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地底惊魂21疯狂想法

    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不要汤博士不要轻举妄动——”

    急切间我一掌击在桌面上麦克风都被我震落在地桌子上的各种记录本、铅笔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耶兰脸色铁青同时吼叫起来:“那是死神之口别做傻事!”

    按照隧道里此时的形势汤博士的动作并没有值得奇怪之处他的本意只是想看清楚那挖到一半的洞里到底有什么。手电筒的强光射进黑洞后他头顶的摄像头也清晰地把那个直径五十厘米的洞口情况反映到我们面前的监视器上。

    其实并没有特别奇异之处到处是被钻头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弧形表面颜色无一例外地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深灰色。

    汤扫兴地缩回头不满地挥动着手臂:“不要指挥我该怎么做!”后面的脏话变成了小声的咕哝随即跟他的十个助手低声交流着。

    照明系统散出来的刺眼白光将隧道尽头所有的情况照的一清二楚。

    耶兰忽然声调古怪地低声叫着:“风先生你有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场景有些怪异?”他迅退了三大步把双掌遮在眼眶上做成筒状远远地向监视器望着。

    “怪异?”我学着他的样子退后用那种姿势观察屏幕只有一秒钟不到的时间突然降临的恐惧感让我后背冷汗涔涔。犹如电影镜头的“拉长”动作我们的观察角度后退之后画面上所有的人物映像都变得出奇地遥远。

    那个黑洞突兀地暴露在屏幕上像是——

    “像是法老王头顶王冠上的蛇眼对不对?”耶兰的声音剧烈颤抖着。

    历代法老王的王冠之上总会嵌着一条凶残巨大的黑色眼镜蛇。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那条蛇的头是侧着指向斜前方的所以任何人看到王冠时只能看到向外的那一只黑色眼睛。

    眼镜蛇做为法老王“严厉、酷虐、残暴”的象征几乎贯穿了所有法老王墓穴的掘考古历史。

    耶兰放下手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在抽泣地呜咽着:“法老王的……诅咒……诅咒……”

    古埃及的法典上曾经有如此记载:犯了罪的臣民被带到一个名为“万蛇之窟”的巨大的枯井旁边。枯井里放满了饥饿之极的黑色眼镜蛇。罪犯被推下去由这些蛇来定他们的罪。如果可以在万蛇之窟里安然无恙地存活下来则证明他自己是清白的可以得到神的赦免。

    所以眼镜蛇这种动物在古埃及的传说里又被定名为“惩戒之神”。

    这些传说对于谷野这个级别的盗墓专家而言肯定毫无威慑力否则他焉敢兴致勃勃地跑到埃及这片广袤的大沙漠里来?

    汤和他的助手们检测了钻机的状况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难言的茫然。

    钻机当然没有坏更没有失控真正出状况的是那面石壁的厚度。不过在土裂汗金字塔被搬上全球盗墓者的私人议事日程上来之后对它的射线探测几乎每年都会或明或暗地进行几百次。相信手术刀在打它的主意之前探测工作早就做到家了。

    “四米厚度”这个数据是不会错的所以汤博士的钻机有效控制距离才定在四米到五米之间。

    五位专家沉默了一会儿几乎同时取出手机快地在上面拨着号。

    与此同时我也拨通了手术刀的秘密电话。电话一接通听筒里传出至少四五个人的吆喝声大声叫嚷着。

    “风别惊讶是谷野他们五个同时打电话进来而且是五个不同的号码。我知道营地里的一切情况稍后咱们再联络。”手术刀苦笑着。

    我挂了电话突然感到深深的疲惫——“所有的进入掘营地的高手都是手术刀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我并没有什么特权可言手术刀对我的温和照顾只是看在大哥杨天托付的面子上。将来怎么办?我要依靠手术刀一辈子?一辈子要人家来照看我像照顾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

    一刹那关于家、关于亲人的某个金字塔在我心里轰然崩塌——

    “这么多年我一直把手术刀当成自己的亲人其实只是一厢情愿。我仍旧是孤儿大哥失踪之后我像宇宙间的任何一个星球一样都是孤立存在的除了自强自立、靠自己拯救自己谁都别想指望!”

