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亡灵之塔5受制

    追本溯源日本主要忍者流派基本分为武藏、甲斐、越後、信浓、伊贺、甲贺、纪伊七大流派。而到了德川幕府时代之后日本各地虽有不计其数的忍术流派最卓尔不群、弟子众多的还要数三重县西北部的伊贺、滋贺县南部的甲贺两派。

    二战之后的日本随着山口组的势力崛起非常多的忍者后代为了谋求金钱、名声上的利益或明或暗地投靠了这一组织利用数百年来代代流传的“忍术”为黑社会卖命成为山口组里面的一支得力部队。

    国际刑警组织的年报里曾披露过这样的消息:二零零四年生在美国境内的恶性谋杀案至少有百分之四十四以上是跟日本忍者直接或间接有关的。

    所以日本忍者越来越成为全球恐怖主义活动的一个新的爆点受到国际刑警的密切监视。

    我学习过的剑术以中国剑术为基础、西洋剑术为辅助握着武士刀的时候自然非常称手。

    雾气持续上升而面前的两队忍者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窗外那人出新的指令。

    蓦的我的两腿之间嚓的一声轻响一柄明晃晃的武士刀从地底下直搠上来。我就地一滚避开这一刀不等那只握刀的手撤回去已经刀锋横削嗤——那只手被我齐腕斩断噗地飞了起来却没有一滴血溅出仿佛拍摄电影时的假臂。

    “天、鬼——”窗外的人骤然出声大喝两队忍者阵形一变分左右两翼向我包抄过来。我等的就是这种变化贴地翻滚用“地躺刀”的身法加上西洋剑法里的“乱披风斩”直卷入敌人的阵营里去。

    其实我完全可以把这场搏杀当作是一堂普通的刀剑训练课而这些气势汹汹冲上来的忍者则是我的训练伙伴。我只要保持冷静、冷漠的平常心就能无坚不摧。

    刀锋撞击声一直都在叮叮当当地乱响着。我每次挥刀出去都能听到利刃削开皮肉斩断筋骨的“咔嚓”声不过没有人呼痛空气里弥漫着越来越重的血腥气我的手上、脸上也越来越多地溅上了黏湿的液体。

    “鬼、天——”窗外的人又在呼喝“忍者十字诀”以鼓舞激励这群手下人的勇气可惜他的声音来得迟了些十二个人已经全部捂着伤口伏倒在地。

    我不杀他们只是令这十二人永远失去了杀人的能力。

    “该你了!”我向窗外大喝。

    雾又加重了浓雾中人影一闪我面前已经多了一个高大的青铜盔甲武士双手横在腰间托着那只神秘的座钟。这是客厅里的那尊雕像但它怎么会动?不过是甲贺忍者的障眼法而已。

    我手里的武士刀已经换到了第四柄前面三柄在激烈的格斗中全部从中折断了。

    “地图……地图……给我地图……”武士向前挪动着脚步低沉地叫着手里的座钟钟摆依旧摇荡着诡异无比。

    我后退了几步脚下随处都会踩到忍者们横七竖八的身体。

    “噗嗤——”雕像胸口的座钟突然碎裂开来两柄武士刀交叉撞击着迸出灿烂的火花像一柄怪异的剪刀向我脖颈处旋斩而来。

    忍术的幻像层出不穷、匪夷所思但我的眼睛俱备能看清老虎机图像高旋转的能力一瞬间已经分辨出在双刀交击背后是十四枚飞旋着的忍者七星镖通体漆黑丝毫不带闪光。只有经过剧毒淬炼的暗器才会把钢铁锋刃的光芒遮盖起来。

    双刀只是吸引目光、分散注意力的引子七星镖才是真正的杀手。果然刀光射到中途骤然冲天而起露出后面飞旋而来的七星镖。对方身子旋转上升的同时我也跟了上去并且刀锋一闪毫不客气地掠上了这个黑衣人的脖颈。

    雾在脚下我们两个同时挥手抓住了屋顶的水晶吊灯不过他握刀的手来不及上扬脖颈已经受制紫黑色的血沿着我手里雪亮的刀刃缓缓淌下来。

    “你输了《万川集海》上说没有失败的忍者只有以死殉主的忍者对不对?”我的刀已经深入他脖颈左侧一厘米深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轻松削下他的头颅。

