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风林火山6第二座阿房宫真的存在吗?(下)

    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伴随着急促的“呜呜”振动声。我一边取出电话心不在焉地按下接听键放向耳朵旁一边凝视着戒指上擦不掉的血痕。

    中国古董界的高手都知道“良玉吸血”的道理百年以上的玉器无论造型如何都会具备与人类身体顺畅沟通的凡能力自然而然地吸收佩戴者的血、气、神从而将自身滋养得光泽温润品质飞跃提升。

    黑银戒指也具备吸收人血的特质吗?这一点从来没有资料报道过。我把戒指翻来覆去地看了十几遍可以肯定的是在今晚之前它上面绝对没有任何血迹只是浑然一体的黑银材质。

    “风哥哥——”是苏伦这是她对我的专有称呼别人没权利使用。

    我答应了一声思想仍旧被这枚奇异的戒指缠绕纠葛着。

    “你在做什么?又生了什么奇怪的事?”苏伦很敏感迅追问。

    我轻叹一声将戒指放回桌子上收回了天马行空的混乱思想:“没事我在画寻福园的防卫简图。小萧已经向你汇报过了吧?我们目前跟大亨联手借调了美军驻日基地的先进军火准备巩固别墅的防卫力量。”

    这边的任何事萧可冷都会在第一时间向苏伦汇报或许从前她就是这样向手术刀汇报的。这种奇怪的关系好像三人分别扮演了丫环、小姐、当家人的角色。

    “对她汇报得很清楚包括你执意留在寺里要等藤迦小姐的消息——”孤男寡女夜深人静时同处小院并且萧可冷清楚无误地了解我对关宝铃的倾慕似乎一切表明这场**的肥皂剧桥段随时都会热烈上演。

    我无声地笑了跟关宝铃的感情展一波三折到现在自己都不能确定最终结果会漂向何方。

    关宝铃回头望着我垂下了手指。

    我指了指戒指捉起铅笔写了“戒指内圈、血痕”几个字推给她。这种咄咄怪事知道的人越多才会集思广益弄明白答案。

    “风哥哥寻福园别墅犯了‘九头鸟挣命’的不祥格局你有没有考虑到破解的方法?上次走得匆忙我没来得及跟你探讨这件事。现在呢?你有什么新的想法?”

    苏伦打电话来不会只是针对这些可有可无的小问题闲聊。时间宝贵我确信如果没有重要现她才不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草图被关宝铃的血弄得一团糟等一下还得重新画。我拿起火钳向火盆里加了几块木炭让火燃得更旺一些。

    我跟苏伦都是极其敏感的人两人之间即使有微小的膈膜也能觉察得出来。如果此刻仍旧是在埃及沙漠那种大敌当前的环境想必谈话中不会出现长时间的空白静默。其实枫割寺这边的怪事接二连三我有很多话要告诉她比如邵家兄弟的死、幻觉中的门、门后石壁上的字还有水下佛龛里的十个日军士兵和牙神流的刀……但我什么都懒得说。

    “风哥哥你……没话可说吗?”苏伦长叹。

    关宝铃拿起戒指朦胧带泪的眼光向我一瞟忽然无声地破涕为笑。

    我的心弦似乎猛的被拨动了忍不住随着她的笑容一起微笑跟着出一声满足的长叹。如果能每天看到关宝铃的笑就算没有白头偕老的荣幸又有什么可遗憾的?

    “风哥哥谁在你身边?是关小姐吗?”苏伦不知不觉提高了声调。

    我能想像到她的不悦淡淡地回答:“不没有人。”

    听筒里传出“啪”的一声似乎苏伦将什么东西用力甩在桌子上借以泄自己的愤怒。如果换了是我在川藏边界的穷山恶水原始丛林里绕来绕去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心情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隔了一会儿我听见转椅“咯吱”一声响手打苏伦颓然的声音再次传来:“搜索阿房宫的计划遇到了瓶颈风哥哥我很希望你能到这边来咱们一起并肩战斗就像在土裂汗金字塔里那样毫无隔阂地共同做一件事。”

    以她坚强的个性向来很少坦白承认自己的脆弱至少我是第一次听到。

    “我找到了一些线索一条叫做‘兰谷’的天然石隙就在驻地西面三公里两山接缝处。据带路的老农说当年他和自己的同伴为了躲避追兵就是从那里一直向前到达了一处刻着‘天梯’两个字的古屋。当然他们不认识这两个字都是描摹之后带了回来请教别人才得到的结果——”

    我拖过一张纸随手用铅笔记录着兴趣被一点点提升着。

    “风哥哥我正在等埃及方面运来的装备准备进‘兰谷’去可惜没有太得力的帮手。如果……如果遇到什么危险的话席勒会通知你……”

    苏伦的口气凄凄惨惨仿佛是阴阳永别。

    “古屋里面有什么?是秘道?他们怎么能确定进入古屋就会到达古老的阿房宫里去?”我用铅笔在“天梯”两个字上胡乱划着觉得这个名字意义非比寻常。从字面上解释只有踏上去“一步登天”的梯子才有资格使用这两个字。不知何年何月的古人凿刻这两个文理不通的字在古屋上是在跟后人开玩笑吗?

