,凡是违反卫生条例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鞭子,情节严重的一天不许吃饭,很多不以为意的村民开始遵守规矩,毕竟这些老头老太太真惹不起,都是自己的长辈,抽起人来毫不留情。



    杨广终于从辽东回到了东都洛阳。



    准备了两年多,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雄兵不下百万,却以这样空前的惨败收场,杨广是无法接受的,每每思之都有如在梦中一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远迈秦皇汉武的雄心壮志被击打的支离破碎,而且还要在史书上留下无法磨灭的耻辱一笔。



    威望扫地,颜面尽失,梦想破灭,这些都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挽回,杨广紧咬咬牙关恨透了小小的高句丽,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踏破辽东!



    离开涿郡的时候杨广便下达了一系列的诏令,吐万绪经营怀远,民部尚书樊子盖留守涿郡,同时敕令黎阳、洛阳、洛口、太原等仓的粮食运往望海顿,准备第二次东征。



    想要打仗就要有兵有将,可是这次实在是损失惨重,段文振去世后,杨广扒拉着手指算来算去也没找到合适的接替人选,万般无奈只能让兵部尚书这个重要的职位暂时空缺。



    宇文述好歹是自己的儿女亲家,而且宇文家族实力雄厚,如今还需要他们的支持,杨广只好下旨把宇文述从牢里放出来贬为平民,从大隋朝建立开始,杨广就看透了这些世家门阀,将其视作裤裆里的虱子,登基以后更是以打击世家门阀为头等要事,可杨广不得不再一次的妥协,这不得不说是种无奈。



    既然没杀宇文述,那么于仲文自然也不能杀,杨广觉得还是要公平点,于是把于仲文也贬为平民,可其他在押的将领却将罪过都推到了于仲文的身上,尤其是放任乙支文德离去这件事,刘士龙已死,于仲文百口莫辩,于是放出没几天又再次被关押起来,本来就忧愤成疾,这一折腾病情加重,被放回家治病没几天便溘然长逝。



    杨广心里不是滋味,段文振死了,宇文恺回到东都没几天也死了,现在于仲文又没了,他心里明白的很,把罪过都推到这些将领身上不大公平,毕竟战事的经过他自己心知肚明,所以对这一干将领也就高举轻放都免了责罚。



    打仗首先需要钱,可是国库已经空虚,这些年大兴土木,东征西讨把杨坚留下的家底折腾的一干二净,杨广不得不再次下旨加捐,同时下令铸造五铢白钱,不少大臣都直咧嘴,这白钱在民间根本不受认可,很多商人都不收,百姓拿到手里也花不出去,即便花出去,其价值也仅有五铢钱的三分之二,甚至只有一半,很多人感叹,这不坑人吗?老百姓还有活路吗?这江山到底还要不要了?



    王薄在长白山举旗造反,提出的口号是“反对东征,反对徭役”,这个口号得到了河南、河北等地义军的响应,原因何在?



    就是因为那里距离东征的战场最近受苦最深,平民、府兵被大量征发,主要劳动力都去了辽东,家里的老弱妇孺如何耕种土地?能够勉强糊口已算不错,哪还有力气上缴租赋?更何况还要负担战争捐!



    再加上连年天灾,各地官府面临两难的境地,供应东征的物资就无力赈济灾民,赈济灾民就无法完成朝廷下派的任务,二者选其一,只能放弃灾民,放弃的同时还要加大征缴税赋的力度,于是官民的矛盾愈发尖锐。



    而主张停止东征,起码休养几年再东征的大臣是赞成义军提出的口号,发自内心的希望圣上能顺应民意停止征战的步伐,给老百姓喘息的机会,让这个元气大伤的国家缓一口气。



    依照目前大隋的境况来看,还远没到大厦倾覆的地步,虽然各地烽火连连,可朝廷的实力还在,只要缓一缓,等一等,不要再急功近利,善良而宽容的老百姓会原谅朝廷的过失,给他们一点时间,压在他们身上的担子轻一点,完全可以稳定住局面,努力休养生息几年甚至可能重现当初的开皇盛世,到那时再行东征不也不迟吗?



    道理都懂,可是面对已经有些神经的杨广,很多大臣彻底感到绝望,不少人甚至开始思考退路,不想和这个疯子一起玩儿下去了,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这些世家门阀完全有能力重新选择一个中意的主子,只要他们能达成共识。



    这些事情杨广究竟知不知道,考没考虑已经不得而知,他现在一门心思报仇雪耻,就在这个焦头烂额的时候,终于从齐鲁传来好消息,张须陀击败王薄,这让杨广大为振奋。



    ps:古代医生在西汉中期以后地位越来越低,哪怕是华佗那样的名医,也会后悔从医:“然本作士人,以医见业,意常自悔”(《华佗传》)。唐时韩愈在《师说》中云:“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朱熹评价孙思邈:“思邈为唐名进士,因知医贬为技流,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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