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林子里偶遇之后,宁恒远便把那抹背影深深烙印在心坎上,这一日,他再次来到林子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希望能有所收获,然而等来的却是一场春雨。

    为了躲避大雨,宁恒远一头冲进别院。

    偌大的院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在宁恒远觉得甚是奇怪时,阵阵琴音如行云流水般从后方传来。

    “什么人在抚琴?”宁恒远穿过长廊进入后院,从远处看去,在细雨中,院子里青烟袅袅,犹如仙境。

    琴音在宁恒远靠近的时候忽然而止,他躲在假石后,偷偷向里张望,一名妙龄女子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走入水池之中。光洁的肌肤在昏暗烛火下散发着金色光芒,黑色发丝随着女子的游动漂浮在水面上,犹如一片黑墨衬托着她雪白的肌肤。

    宁恒远喉咙发紧,下身一阵灼热,扣住山石的手指像是要把整块石头都捏碎似得用力。

    “好一个尤物!”

    当女子从水里跳了出来时,宁恒远再也忍不住的走了出去,他下到水里,一下子扑向女子,将她拽如怀里。

    “老爷?”

    熟悉的声音传来,宁恒远一下子呆在那里,他望着面前的女子,浑然间尽然没了主意。

    溏心抬起水眸,预迎还休的退开两步,转身就往水池边游去,想从宁恒远面前消失,却被他一把拽住黯哑的问道:“为何不来见我?”

    “妾不敢。”

    柔若无骨的身子酥软在宁恒远的怀里,溏心知道他任何的弱点,只要稍稍加以运用便可轻易撩拨起他的欲望,而她没有这么做,紧记宁萱芷说的,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不会珍惜,她拒绝了宁恒远的暗示。

    “老爷,妾身体不适,请您放过我。”

    趁着宁恒远不注意,溏心抽离了手臂,她转身消失在了林子里。

    一切仿佛犹如在梦境中,宁恒远呆呆的凝视着水池边的衣裙,喃喃自语起来。

    溏心一路跑回自己的厢房,关上门,大口大口喘着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难以应付,悄悄的望向窗边,见宁恒远站在屋子外头,她连忙关上窗,心里想着如果他进来怎么办?自己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砰砰两声!

    院子的门开了又关,溏心再次开窗望出去,宁恒远已经离开别院。

    这一晚,雨下了整夜,扰了多少人的清梦!唯独一人是清醒的。

    宁恒远昨夜去了别院,想必应该已经见过溏心,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至于溏心能不能抓住爹的心,宁萱芷不知道。

    喝着清茶,听着屋外的雨滴声,天渐渐亮起!

    雨后天晴!

    宁恒远一如既往的像往常那般上朝回府,很少出门,几乎天天都泡在院子里,不是去‘落月阁’坐坐,便是借着看望宝宝去别院,甚少前往‘凤阳阁’探望林馨婉母女,面对老爷这种种态度,院子里的下人纷纷猜忌起来,是不是四姨娘产下子嗣后,母凭子贵?

    面对下人的议论,宁雅娴忍俊不住,她气呼呼的坐在林馨婉的对面,撅着嘴故意将她听来的话说道给她听,希望娘不要忍气吞声,既然回来了,就该好好给那狐狸精一点眼色看看。

    溏心为宁家产下一子,却并未得到宁恒远的任何赏识,在她离府期间,他甚至都不曾进入过别院,这本就不把溏心当一回事的林馨婉却因为这几日老爷的怪异行为感到疑虑起来。

    “你要我怎么给她颜色看看?是抓来打一顿,还是把她赶出府?”

    “娘!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她现在为爹爹生了个儿子,指不定日后就借着这个名分爬到你头上去了,到时候,你在想法子可就晚了。”

    林馨婉耻笑起来。“我倒是觉得这些日子你变得气躁起来,这溏心始终都是你爹娶进门的四姨娘,她再不是也轮不到你来做打算。”

    “哼,我看是娘怕了她才会这么忍气吞声吧!”

    明知宁雅娴是在挑衅,林馨婉还是被挑起了怒焰,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我会怕她?”

    “那不然娘为何每天只会在我这里坐着,也不去书院找爹?”

    “你懂什么?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

    宁雅娴不相信的翘起嘴哼了声。“娘是没在府里待过不知道孩儿在这些日子里受的苦,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娘回来了,还指望着娘能替孩儿做主,却依旧看人眼色生活,整日被人说林家没落,大夫人大小姐要倒台什么的,更气人的还说我因为林家没落,被太子逐出宫,这种话孩儿听在耳里,伤在心里呐。”

    “谁说林家没落了?谁又在哪里嚼舌根? ”

    “还能有谁?爹为了让我能进宫去求那小贱人,我把整幅攻防图背了下来,哪有如何?圣上在意的还是那小贱人,我算是知道了,什么都是假的,林家一有难,别说太子圣上了,连爹都不会在多看我一眼,整天把小贱人捧在心上,看着叫人恶心。”

    “你再次入宫后,皇后娘娘可有说什么?”

