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二更)

    在滁州大战的后期,洪承畴似乎还略有精神失常的表现,但其实那是比阿济格更聪明的表现,虽然那时候,清军尚未全军崩溃,但老奸巨猾的洪承畴已经料定在铁血军三面夹击下,清军必败无疑,便想抽身而去。

    洪承畴决心不再像松山大战那样在被俘一次,他明白这一次如果被俘,不治他的叛国罪就不错了,更没皇帝还会派个妃子来伺候他的了。

    清军最后溃散之前,洪承畴趁别人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脱下官服换上一件普通兵卒的号衣。洪承畴是腿部受伤,比阿济格更不能骑马,但轿子目标太明显,那是不能坐的。洪承畴命亲兵找来一辆烧焦了半边的独轮车,自己往车上一躺,亲兵再找来一张破席子盖上。

    小小的独轮车上,如同载着一个尸体,吱吱呀呀地往前走。

    果然,清军最后真的全军崩溃了,比洪承畴预料的还要快,此时洪承畴已走出好几里地路远了。但是,几个亲兵推着一辆破独轮车的速度能快到哪里去,很快,潮水般的溃逃清兵就要追上他们。

    “赶快上马!”洪承畴原先还以为在阿济格的率领下,清军还能撑一阵子,至少能让逃出滁州战场,但想不到这清军一下子就彻底溃散了,只得要亲兵骑马逃走。

    “洪大人,你的腿?”亲兵犹豫了,他们可是亲眼看到洪承畴的大腿受伤后露出白骨森森的,这样还能骑马吗?

    “先骑马离开这鬼地方再说!”洪承畴咬牙说罢,在亲兵协助下不顾伤痛登上一匹马,狠狠抽了一边,迅速逃去。

    在清军崩溃之时,夏完淳不顾伤痛杀出滁州城猛追清兵,一开始是漫无目的地追击,看到清兵哪里人多就追向哪里。

    溃逃的清兵是心无斗志,没有人追来跑得飞快,有人追来,更是拼了老命地跑。

    铁血军士兵、民壮们在溃逃的清兵背后追杀,追得痛快,杀的畅快淋漓,俘虏了成千上万的清兵更是爽得无法言说。

    但这种顺利得出奇的顺风仗,夏完淳却觉得索然无味:清兵杀得再多,俘虏得再多,哪又有什么用?擒贼要擒王才能是全胜!

    冥冥中有一种天意存在!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突然,成千上万的逃兵中有一个夏完淳感到眼熟的身影。

    夏完淳掏出单筒望远镜看了一阵,惊喜地肯定:没错了,就是他!他就是洪承畴!看这大汉奸这次还往哪里逃!

    洪承畴上马没多久,左腿伤口迸裂,血水渗透过厚厚的布条绑带流出来。

    伤口只是痛一时而已,小命逃出生天才是最重要的。洪承畴毫不理会伤口的痛疼,催促几个亲兵快马加鞭,大步流星地朝北逃去。

    一声火器的爆响,一个亲兵一头栽倒下去。洪承畴只得和其他几个亲兵在马背上俯下身子去,死死抱着马脖子疾速而去。

    又是几声火器爆响,洪承畴身边的亲兵接二连三地连人带马翻倒路上。

    这种情况下,洪承畴不用回头看,都清楚肯定有人在背后盯上了他们一行。但是,到了现在,洪承畴知道有人盯上了自己又能怎么样,除了几个只懂得拍马吹牛的说是亲兵其实是奴仆的随从外,要将没将,要兵更是没兵,拿什么去抵挡别人追击,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要赶快逃出追击者的视线。

    洪承畴瞅准了前面的道路是一排排茂密的大树,在一个山边道路拐角的地方,当后面看不清的时候,他故意让几个亲兵先走,自己却和一名亲兵突然策马往一条小路走去。

    夏完淳冲到道路拐弯的地方时,朝大路猛冲过去,但走着走着,却发现没了洪承畴的身影,气得朝前面的清兵开了一枪,打倒一人的马匹,那清兵翻滚了几下,刚好站起来,就发现一骑猛冲过来,一把明晃晃的刺刀已对准自己的胸口,那骑士喝道:“想不死的就不要动!”

    那清兵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口中求饶:“小的不是满洲鞑虏,小的不是满洲鞑虏,是被鞑虏掳去做奴婢的德州人氏,请军爷饶命……”

    对于一个清兵,夏完淳是不大感兴趣的,他就想追上洪承畴,便说道:“好了,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了,想不死的,赶快告诉我,洪承畴跑到哪里去了!”