    《万川集海》是一切日本忍者的修行宝典里面的很多古怪法令训诫被七大派忍者尊为毕生不可逾越的人生准则。

    幕府时代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忍者得到的指令全部都是“只许胜、不许败”。忍者自诩是大名主人们的骄傲特别是被委以重托后更是把完成任务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根本无法面对失败一旦失手马上引刀自尽以死来报答主人的重用。

    黑衣人的褐色眼珠幽深冷漠地看着我慢慢摇头:“不……我们……没有输……”他举起武士刀推开我的刀锋然后松手落地。

    雾散尽了他站在满地仆倒的属下中间冷漠的像一尊雕像。

    当然青铜雕像仍旧放在原来的位置丝毫没有挪动过。忍者的幻术足以跟大卫科波菲尔的级魔术媲美刚刚我看到的不过是一招高明的障眼法而已。

    楼上激战了这么久楼下竟然没听到萧可冷、关宝铃的任何动静本身就是极不正常的事。

    黑衣人换了流利的英语:“你的伙伴已经成了我们的俘虏做个交易怎么样?”

    他伸手向楼梯一指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冷笑着走向楼梯知道情况不妙。甲贺派忍者能从德川幕府时代一直辉煌至今绝不会只懂得暗杀、伏击的简单手段否则早被翻翻滚滚的历史大潮卷走湮灭了。这名忍者有一个最奇怪之处便是手里竟然提着两柄标准长度的武士刀反手插向后背刀鞘的时候刀柄从左右肩头突兀地冒出来显得十分怪异。

    忍者的“双刀”配备通常会选择二分之一尺寸的短刀而且这种短刀铸造时会刻意地打造得非常之薄双刀插在同一鞘内类似于中国兵器里的鸳鸯刀、子母钺之类。远看是一柄交手时才左右分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按照中国武术界的理解日本人从来都不会用“双刀”就算是手握双刀真正交手时所用的仍旧是“单刀”的路子。

    古代最有名的日本“十大忍者”个个佩带的都是正宗的单柄武士刀。再者他的身材也太高大伟岸了些跟真正意义上的擅长伏击、偷袭、隐匿的小个子忍者格格不入。

    满怀疑虑转过楼梯拐角居高临下地向客厅里一看下面竟然或坐或站多了三十余名灰衣人跟被我砍倒的那些忍者的装束一模一样。本来空荡荡的大厅因为这些人的贸然闯入竟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萧可冷和关宝铃已经落在他们手里被四柄雪亮的武士刀交叉架在脖颈上乖乖地跌坐在长沙一头。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关宝铃吸引了过去——刚刚睡醒的她长纷乱披垂着目光迷离双手紧紧抓着衣领像一只受惊的小鸟般惹人怜惜。毛毯仍旧盖在她的膝盖上清晨的寒意从敞开的大门卷进来让她全身瑟瑟颤抖着皱着眉蜷缩成一团。

    起初的描眉画眼的妆扮因为昨晚的忙碌都已经褪尽粉润的唇半张着失去了全部的妩媚娇艳但另外显露出来的清纯稚嫩更令我心动无比。

    萧可冷有些郁闷地埋头坐着听见楼梯响抬头扫了我一眼又更深地低下头恨意难消地在地上跺了一脚。在睡梦中被偷袭无论对于谁而言都是令人恼火之极的体验。

    “我们只要地图这个交易合算吧?”黑衣人弹指笑着眼珠连转显出只有老江湖才俱备的狡诈本相。

    我有把握在楼梯上一招打倒他但隔着三十步的距离却没法飞过去解救两个女孩子。

    关宝铃抬头望了望我目光里深藏的伤感和委屈表露无遗令我突然感到深深的自责如果不是我提前离开客厅怎么可能给敌人以可乘之机?在大亨叶洪升的怀抱之下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受这种惊吓吧?

    从这个角度看关宝铃脖颈下面纤细的美人骨带着动人的白玉一样的润泽光华——

    “朋友考虑清楚了吗?”黑衣人得意地叫起来全然不顾自己脖子上还在流血。

    我冷笑着拍打着楼梯栏杆如果不想两个女孩子受到伤害屈服是唯一的办法。

    我从口袋里取出揉成一团的羊皮纸地图向他晃了晃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是这东西吗?给你好了反正没什么用处!”