    提到这事,宁雅娴垂泪起来,把皇后如何训斥她,看不起他们林家的话说了一边,心里的委屈全部哭了出来。“娘,孩儿真怕以后入了宫,会被人欺负。皇后娘娘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要是林家真的发生了什么,我可怎么办?”

    林馨婉眯起眼,宫里对林家的态度是越来越冷淡,这点她在江南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在林老夫人服丧期间,宫里先后派出两拨人来到江南,起初林馨婉还当上宫里来人吊念林老夫人,可是左等右等之后不见人影,派出去的探子回报之后,才得知这两拨人都是冲着芝林斋而去。

    此事,林馨婉不敢告诉林老爷子,深怕加重他的病情,显然齐皇后与太子想要另找出路,林家将不会再作为往后的依靠。一旦失去太子这座大山,那些依附在林家下的商行变回倒戈,到时候林家将会面临新的重创。

    在回京城的路上,林馨婉一直都在思量着如何解决此事,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让宁雅娴嫁入宫中,确保林家在宫里的地位,方能牵制住皇后与太子。

    “娘,只要那小贱人在一天,我就休想顺利入宫,你帮我想想办法吧,这一天天的等下去,我都快嫁不出去了。”宁雅娴摇晃着林馨婉的手臂,撒娇的央求着。

    “好了,你不要在多说,我心里有数。”

    林馨婉来到别院找宁恒远,在下人的禀报下进入厢房,宁恒远正逗着可爱的宝宝,眼眉之间透着一股英气,坐在床上的女子看来有些眼熟,细细一看才看出她就是溏心后,不用心里一惊。

    “大夫人来了!请这边坐。”

    溏心下床要给林馨婉请安,被宁恒远轻轻一挡,拦在了床上。“你这还在月子中,受不得劳累风寒。”

    “四姨娘身体欠佳,就免了这些繁复礼节,好可爱的宝宝,让我抱抱。”林馨婉这会才算是领悟过来,什么时候宁恒远改了性子,原来是藏着美娇娘。

    溏心戒备的盯着林馨婉手里的宝宝,深怕她动了邪念,好在宁恒远很快就把孩子报了过来交给她。“该喂奶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老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宁恒远安抚了几句溏心后,随着林馨婉走出厢房。

    坐在凉亭里,林馨婉盯着宁恒远看了许久后问道:“老爷,娴儿入宫后,圣上可有说什么?”

    “夫人还有脸问我?知道宫里为何迟迟不来消息?这全都拜你们林家所赐,我能说什么?”

    宁恒远忽然发怒令林馨婉有些莫名。“老爷这是在怪林家办事不周?那你可知宫里派出两拨人前往江南所谓何事?你怎么不问问你那宝贝女儿背后在搞什么鬼?到底是我们林家挡了芷儿入宫的道,还是宁萱芷在背后故意刁难?”

    “此话是什么意思?”

    “哼!皇后娘娘与贤妃都派人前往芝林斋密谈,这之间的原委,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林家现在还存活着,宫里人已经纷纷开始寻找下一个靠山,这是为什么?还不是芝林斋借着我们林家的名声得了脸?老爷现在眼里只有小贱人和四姨娘,哪里还记得我们娴儿,我今个找你不为别的,您就跟给个话,您到底是希望谁入宫?”

    宁恒远心里一动,看林馨婉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假话,皇后与贤妃都找上芝林斋,那要是让宁萱芷入宫的话,不管嫁给太子还是三皇子,都未必不是好事。

    眼下太子失利,朝中大臣私下都力举三皇子登台,虽然他与苏翰林不和,但看这三皇子才貌双全,宫里也甚少传出他与宫女间的韵事,为人还算正派,要是嫁给此人,以宁萱芷的手腕,抓住他的心搓搓有余,皇子与王爷相比,当然是皇子更有依靠了。

    想到这里,宁恒远皱起眉头说道:“娴儿心念太子,我这当父亲的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圣上对她提供的攻防图甚是满意,为了让她入宫,芷儿一直在外装疯卖傻,你这当大娘的也就不要在处处刁难与她,我虽不知是什么人在背后乱嚼舌根,但你身为大夫人也像个疯狗似得跟着乱吠,有失仪态。”

    宁恒远闪烁其词,林馨婉心里更是信不过他会为宁萱芷着想,她忍下心中恶气,转开话题说道:“老爷心里有娴儿,我就放心了!现在老爷有后,既然身为宁家长子,我希望他能得到最好的教导,溏心初为人母,出身卑微,今后要是有人问起,恐怕有辱少爷的颜面,所以我想请老爷考虑下,宁家长子过继到我的名下,今后长大了,继承林家产业,也可以顺理成章。”

    此事事关重大,宁恒远不敢轻易承诺林馨婉此事,一来是怕惹溏心生气,二来此话虽然听起来不错,可话里有几分真假,谁知道?

    “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

    林馨婉也不逼着宁恒远立即做决定,眼下孩子尚未满月,这名字都还没起,随时都有变数发生,倒是这宁萱芷不可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