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没有人是真正的坏人,所以没有人是值得被人去讨厌的,海棠亦是如此,她从未伤害过他人,只是带着一颗爱着袭楼的心,追随而来,

    袭楼站在院内,看着依旧在地上捡瓜子壳的海棠,不知该用什么心对待她,袭楼走到海棠身前,将她拉了起来,

    “你又何必再跟来,这地上的瓜子壳你也不必收拾了,回去吧。”

    听完袭楼的话,海棠僵在了原地,胳膊上仍有袭楼手上的温热触感,但只有一瞬。她眼中蓄满了泪水,她只是单纯的想陪在他身边,这也不能!她不甘心就这样放手,

    “大人,不要赶兰香走。”袭楼甩开了海棠的手,

    袭楼看着海棠梨花带雨的脸,心中也有不忍,但是越是不忍心,才是真正伤害了这个女子,

    “走吧。”这句带着遗憾的冰冷话语,让海棠僵在了原地。

    她的眼睛里的怨恨与绝望一闪而过,袭楼定睛一看,什么也没看到,他叹了口气,“我对你好,那是因为我不忍欠你的,所以我将宅子赠与你,就是想告诉你,我的心中至始至终只装了一个人。我想过逃避,可是我还是站在了这里,是因为我的心里至始至终不忍抛弃。”

    “我知道,可是大人,我不介意你心中装的是他人,我只想陪在你身边而已。”

    “可是我介意,锦弦也介意。”

    袭楼的心慢慢沉着,他也不忍这样对待这么一个弱女子,况且海棠是那么一个如水的女子,袭楼的手握紧,若是她不走,袭楼与锦弦的感情就永远不可能愈合,袭楼一狠心,转身离开,并未去那间房里,而是转而朝圣女庙外走去。

    “这些日子,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兰香从锦弦的手中将孩子接了过来,轻轻抚着孩子的后背,锦弦叹了口气,端起拿起茶壶,没想到这茶壶已空,锦弦站起来,却被兰香一只手拉住,“我们不渴。”程傲天连忙点头,“我们不渴。”锦弦淡淡笑了一声,也坐到了一旁,

    “事端太多,我也不知从何开始说起,”锦弦转而将兰香的手握住,兰香的手小巧而柔软,她看着兰香的眼睛,美丽如水的眼睛里,锦弦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就是这一双眼睛,让锦弦愿意将自己的心思完全托付,虽相识不久,却也算得上是锦弦的唯一知己。

    “我知道你一定受苦了。可惜我没有一直陪在你身边。”兰香的声音像是黄莺出谷,十分清越,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她们的初识,她弹着琵琶,唱着小曲。美丽如她,往日竟然像是梦一般。听完兰香的话,锦弦低下了头,心中万分感慨,这些年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从她回来,就有诸多的事端,人人都将她视为妖女,是一个杀死先皇的妖女。她为了袭楼留了下来,没有再逃避,最后认识了兰香,认识了飒羽,在她的生命中,这一段时间格外珍贵,这千百年的时光,她现在能回想的人不多,

    她帮助袭楼辅佐皇帝,然而她却在左右摇摆,她遇到了误会,她被鸾歌打击,她终归还是回到了之前的锦弦,她找回了失去的记忆,她找到了自己的翅膀,她却一次又一次的迷茫了,她与袭楼到底应不应该在一起,

    若是让她放手,这么多年的感情,岂是说放就放,可是心中的刺一直存在,她发狂之后,才明白袭楼是真的很重要,所以她要封住他所有的记忆,尘月与锦弦是一个可悲的过去,他们需要一个新的开始,所以,袭楼作为尘月的记忆被锦弦抹去,

    有时候她会想,她到底是更爱袭楼一些,还是之前的尘月一些,尘月将是她心中永远的痛,不能抹去,而袭楼将是锦弦心中温暖,像是太阳一样的温暖,那时候的他们即使误会重重,可是锦弦知道他爱着她,

    可是如今,失去一切记忆的袭楼,锦弦却猜不透了,或许他的深情已经跟随着那些记忆一起离去,而如今的袭楼不过是那个袭楼的驱壳,他的心却不一定只会装着锦弦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副作用罢了,锦弦想将所有的一切都讲与兰香听,可是她的话又一次堵在了喉咙,

    她怎么能让兰香为了自己心痛呢,兰香应该是属于幸福的,既然如此,就让她继续幸福下去吧。锦弦心中将自己与袭楼发生的所有,挨个的回想了一个遍,却没有几个足够美好的记忆,既然如此,就让这些记忆都烂在自己的心里好了。

    “我庆幸你没有在我身边,你们的幸福得来不易,怎么能因为我而消逝。” 锦弦看着兰香的手指,若是如今在让兰香弹曲,这双灵巧美好的手,还能弹出什么样的曲子来。兰香怀里的孩子嘟着小嘴,一丝口水从嘴角流下,蜿蜒从脸颊滴落,兰香收回手,用袖子替孩子擦了擦,孩子哼唧了两声,又沉沉睡去,

    锦弦笑了笑,她知道自己为何会做那样的梦了,她无时无刻不想,她与袭楼能够有那样的美好生活,夫唱妇随,相敬如宾,生一个孩子,而后相伴到老,可是这简简单单的梦都达不到,这突然多出的海棠,将会在这圣女庙掀起什么波澜,锦弦还未可知,锦弦让她进这圣女庙,不过是想看看袭楼的心,到底装的是谁,

    就像海棠所说,袭楼对她竟然那么好,若是换做锦弦,锦弦也一定会报答的吧,没想到这女子的到来,真的让袭楼醒来,而自己又恰好看到袭楼维护她的一幕,袭楼抓着她的手的样子,郎才女貌,这一切仿佛就像是预设好的一般,

    她该不该相信袭楼.....

    “这么久没见,锦弦是越来越客气了。”.真的是自己越来越客气了吗?

    这死一般的沉寂氛围再一次蔓延开,锦弦有些落寞,只是这落寞不是因为袭楼,她们分别其实没有多久,可是在对方眼里,就像是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