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海神铭牌1无情困境

    “我去找瑞茜卡她没回来并不代表已经死在水里了。这种情况多一个人总能多一份力量。”

    我没跟她说虎齿鱼撞昏过去的事那样只会引起她更多的担心。

    身体里的怒火在我跨进海水之后渐渐冷却下来我再一次想起了大哥杨天。他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盗墓之王”当年他风光无限时大亨还没有出人头地。所谓“各领风骚十几年”也就是说的这个英雄更替的江湖规则。

    人不可能一辈子高高在上、一辈子一统江湖总有一天会老、会颓败而后有新的江湖高手站出来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只要年轻总会有机会越一切前辈或许大亨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

    “我会成为越大哥的新一代‘盗墓之王’名扬天下。”

    我缓慢地划着水一直向塔身的最底部游过去。如果瑞茜卡真的出了事身子会沉在水底这是必然规律。

    当我有意向外面游去的时候大约在距离塔身十米的位置便触到了那层玻璃屏障并且这屏障是浑圆的弧形圆柱体将塔身包裹在中间。相信此刻玻璃盒子之外必定是暗流汹涌而我们却像是水族箱里的观赏鱼类一样可以自由轻松地游来游去。

    当一个人的心境慢慢变的平和的时候摒住呼吸的限度会自然而然地延长。这一次我绕着塔身转了一圈并且触摸到了底部的玻璃地面然后才回到塔内。

    关宝铃已经心事重重地从塔顶下来站在透明的地面上等我。

    “我们被罩在一个玻璃圆柱体内只是我并没有现瑞茜卡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我苦笑着抹去脸上的水珠。浸湿的衣服死死裹在身体上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又毫无办法只能硬撑着。

    没现瑞茜卡让我的思路又被拦腰截断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她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就凭空蒸了?

    在我能够搜索到的空间里没有海藻也没有微生物但我能判断出自己接触到的全部是货真价实的海水。既然是海水怎么可能永远保持清澈而不产生微生物?除非是有人对这部分水进行过特殊的净化处理——关宝铃站在塔门边脸色晦暗无比跟在寻福园时的珠光宝气、春风满面截然不同。

    瑞茜卡是《探索》杂志的记者体能与应付紧急情况的能力肯定不及我的十分之一那么她会去了哪里?难道玻璃罩子上会有不易察觉的暗洞可以容她通过。可是她总不会傻到把自己置身于几百米的深海里做鱼饵吧?

    “风你有没有听说过‘海神铭牌’这种东西?”关宝铃皱着好看的眉犹如捧心的西施让我情不自禁地心疼。

    我思索了几秒钟然后摇头:“没有那是什么?”

    关宝铃指着塔门外面用十分困惑的语气回答:“我不知道但瑞茜卡总共进入水中五次第四次回来的时候她告诉我在塔身上嵌着一块牌子上面用奇怪的文字镌刻着这句话。她的表情很奇怪因为那些文字不是想当然的日语也不是全球通行的英语或者海盗年代随处可见的西班牙语而是——中国古汉字……”

    “什么?”我怪叫起来。

    “是是中国古汉字。瑞茜卡重复了四五次用很肯定的语气那些文字是中国古代秦国统一六国之后由丞相李斯创立的小篆。”

    “哈、哈哈——”我大笑起来觉得关宝铃说的这句话简直、简直是离奇之极。

    关宝铃困惑地跺了跺脚苦笑着分辩:“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让人觉得好笑所以才没有全部告诉你。我虽然对中国古文化并不精通却也知道在日本的佛塔身上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而且是什么‘海神铭牌’——她消失后我一直都想走出去看个究竟但我的潜泳技术实在差劲又没有这种勇气……”

    我笑了一阵为了保存必要的体力而停止下来。几次潜水又没有必要的热量补充我已经感到自己的体能在迅下降。

    “在第四次与第五次潜水之间她只休息了很短的时间大概不过三分钟因为她看上去非常兴奋脸颊红双眼放光仿佛现了足以颠倒乾坤的宝物一样。我不明白‘海神铭牌’到底是什么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返回枫割寺。她没说更多便匆匆返回水里结果就再没出现过。”

    关宝铃平静地叙述完这件事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关于‘海神铭牌’就这么多。我在想她不在水里会不会是现了什么沿着某条暗道进入了……进入了……”这句话没有继续下去看来她也不知道在茫茫无际的深海里就算现暗道也不可能通向地面。