    我的脸色一定相当难看以至于耶兰看我时候的眼神无比可怜哀悯。

    我在桌前坐下取了纸和铅笔略一沉思便在纸上唰唰几笔画下了竖井、隧道的立体剖面图。在隧道尽头我加上了一面四米后的墙壁把它涂成浅浅的灰色。

    现在大家都在石壁这一面与里面的神秘世界只有一墙之隔。

    我犹豫着在石壁另一面画了一张围棋棋盘实际是在模拟金字塔内部的墓室分布。当我的笔点落在棋盘最中央位置时陡然间心里一动:“在这样的平面结构里中央这一点代表了什么?”

    金字塔的尖角结构注定了上小下大的面积分布。所以每一层的总面积是向下依次递减的如果墓室的总数量不变则每一间的单独面积会依次减少。这就暴露了一个“重力支撑”的关键问题——上层墓室如果脱离了竖向承重墙的支撑在地球重力作用下会不会生难以预测的连锁坍塌?

    我把最中间的位置使劲涂成黑色因为假定土裂汗金字塔的墓室是一张围棋盘那么最重要的“点”就是在“天元”的位置那是所有面积的中心交汇处。

    我用力挠着头皮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画面里其中四个人已经收起电话只留切尼一个人与手术刀沟通。

    他是金字塔建筑研究的高手中的高手对这些奇怪的墓室结构最有言权。我听到他用苏格兰风格的鼻音浓重的英语急促地叙述着:“我敢打赌对于石壁的射线透视肯定有问题这些石壁的构造与其它几十座金字塔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所以我需要你的探测队伍重新对金字塔进行地毯式穿透测量从头到尾不要放过暴露在沙漠里的哪怕是一平方厘米的地方!”

    他的“从头到脚”的话启了我我猛地一摔铅笔跳起来吼叫着:“对!从头到脚!从头到脚!”

    我说的“头”是指土裂汗金字塔的尖顶在短暂失忆的时候我曾经感觉塔顶是可以用脚踩得动的甚至设想着用力跺脚就会从那个位置进入塔的内部。

    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彻底放弃从隧道进入内部的原定计划直接异想天开地从金字塔顶端开口进入。

    我被自己疯狂的新想法震撼住了一时间楞楞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这一点灵感会突然消失再也无法追索。

    监视器上汤正在指挥着助手调整钻机的工作高度准备在那个洞口的左下方再进行一次钻探。他的“气体炸药”理论并没有得到恰如其分的表现因为石壁根本就没有出现“柔性障碍”的迹象。

    我向耶兰僵直地笑了笑招呼那几个技术人员重新进入工作岗位。

    这个时候每个人都要冷静要比井下的专家们更冷静才对随时做好应对突事件的准备。

    我向帐篷门口走去时耶兰也跟了过来急促而气急败坏地请求着:“风先生我希望能下井去对地下钻探的工作我也算是整个埃及境内的最高权威我或许能够——”

    我打断他拍着他的肩膀:“耶兰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去现在是由我来主持营地的工作。相信他们、相信专家们的力量和见识要远远高出普通人。”

    他变得无比失望眼神空洞而迷惘地望着外面已经昏黄的暮色喃喃自语:“你不知道法老王的咒语只会降临在外邦人的身上而我则可以对这些难以估量的惩罚免疫……万蛇之窟的门已经打开每一个触犯法老王威严的外邦人都将受到‘惩戒之神’的遴选……”

    我对这些神秘的古怪咒语并不感兴趣若论咒语之恶毒残忍、动人心魄选中美洲丛林的巫术部族或者是中国历代流传下来的帮会戒律法老王的符咒经过欧洲侵略者们的优美传译后已经变得诗化带着优雅的音节旋律可怕程度早就大大削弱了。

    我郑重其事地向耶兰命令着:“回到你的岗位上去耶兰先生你管的太宽了!”

    不管他下井的目的是出于“拯救无辜生命”的好意还是妄图在古墓财宝里大大地分一杯羹我都不希望被他打乱了谷野最初制定的掘计划。

    暮色已经笼罩了营地但是在几百盏照明灯的作用下整个营地像是狂欢节之夜一样灯火通明。不过营地里很静没有人高声谈论或者做出任何产生噪音的动作围绕在井架边的三十几个人保持着双手下垂、身体僵直的动作无声无息地肃穆而立。

    我做了十几次悠长的深呼吸之后再扭扭腰和腿把紧张无比的神经放松下来。任何人只有在身体放松时思想才能自由奔放地工作。

    刚才我那个疯狂的想法值得进一步细细推敲而唯一能跟我做良好沟通的应该就是苏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