    他伸手来接肩头刀柄迎着一晃刀柄上雕刻着的黑色眼镜蛇图案邪恶之极地落入了我的视线。一瞬间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这就好办了他能把地图带走我当然也能重新把它拿回来。

    黑衣人展开地图看了看表情困惑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但还是慢慢把它折起来放进怀里。

    我下了楼梯走向长沙。

    黑衣人挥挥手逼住萧可冷和关宝铃的忍者向两侧退开并且缓缓向门外撤退。

    萧可冷抢先跳起来气恼地向楼梯上的黑衣人狠狠地盯着虽然不说什么却非常明显地表示出“此仇不报”的决心。

    我很想上前拥住柔弱的关宝铃温情安慰她给她一些温暖。此时苏伦在我心里的位置突然变得淡了与关宝铃相比苏伦仍旧足够坚强、足够保护自己——只有眼前的女孩子是柔弱无依的时时刻刻要人体贴保护……

    “关小姐你没被吓到吧?”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

    关宝铃慢慢起身扶着沙靠背另外一只手捂住额头声音略带沙哑:“请打电话给我的司机我好累……拜托告诉他来这边接我……”她的身子晃了晃又颓然倒在沙里倦怠无比地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愣了愣先拖过毛毯替她盖好然后拿起听筒重拨了她昨晚拨过的那个号码。

    忍者们很有秩序地退了出去最后出门的黑衣人出一阵“哈哈哈哈”的狂笑嚣张之极。

    楼下客厅没大被破坏但楼上肯定已经血污满地没法落脚了。萧可冷冲到楼梯拐角处向上看了看立刻开始剧烈地“呼哧呼哧”喘粗气胸口猛烈起伏着显然已经到了怒气勃、无法抑制的程度。

    接电话的仍旧是昨天那个彬彬有礼的男子答允立刻开车过来并请我转告关宝铃安心休息。

    在我打电话的时间里关宝铃一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样睫毛上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我不安地抽了两张纸巾递在她手心里除此之外实在无法做出更进一步的关心之举。

    她是大亨的女人我们之间只可能是别墅买卖的关系。

    我凝视着她的时候一直在想:“如果此时她睁开眼睛求我把别墅卖掉或许我会一分钱都不要把别墅送给她。只要能哄她开心一笑我什么都愿意做。”

    古人有“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有周幽王的“烽火戏诸侯、只为搏美人一笑”——这区区一幢别墅算什么?

    萧可冷拨了报警电话又关上大厅的门在壁炉里生起熊熊的火鼻子里一直都在“呼哧呼哧”喘粗气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把满腔的郁闷稍稍泄出来一些免得气炸了肺。

    炉火给大厅带来了温暖我把关宝铃躺着的沙推近壁炉让跳跃的火焰映满了她的身子。我不能正大光明地给她温暖就让火焰代替我、传递我的突如其来的深情吧……

    柔弱的女孩子最能激男人的英雄情节——漂亮而柔弱的女孩子带来的这种杀伤力更是加倍厉害这场忍者突袭的变故一下子让关宝铃真正打动了我根本无暇顾及萧可冷诧异古怪的目光。

    “风先生请来一下这里有些古怪……”萧可冷在洗手间里大声叫我。

    我俯身看了看依旧双眼紧闭的关宝铃依依不舍地叹息着暂时离开客厅。在我心目中她此刻需要有个人分分秒秒陪在身边让她感受到被保护、被呵护的温暖。

    萧可冷站在洗手台前皱着眉眼睛瞪得滚圆像只已经暴怒无比的山豹。

    洗手间里似乎没什么异样我倚在门框上不由自主地长叹三声声声幽怨无比。男人一旦沾惹情丝在万分之一秒时间内马上会变得温情脉脉频生、忧愁暗恨四起从侠骨留香的怒马男儿变成优柔寡断的“贾宝玉”。

    “风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关小姐是大亨的女人——这是整个八卦娱乐圈里尽人皆知的秘密而且大亨对她关怀备至、宠爱有加很多场合下根本毫不避讳对她的亲密关心。没人敢对他的女人垂涎的你是明白人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是不是?”