    关宝铃很聪明如果不是瑞茜卡离奇消失她是不会说出这些话来让我取笑的。这样的故事说给任何人听只怕都会引人笑。

    “其实很简单我只要游出去绕塔一周就能确定有没有什么牌子的存在。放心如果现生路我不会抛下你永远都不会!”我很想紧紧地抱她虽然她一遍遍提及大亨一次次有意无意地刺痛了我的心但我没法放开这种刻骨铭心的深爱。

    “唉——风有些话我想告诉你不想让你误会或许应该等到离开这个困境之后……”

    她又开始语无伦次不停地轻轻跺着脚凝视着脚下在海沙里钻来钻去的十几只巴掌大的荧光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不想再听任何有关于她跟大亨的话题多重复几次真有可能会逼得我走火入魔、血冲七窍而死。

    “关小姐等我做最后的努力回来之后再多的话都可以慢慢说好吗?”不等她回答我已经走向塔门。

    “好吧!”她吐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跨入了海水里。

    没有方位、没有角度、没有氧气设备要在七层高的塔身上寻找一块牌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我明白既然瑞茜卡几次出塔都是从第一层这个门口出去的必定隔着那牌子很近高度不会过第二层门口。

    我几乎是大踏步地在水中缓慢行走着。遥远的深海里很多自然光的水生物飘忽游走着有的度快得像瞬息即逝的流星有的却像是对开的车灯一直向我这边游来;有的走直线有的又像萤火虫一样划着不规则的舞蹈……当我在塔门原点的位置准备向上移动时猛然现就在门口上方四十厘米的高度有个长一米、高五十厘米的凹洞。我伸手比划了一下凹进去的深度至少在十厘米以上。

    “似乎就是这里了如果塔身上真的嵌着某个牌子的话于情于理都应该嵌在这里才对。牌子哪去了?难道被消失的瑞茜卡一起带走了吗?”

    回到塔里之后我觉得浑身的所有关节都在酸痛着特别是双肩跟胯骨在不停地水下划动情况下这两处地方出力最大也就最先感到脱力的危险。

    如果有瓶烈酒、或者有堆篝火就好了至少能驱驱寒气但现在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粮食和水。毫无办法一切只能忍耐。

    我看看表又过了二十四小时在这种半昏不白的光线下根本分不清黑夜与白天。

    “我需要睡一会儿太累了。醒来之后我会继续找那块牌子的下落或许一切逃生的关键就在牌子上……”我肯定是烧了因为一直觉得冷浑身都在颤抖。

    从离开意大利之后我从来没生过病早就忘记了药片的滋味。当我倒在冰冷的石阶上时尽量地把身体蜷缩起来希望能忘记寒冷尽快地恢复体力再到海水里去寻找——体能的衰减只是威胁的一部分当我们开始变得饥肠辘辘、口渴难忍时才是最致命的恐慌。

    我真的病了除了害冷身子一直抖个不停并且浑身一片滚烫。迷迷糊糊中我觉得关宝铃在我身边躺了下来紧紧地抱着我用自己的身体吸收我高烧时候的体温而且她的两臂一直环住我的脖子脸贴在我的额头上。

    不知过了多久几次从昏迷中醒来我知道关宝铃在用力揉搓着我的额头用中国人最传统的刮痧散的方式替我治病。我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一会儿是“通灵之井”里的神秘星星一会儿是满身金甲的藤迦平静地躺在棺材里一会儿又是**的龙僧、**的兵见、**的布门履大师——“苏伦、苏伦、苏伦……”我听到自己的心声此时此刻最迫切需要的是苏伦在我身边而不是去那个该死的阿房宫。

    阿房宫被项羽的一把火烧成废墟了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多史学家、盗墓者都考证过了何必再去漫无目的地刨根问底?

