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跑到哪里去?

    还要跑多久?

    勒克德浑拼命迈动双腿,跑得浑身上下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心里悲痛欲绝:奴儿哈赤的子孙曾几何时,竟然被被别人一路追着打?

    好几次,勒克德浑血性勃发,想停下来,与追兵决一死战算了。

    但多年征战的经验理智告诉他,这是对大清王朝的犯罪:

    如果他被杀了,由于路途遥远,北京朝廷哪怕是以最快的速度得知信息,那也要十天半个月以后,况且自己若是死了,都不知道还会有谁将这里的情况报给北京去呢?朝廷若是知道这个信息,必然是一番争吵,等诸王贝勒就各自派别利益达成妥协,商议好派出另一个征南大将军,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日夜兼程南下,也得半个月时间,这样一来一回,就用了一个月时间。

    而新来的征南大将军不熟悉现在已混乱成一团麻的江南战场,等他花费一段时间熟悉了解到实际情况,得知江南的清军指挥系统、通信系统、后勤补给系统,已被铁血军打成一片稀烂,需要花费巨大精力和时间去调整,等整顿好各方面,十天半月是不够的,至少有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再次兵临南京城下。

    这是最顺利的估计,也要两个月以上的时间,而敌人铁血军方面,肯定不会是躺在南京睡大觉,会四处出击,抢占战略要点,以骚扰的手段,破坏己方新的战略计划和大军的集结,更可恶的是整个江南的暴民、乱民将会像今日南京之战一样,蜂拥而起,到处与大清军作对,运气不好的话,甚至一年半载都到不了南京城下。

    想来想去,勒克德浑觉得唯有自己不死,尽快再次调集江南的其他清军,趁铁血军此战也伤亡惨重,在南京立足未稳的情况,再次反扑回来,才是对大清朝最有利的。因此,于公于私都好,他勒克德浑都不能死,不能现在就死,必须想尽办法逃脱铁血军的追击,去完成他未竟的使命。

    在为自己前途努力和报效大清朝廷的信念的支撑下,勒克德浑爆发出超人的力量,一直跑到天边发白,仍然在向前竭力跑着。

    “怎么这棵大树还在这里?”天色渐渐亮起来,勒克德浑悲呛地发现,自己一夜急走,只是在原地踏步转圈子而已,他记得黑暗中明明是经过这棵大树旁边的,自己还用刀在上面砍了一刀作记号的,现在那刀砍的记号还赫然在那里。

    此时,东方已亮,可分辨东南西北了,但勒克德浑两人却没多少力气继续跑动了。

    “走,必须得走!”勒克德浑奋起精神,要那个跟着的八旗兵和他一起继续前进。

    “哼!你们还要往哪里走?”

    勒克德浑抬头,看到面前雾气朦胧中,两个人正站在十几步外怒目瞪着他们,一人身着铁血军服饰,手持两支短火铳对准他们,一人手持着一把锄头。

    勒克德浑不知他们的身份,开口道:“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呢?不如让开大路,待我日后保你们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哈哈,你的死期到了,还说这样骗人的鬼话!”

    “你们想要什么?”勒克德浑使眼色暗示傍边的八旗兵准备动手,继续说道:“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

    “我们想要什么?我们想要被你们杀死的千千万万老百姓都起死回生,我们想要你们自废武功,跪下向我们认错,我们想要恢复三十年前的状态,你们永远不要踏足这片大地……你们做得到吗?”杨光知道这是一些废话,跟一个或一群天生就吃人的野兽弹琴,哪有什么意义,但还是忍不住说完这一段。

    “你是谁,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难道你是铁血军的主将?”勒克德浑透过雾气看着杨光,依稀记起昨日战场那个高台上的身影,但他觉得那个人不可能在己方获胜的情况下,不带任何亲兵,却只带着一个拿锄头的农夫前来追杀自己。

    “不错,我就是铁血军的总司令杨光……”

    “哈哈哈,想不到在此地与你相遇……”勒克德浑话音未落,便将手中佩刀向杨光狠狠投掷过去,开始了一场以命相搏的战斗。

    杨光偏头闪过勒克德浑的佩刀,那知勒克德浑掷出的一刀根本就是吸引杨光注意力的虚招。

    真正的杀招是勒克德浑身边的那个八旗兵,趁杨光注意力转移的时候,使出全身力气,闪电般取出弓箭朝杨光连射三箭,这三箭几乎是一箭接着一箭,而且精准绝伦。

    杨光只能偏头闪过射向面门的一支箭,射向胸口的两支箭根本无法躲闪,他也不去躲闪,因为他虽然没有穿着那沉重的全身黄金甲,但胸膛位置却有护心软甲,干脆用这软甲硬接这两支箭,同时瞄准勒克德浑扣动火铳扳机。

    呯呯两声火铳子弹飞出,勒克德浑也拼命躲闪,但有一枚子弹击中他的胸口,被子弹的巨大动能震得往后倒栽下去。

    射中杨光胸膛的两箭力道极大,震得杨光五腑六脏气血翻涌,并踉跄向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站稳脚跟。

    “狗鞑子,拿命来!”钱火生见杨光胸膛中箭,不知道杨光根本没受伤,顿时又惊又怒,扬起手中锄头,大喝一声,朝那八旗兵猛冲过去。

    谁知那八旗兵毫不理会他,趁着他杀来还有是一点时间的空隙之际,先用弓箭对准他,却突然转向杨光射出。

    这支箭不但开头耍了一下花招,而且射来的角度极其刁钻,不射上三路,专射下三路直取杨光腹部。

    几乎是那八旗兵射箭的同时,杨光抛掉手中的两支火铳,拿出另两支火铳,朝那八旗打了一铳,见箭矢是朝自己射来的,急忙侧身闪避,不料还是被箭矢掠过右大腿位置,狠狠地扯去了一块皮肉。

    伤口火辣辣的还在滴着血,杨光动了一下右脚,发现还能自由活动,估计伤得不是很重,不过,也没有时间去察看处理了,他只见那八旗兵左手臂上喷出一股血箭,想再打一铳,但急冲中的钱火生已挡住了视线,只好作罢,却赫然瞅见倒地的勒克德浑一个弹跳便站了起来。

    这勒克德浑和杨光一样,也是身着胸甲护心镜,铳弹将勒克德浑的护心镜打得粉碎,只是让勒克德浑当场倒地,连皮肉都无法钻入。

    “主子,接着刀!”那八旗兵见勒克德浑没事,急忙将自己的钢刀抛给他,自己则准备用弓弦与钱火生搏斗。

    杨光急忙再次举铳朝勒克德浑射击,可是扣动扳机后,只听到扳机咔嗒一声,并没有击发火.药爆炸将子弹打出去。原来这火铳在装填好火药后,杨光一直在运动奔跑中,火.药散落松动导致哑火了。

    眼看勒克德浑接住钢刀,两人就要一起夹击已冲到他们面前的钱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