    退一万步说古屋能通到阿房宫去它的名字也应该叫做“地梯”而不是“天梯”才对。

    关宝铃的影子摇摇晃晃地落在我面前的纸上引得我又一次走神。

    她皱着眉一遍一遍用自己的指甲刮着戒指的内圈徒劳地想把那些血迹抹去专注的神情像是沉浸在游戏中的未成年小女孩。

    “老农说进入古屋一闭眼就能到宫殿里——”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关宝铃吃惊地望过来我赶紧做了个“抱歉打扰”的手势起身走向门外。

    “我只是转述老农们的话他们一个字都不认识不可能苛求他们使用最先进的科技词汇来解释曾经生的事而且你也明白很多怪事是没法用地球人的语言来描述的就像你们在金字塔下面对满地怪蛇的时候——”一说到蛇苏伦的声音明显颤抖了一下。

    我急着解释:“不不苏伦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想说关于阿房宫的搜索行动本来就很复杂漫长而不是某个人的责任。从楚汉相争的烽火到今天其间经历了那么多朝代能人异士辈出难道还会留下这个神秘的地宫等着我们来挖掘?既然你遇到的老农会无意中现‘天梯’的存在其他人呢?历史上曾出现过多少个‘徐霞客’一样的探险家——记得《长恨歌》上的句子吗?‘上穷碧落下黄泉’所有的地方都会在皇帝一声令下之后蚂蚁啃骨头一般的地毯式搜索——”

    苏伦无力地打断我:“那些历史我都知道。”

    我跨出门口反手关门站在寒冷的廊檐下。室内外温度差至少有二十摄氏度我张口时呼出的白气足有半米长。

    枫割寺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突兀的“亡灵之塔”像神话传说中的庞大怪物矗立在暗夜里。

    我不是故意要引用那句诗或许它会令苏伦记起关于《碧落黄泉经》、关于手术刀之死那些极度不愉快的记忆。

    “苏伦我只是想劝你不要再做无用功从老农嘴里说出来的荒诞怪话可信度有多少?你我都知道在那种环境里所有貌似老老实实的原住民早就被无处不在的古董贩子们洗脑成了靠山吃山的骗子。相信他们的话最终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浪费时间而已。”

    以我自己游历时的亲身体会深深知道西安和它周边的城市百姓们大部分懂得如何吸引外地探宝者的兴趣带他们在不知所谓的树林里尽情兜圈子活灵活现地编造大量秦代藏宝洞出来。

    我不怀疑苏伦的高智商却也不排除“当局者迷”的怪事产生。

    “我会试试世界上永远都不会缺少向谬论挑战的傻瓜下面我说的是正事——风哥哥燕逊希望跟你正式通话因为牵扯到一件美国间谍失踪的大事细节方面不方便转述。一分钟后她会直接打给你当然如果你还跟关小姐亲密地在一起接电话的时候多少会不方便。”

    苏伦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毫无温情甚至连醋意都没有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燕逊?不苏伦听我说其实我更希望你能回北海道来——”

    苏伦没有说“再见”便沉默地收线我还有很多话被哽在喉咙里没来得及一吐为快不由得心里又涌起一阵巨大的郁闷。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该极力阻止苏伦这个有点荒谬的搜索计划地球上会存在两座阿房宫吗?岂不是像存在两道万里长城一样不可思议?

    以当时的国家环境看战国混战刚刚平息很多地方民不聊生还面临着北方游牧民族不断的入侵骚扰内忧外患不断单单是建造具有战争防御价值的长城已经令秦国人疲于应付。

    历史学家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就算到了项羽一把大火烧起来时阿房宫仍没有最后竣工只完成了秦始皇最需要的嬉戏淫乐部分。可以想像一下当时征调全国工匠上万人日夜不停地劳作才勉强做到这一步哪里还有多余的人力、物力去经营另一座相同的宫殿价值何在?并且是在莫名其妙的川藏边界的深山老林里更是匪夷所思。

    或许苏伦最后得到的唯一结论只能是——“所谓的第二座阿房宫不过是稍具历史知识者编造出来的‘空中楼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