    自己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水泡声一串串地从幽深的海底翻滚上来带着无比神秘的启迪。

    “大哥!大哥!你到底在哪里?”我不会忘了到北海道来的正事永远不会忘。记得自己曾经起意要把寻福园书房里的所有书籍翻个遍的把那些跟《诸世纪》神秘预言有关的书本单列出来。除了《碧落黄泉经》之外《诸世纪》也是揭开大哥失踪之谜的关键。

    “大哥从《诸世纪》上现了什么?他毕生与盗窃古墓为伍绝不会只是为了钱、名声、死人的珍宝而是有更远大的追求我确信这一点。否则他也就不会在功成名就之后仍旧飘泊江湖、苦苦追寻了。”

    头痛得厉害仿佛要四面开花地炸裂一样我正在极力地调整呼吸希望以内力循环来驱散侵入身体的风寒。我心里还有个不屈不挠的信念就是将来有一天一定要教不可一世的大亨在我面前俯。如果要彻底赢得关宝铃的心就一定要战胜大亨在钱、权、势、能上全面过他。

    “我要找到破解黑巫术的办法帮大亨尽快摆脱怪病困扰然后做公平竞争的对手!”迷迷糊糊中我在冰冷的台阶上不停地翻着身额头上几乎时刻能感觉到关宝铃凉滋滋的掌心。

    “她是我的她属于我!她一定是我的!”一想到关宝铃我下意识地攥紧双拳仿佛这样就能把她永远留住永远地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昏迷加怪梦持续在我脑海里上演着——我看到有十几艘灰色的军用潜艇从玻璃盒子上空掠过但它们根本现不了在海藻掩盖下的我们雪亮的水下探照灯笔直向前丝毫没有意识到就在它们的眼皮底下还藏匿着这么大的一幢古怪建筑物。

    我想大叫喉咙里像塞了块棉花又哽又疼不出一点声音。我甚至不能说话不能喘息如同一只被丢上沙滩的鱼奄奄一息坐以待毙。

    “怎么才能……回到地面上去呢?能够无意中进来会不会无意中出去?海神铭牌又是什么?为什么会用中国古汉字撰写而且是嵌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建筑之上?瑞茜卡呢?她去了哪里?那块牌子去了哪里?”

    我醒了仍然头疼欲裂但起码思想正在逐渐走向清醒。其实我是被吵醒的因为关宝铃一直在哑着嗓子大叫:“风快起来!快看看生了什么事我好害怕!我害怕……你快起来……”

    她已经惊惧得一边叫一边大哭用力摇着我的胳膊。

    头大如斗的情况下我用力睁开眼睛自己此刻是斜躺在台阶上的身子底下垫着关宝铃的黑色狐裘。

    她跪在玻璃地面的中心双臂上扬无力地空中挥动着。

    “怎么……了?生了什么事?”我撑起身子浑身虚脱无力一阵天旋地转袭来几乎无法控制地再次跌到。似乎从来没烧到这种程度过虽然没有体温计粗略估计也要过摄氏四十度以上。关节酸痛胃里也像是喝了过量的烈性烧酒灼痛得厉害伴随着一阵连一阵的干呕。

    “我们脚下有个神秘的大洞!你看是个……洞一个带着玻璃盖子的洞……那是什么?那是海神的宫殿还是魔鬼的十八层地狱快过来看……”关宝铃的声音颤抖得音节断裂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根本就词不达意。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自提聚内力让丹田里储存的热流缓缓在经脉里滚动着。这种剧烈的病态下实在不适合冒险施展“兵解**”只能慢慢来一点一点撑起身子用力扭动脖子向关宝铃脚下看去。

    重病之下身体的虚脱也令我的眼神涣散视力模糊经过十几秒钟的调整之后我才看清那层玻璃地面之下正在生着奇怪的变化。

    仿佛有一架强烈的鼓风机正在疯狂地向沙床上吹着米白色的海沙正在被大片大片地卷起所有的海藻、碎石、沙虫都随着飞舞旋转的沙龙被一起赶走。海沙移动最厉害的地方已经形成了一个直径一米多深的沙坑沙坑里正有一阵奇异的红光投射上来像是下面有一只蒙着红布的强力探照灯正在工作。

    红光穿过玻璃地板射上来直打在一层的屋顶上形成一个直径接近一米的红色光斑。

    我距离那个沙坑位置有六米远视线受了阻隔看不到下面是什么但能感觉到红光的来源非常古怪——虽然称之为“光”但它的成分组成又与地球上的灯光完全不同因为它实际上不是简单空洞的光线而是像具有实际质量的浓稠的“光雾”。

    如果有高倍的光学放大镜我想肯定可以分析到这是一种挟带着无数微粒的“光雾”可是雾怎么能通过玻璃进入这个空间?难道已经把玻璃击穿了吗?