    此人虽为洪承畴亲兵,但胆子奇小,到战场边上只是看看而已,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拼杀过,唯一的优点就是怕死听话,是满清贵族用来监视洪承畴的暗桩,听说可以活命,立即用手指着洪承畴逃跑的方向:“洪大人……不,洪承畴在拐弯的地方朝那边走了!”

    “是不是他只带着一个亲兵朝那里走的!”夏完淳的记忆力超群,读书时,一目十行那只是小儿科,对于洪承畴带的几个人,只要瞅一眼便记在心上,心里清楚得很,只是要询问印证一下。

    “哎呀,军爷真的神了,那洪大……那洪承畴确实只是带了一个亲兵走向那个方向的!”这清兵拍马屁的技术确实不错,夏完淳才问了一句,他立即就攀附而上了。

    夏完淳现在一心一意就想抓到洪承畴,他在铁血军校时学习过如何审讯敌军俘虏的心理课程,观察此人说的话不像是假话,便懒得去理他,策马掉头去又追洪承畴了。

    洪承畴改变逃跑的方向后,后面好一阵没发现有人追来,伤口痛得钻心,却不敢放松逃跑的速度。但没走多远,又听到背后有马蹄得得的声音追来。

    洪承畴饱受打击的心灵再次遭受沉重打击,但他不会轻易放弃,他往马屁股上狠狠一抽马鞭,朝不远处一片小山包围着的一个村子跑去。

    洪承畴身后的那个亲兵也狠抽一马鞭要跟上去,但呯的一声爆响,一颗子弹飞来,将他的马匹打倒,他滚落地上。

    夏完淳想不理会那倒地的亲兵,谁知这亲兵与刚才那位胆小怕死的家伙完全不同,对洪承畴倒还有点忠心,自己落马,知道跑不远了,竟然扬起马刀朝夏完淳冲过来。

    夏完淳后装步枪里没上有子弹,见那亲兵冲过来,干脆稍一调整马头按策马持矛冲锋的架势,朝那清兵冲刺过去,一刺刀插进其腹部。

    巨大的冲刺马力,将那清兵冲翻倒地四脚朝天,在地上挣扎个不停。

    夏完淳再也不看那人一眼,直朝洪承畴冲去。

    洪承畴冲进山村里,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正想觅路而逃,后面夏完淳已追到,只得拔出佩剑策马回头冲向夏完淳。

    夏完淳朝身上一摸,发现竟没了趁手的兵器,只得从脚踝绑带里抽出一把匕首来。

    洪承畴见状冷笑一声:“你就是夏完淳吧!连兵器都不带齐,就这样来追杀我!哈哈,去死吧!”

    “哼!那要打过才知道谁是要去死的!”饱经大战之后,虽然各种轻伤痕累累,但夏完淳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在双马交错时洪承畴一剑劈向夏完淳,夏完淳俯身低头闪过,在马上纵身一跳,竟然跳到洪承畴的马上。

    洪承畴大惊,调转剑刃横扫夏完淳,但是已经迟了,夏完淳抓住洪承畴的腰带,举起匕首在其右手臂上狠狠捅下去。

    洪承畴受痛握不住剑柄,佩剑掉落马下,但其手肘狠狠一撞夏完淳,将夏完淳手上的匕首撞落下来。

    这一老一少手上都没了兵器,只得赤手空拳在马上缠绕扭打起来。

    夏完淳低头在洪承畴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洪承畴反手去插刺夏完淳的双眼珠,却被夏完淳伸手挡住。

    洪承畴脖子上被咬去一大块肉皮,顿时鲜血淋漓,拼命用力往后一挺,要将夏完淳顶下马去。

    夏完淳失去重心,向后倒下,但在倒下的时候,死死抓住洪承畴的腰带,把他也拉扯下马来。

    在地面上,两人继续扭打,但洪承畴腿部受伤,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撑不住了,只得在地上滚来滚去。谁知,滚倒了一个粪坑里面去了。

    这粪坑又大又深又臭,洪承畴虽然会游泳,但腿部受伤,且又疲惫到了极点,体力即将耗尽,在粪水中抓不住任何东西,只得本能地挣扎着,张大口想叫,却吞下了好几口大粪水。

    这下,夏完淳有点犯难了:这可怎么把这臭烘烘的老汉奸打捞起来?

    但这点小事怎么会难倒绝顶聪明的夏完淳呢。

    他迅速找来一根粗大的木棍,像看耍猴戏那样看着洪承畴挣扎到没了多少力气的样子,才一棍横扫过去,将洪承畴打晕过去,然后才闭气忍着恶臭,俯身去抓住洪承畴的猪尾巴小辫子,将其拖到粪坑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