    她从镜子里看着我看得出来她一直都在强自压抑着甲贺忍者偷袭带来的愤怒。

    的确没人敢打叶洪升的女人的主意。在此前手术刀叙述的关于叶洪升的传奇事迹中至少有三个人是死在跟大亨争女人的游戏中。其中两个是东南亚黑道上的黑帮老大另外一个则是来自印度的权势薰天的土王。干掉三个这种身份的大人物足够在江湖上、国际形势上掀起轩然大波但叶洪升没有丝毫顾忌地就做了干净利索地下手一夜之间几乎摧毁了三个人本身以及三个人背后的所有势力。

    所以亚洲黑道上一直对叶洪升的霹雳手段颇有微辞说他“为了一个女人残杀无道可以做吴三桂的追随者”——这样的话十年来已经传遍了江湖为他的创业传奇里添加了一抹残忍之极的负面灰色。

    “谢谢我懂你的意思。”

    忽然一阵黯然涌上心头我知道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跟叶洪升争夺什么。

    他是江湖上顶尖的黑道前辈而我仍旧籍籍无名。或许有一天我像大哥杨天一样成为天下瞩目的“盗墓之王”到那时才能毫无顾忌地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子——

    我低声重复:“我知道了非常非常……谢谢……”

    在叶洪升面前任何江湖后辈都会甘拜下风他那么有钱、有势、有名、有貌、有手段……富可敌国、纵横商场跟欧美各国政要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我没办法跟叶洪升比就连手术刀提起大亨时都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几分羡慕来。

    在我身上没有任何炫目的光环只有一个“盗墓之王的弟弟”还是仅有苏伦知道不便向外人泄露。

    萧可冷转身看着我眼神中多了一抹异样的温柔:“其实我只是……代苏伦姐提醒您。江湖上的诱惑与险恶并存关宝铃很不正常。凌晨四点钟她曾起身到洗手间就在我站着的这个地方打电话——”

    我骤然一惊:“真的?你确定?”关宝铃并没带随身电话包括打给司机的电话都是借用了客厅里那一部。

    萧可冷严肃地点点头轻拍着洗手台不无担心地继续说下去:“她用的应该是美国出产的最新式隐形电话我藏在暗处观察了五分钟根本没看清电话藏在哪里。电话那端的人……唉真奇怪她称呼对方为‘爸爸’并且一再表明自己能把别墅的交易搞定要对方放心……”

    我们都清楚关宝铃的出身所有狗仔队的资料都明明白白地显示她是孤儿没有任何家庭成员和远房亲戚。狗仔队是无孔不入的特别是对于这么一个即将展翅国际舞台的明星挖掘资料所费的功夫必定数倍于普通明星。

    “她没有爸爸千真万确但是会不会是义父之类的亲戚……”

    我希望自己能为关宝铃开脱因为我不敢接受“一切都是伪装”的这个现实。从她半夜到访开始给我的印象一直是“娇小妩媚、胸无城府”的才会导致我刚刚身不由主地动情。

    萧可冷满脸都是苦笑:“我也希望是……义父所以甲贺忍者到来之前我已经打过不少于十个电话追查这件事。日本方面的几个级娱乐记者都否认了‘义父’这一点除了大亨叶洪升之外关宝铃没有任何亲戚朋友一直都是在大亨的羽翼呵护之下……”

    事情的真相很明显关宝铃自从进入别墅后一直都在欺骗伪装目标则是购买别墅这唯一的一件事。

    我后悔了因为刚才自己差一点就要把别墅当成哄她开心的“玩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我真的开了那个口自己就该是天字号第一的大傻瓜了。

    “所以我会怀疑她说过的幻觉也是编造出来的不过是在分散你的注意力对吗?”萧可冷分析问题时始终皱着眉双眼寒光毕露全身的肌肉都不知不觉地绷紧仿佛一只蓄势待的山豹随时都能痛下杀手。

    我默默地望着萧可冷脑子里轰响着:“她在骗我?她一直都在伪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骗我……”

    所有的旖旎绮思都消失了我变得像石头一样冷静同时反问:“小萧如果她的‘消失’也是一场骗局那么她是如何做到的?难道……难道同样是甲贺忍者的障眼法?”

    萧可冷猛然仰头短又跳荡起来:“是!我也是这个看法不过七大忍者流派里并非只有甲贺派才懂得遁术障眼法我怀疑在关宝铃背后指挥的会是枫割寺里的人。因为……她这段时间除了电影片场之外去过的唯一的地方就是枫割寺。她很迷信‘通灵之井’如果有人别有用心地指出什么‘光明大道’的圈套来她肯定迫不急待地往里钻……”

    我相信在萧可冷轻描淡写的分析结果背后一定有海量的消息资料做基础。

    离开埃及之前苏伦在我面前无数次夸赞过萧可冷冷静练达的处事能力曾经深受手术刀的器重才会把日本方面的产业全部交由她来管理。

    事实胜于雄辩数据分析在这个现代化社会的各行各业里都成了重中之重而我则是一厢情愿地准备跳出来“英雄救美”并且还要为了大亨的女人奉献出一切实在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