    “快起来!风——我的脚软了根本站不起来救救我……”关宝铃跪着的位置就在沙坑侧面。这是在莫名其妙的深海海底并且相隔的只是层玻璃那种历历在目的恐怖感又岂是一个柔弱女孩子所能承受的。

    到处都是沙龙在翻卷着却看不见工作着的鼓风机是安装在何处的。沙坑在持续扩大中逐渐地延伸到她的脚下于是红光迅包围了她。

    “这种光雾看起来真是怪异会不会是某种强烈的腐蚀射线……”我不敢再耽搁时间内力骤然提升屈膝跳起踉踉跄跄地向前扑了过去。本来标准漂亮的鱼跃动作在大病之下走形得厉害脚下一滑身不由己地一头撞出去滑倒在地板上。

    借势翻滚中我及时伸手拉住了关宝铃的手臂将她带离那片光雾。

    关宝铃尖叫了一声跟我一同撞在墙角。

    我挺起脖子看着身子下面飞舞的沙龙。无数海沙呈四面开花的形状向外翻卷着可以推断风的来源是在海底。沙坑最深的地方已经达到两米而那种红光正有越来越强大的趋势照射在屋顶上的时候甚至会令我担心整座建筑物都要被红光穿透摧毁掉了。

    “风这是什么?告诉我这是……什么?什么?”关宝铃搂住我的脖子冰冷的脸紧贴过来牙齿也在的的打颤像只被吓坏了的小猫。

    我搂住她的肩膀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开口。面前的古怪现象或者可以解释为潜水艇将要浮出水面时的排水程式然后会慢慢地把艇身背脊浮上海面各部位缆绳、标杆次第打开信号灯也生作用。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脸上突然露出了微笑自嘲地向着怀里的关宝铃低声说:“没事或许只是一艘潜艇而已。这样的怪物是海洋里的不之客据说潜伏在太平洋里的数量已经过了六千七百多艘分属于全球十二个国家。”

    我不是信口胡说六千七百多艘的数字是来自五角大楼的秘密报告。

    级黑客小燕总会时不时地些绝密资料进我电子邮箱比如某国总统的小蜜裸照、某国元在瑞士银行的最新账号密码之类的更多的则是美国人视为七度绝密的五角大楼黑暗渠道报告。

    他喜欢探测一切五角大楼方面的机密声称要让自己手指上的“红旗”光芒解放那个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

    这一切让我啼笑皆非因为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的兴趣爱好是盗墓和古董这种资料一般是不会出现在五角大楼的报告里的。

    如果脚下只是潜艇对我和关宝铃来说反而是件值得庆贺的事不管它来自哪个国家总算是属于人类的即便是把我们当作研究对象俘获运走也比永远囚禁在这个古怪的玻璃盒子里好。

    精神大振之下我忽然觉得有了力气倚着石墙盘膝打坐尽量地让丹田之气冲进身体的奇经八脉驱散寒湿毒气。就算是要做别人的俘虏也不能太狼狈总得保持一点形相。

    “只是潜艇吗?可是、可是它怎么会埋在海底的泥沙里?我虽然没坐过潜艇但去年拍过一部关于海战的片子很明显它是没法在沙子里工作的。风告诉我实情我真的……快被吓死了——”关宝铃伸手揉搓着自己的心口脸色苍白大眼睛里放射出绝望的寒光。

    她用力地蜷缩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红光照射的范围越来越大喉咙里可怜兮兮地抽咽着。

    我“啊”了一声被噎住了一定是过度的高烧的确让自己的思维出了问题。

    潜艇不是挖沙船肯定不能在沙床下工作否则它的循环系统、螺旋推进系统会被无孔不入的海沙全部毁掉。它的机体进入沙虫的最大限度绝不过三分之一但现在很明显的情况出红光的物体是严严实实地被埋在沙里的而且深度不低于八到十米否则也不会过了这么长时间而我们浑然不知。

    “抱歉我脑子有点糊涂了——”我在自己百会穴上狠狠地拍了一掌借着内力在颅骨里的震荡让自己能够变得清醒一些。

    关宝铃只是在抖左手尖尖的十指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

    当红光逐渐笼罩了全部的玻璃地面之后我拼尽力气拉起关宝铃奔向楼梯。

    这种“光雾”的特质无从考证我怀疑其中会带有不明来历的放射线——在很多科学纪录片里我见到过氯气弹破裂后出的绿色烟雾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能将活生生的彪形大汉化为血水。

    关宝铃喘得厉害几乎要瘫软在我身上。

    密闭的玻璃盒子肯定是连声音一起挡住了否则如此强劲的鼓风系统所出的气流声、水流声、沙旋声会把人的耳朵震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