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地底惊魂1帝王蛊

    我早就预想到一旦掘土裂汗金字塔的消息被散出去后各路江湖人马必定会纷至沓来应接不暇但没想到第一个露面的竟然是蜀中唐门的人。

    “千年尸虫对你们来说根本毫无用处反倒是个祸害。而且我们唐门可以提供抵御一切毒物、毒气、毒素的方式……咳咳……”说到这里唐心又咳嗽起来伸手捂着嘴唇脸色越苍白。

    仔细看过去她的黑中微微的有绿色的磷光闪动好像掺杂着许多绿色的头一样。

    我定下神来转向老虎:“这个忙一定得帮吗?”

    老朋友见面出手先给我个难题而且地下隧道里生的所有怪异变化还没来得及通告手术刀——连金字塔都进不去何谈什么尸虫不尸虫的?

    老虎耸耸肩膀:“当然小心说的话就是圣旨一定得照办。你说需要什么条件?”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因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江湖记载蜀中唐门所精通的蛊术里面有一种叫做“帝王蛊”的会令中蛊的人对下蛊者顶礼膜拜如同草民叩拜帝王一般俯帖耳。

    依照老虎的性格对某个人如此恭敬服侍就算从前对自己的爹娘、对族里的长辈都从没有过。云贵川一带的蛊术神秘莫测多达上千种的蛊毒让人防不胜防就算老虎是高手中的高手也难免会着了对方的道。

    我强笑着抹了把脸:“没条件!没有一点条件大家是好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问题。”

    唐心陡然冷笑了一声唇角仍在翘着左腮边显出一个又小又浅的酒窝。她的目光虽然并没望着我但有一股深切的寒气从我的头顶直落到脚心。

    生着绿色头的人本来就透着万分诡谲再一想到她的神秘身份忍不住令我浑身一阵颤慄。那面容冷漠的宋九仿佛石雕木刻一样手指压在剑柄上双目平视目光空洞。这三个人此刻的情形都不算正常特别是向来豪爽侠气的老虎突然变成好好先生一样的娘娘腔尤其让我从心底里恶心。

    退出主卧室有个白色长衫的仆人恭恭敬敬地在门外等候着:“风先生主人在露台等您这边请——”

    我心事重重地跟着那仆人穿过几道拱门走到露台上根本无心他顾。

    手术刀的心事似乎并不比我轻手里握着杯酒另一只手支着太阳穴侧着身子缩在一张古式的香檀木椅子里。他的脚边老老实实地卧着一条土黄色的沙皮狗正埋着头呼呼酣睡庞大的身子缩成一圈。

    桌上的酒瓶开着盖子已经去了一半。

    “风开门见山说吧你跟苏伦之间绝对有误会。事情紧急而古怪咱们把那些客套话全去掉只描述事实好了。”他随手按下旁边的一架高精度录音机的播放键一阵轻微的交流电波声之后传来谷野的声音:“渡边长官阁下……”

    我的思想一下子警醒起来那应该是苏伦弹在谷野身上的窃听器留下的所有录音。

    手术刀淡淡地笑着晃动着杯子里的酒。夕阳的光影映在水晶杯里留下动荡不定的美丽幻影。他的手指依旧修长稳定归隐这么久好像他从来都没停止过体能的修炼所以目前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仍是盗墓这一行的高手。

    “你误会了苏伦!资料太长情况那么急如果没有适当的剪接你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消化这些资料。风苏伦做事向来精简得当进退有度。我希望你们两个成为好朋友、好拍档甚至……”

    他笑着仰面饮尽杯中的酒苍白的脸上浮起一阵酡红。

    对他的话我不置可否。导师曾经明确地告诉过我:“财帛动人心在盗墓、考古这一行里永远把要把自己的后背卖给任何人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儿。一旦你开始相信某个人推心置腹和盘托出那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我相信手术刀不过是有限度的相信。

    录音带经过剪辑后大部分是那个日本胖子渡边俊雄在讲话。他谈到日本目前在亚洲的地理位置、经济形势似乎有某种迫在眉睫的危机剧变类似于“日本沉没”那样的危机。所以他命令谷野无论如何打开古墓找到“终极镖靶”解脱日本面临的灭顶之灾。

    “终极镖靶”这个词汇只是我的转译而渡边俊雄说的则是类似于“标志、信号堆、空中打击标记”的意思。

    录音带明白无误地传达了这么一个信息:古墓里有件关乎整个日本本土兴亡的法器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前途他们必须拿到它。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挽救或者毁灭日本本土呢?

    现成的答案有一个那就是——“原子弹”。二战末期美国的原子弹小试锋芒让日本天皇最后束手投降。所有的战争教科书里都或多或少地提到过日本最怕的又最渴望得到的就是原子弹这样的重型核武器。

    我脱口而出:“金字塔里——原子弹?核武器?”

    这样的信息的确够让人震惊的最古老的历史跟最现代化的武器怎么可能同居一室?如果土裂汗金字塔里有原子弹日本人是如何得知的?迄今为止金字塔还没有被突破打开原子弹又是谁放进去的?

    疑问一个连一个我脑袋又开始疼了赶紧倒了杯酒灌下一半让酒精无声地暖化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苏伦是何时走进露台的我并没觉但我鼻子里闻到了重重的西药和血腥味道。

    她已经换了一件宽松的阿拉伯式白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花团锦簇的丝绸腰带可能是刚洗过澡头湿漉漉地披垂着。

    “你还好吗?”手术刀疼惜地看着她伸手示意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藤椅上。

    药味越来越浓我骇然问:“苏伦你受伤了?”

    这是在手术刀的别墅重地不可能受伤难道是在回别墅之前——

    苏伦浅浅一笑态度冷冷淡淡的:“是一点小伤没事。”我们之间的隔阂仿佛寒冬里的冻云沉甸甸地架在两人中间无法粉碎更无法顺畅沟通。我是男人其实应该大度一些就算她隐瞒了什么资料我也该一笑置之才对但手术刀的话突然让我跌入冰窖——

    “风苏伦的伤是‘雾隐一刀流’的忍者留下的你能想到吗?你让她去寻找意外出现的光柱洞口她去了结果遭到的却是忍者的伏击。感谢上天她能杀退强敌活着回来否则……否则……”

    他眼里露出要吃人的饿狼般的凶悍的寒光潜台词当然是“不会放过你”之类的。苏伦向他身边靠了靠两人双手紧握兄妹深情溢于言表。苏伦的腰间鼓鼓囊囊的我猜长袍下面至少缠了四五卷绷带。

    雾隐一刀流是日本忍者门派里出手最残酷的而且向来不遵循“一对一单挑”的日本武士法则最擅长群殴、伏击、偷袭是江湖上最下流的杀手之一。能杀退他们的进攻足以看出苏伦的武功之高。

    “苏伦我不知道……我错怪你了……”

    去搜索那个光柱孔洞的事是由我而起我必须得道歉。一瞬间原先对苏伦的怨恨、不满都化做烟消云散。

    手术刀拍了拍掌白衣仆人端着一架小巧的投影机进来打开开关立刻有影像投射到侧面的白墙上。

    “这是关于土裂汗金字塔的一些新资料请看一下。”等那仆人走出去手术刀才淡淡地指着那面白墙。影像里先出现的是一个须皆白的埃及老头子身上穿着华丽的五彩锦袍脖子是悬垂着四五条漆黑的法珠项链。

    老者从一辆豪华房车上走出来与前来迎接的手术刀亲热握手。

    不必问也也知道老者就是埃及人的精神偶像萨罕长老一个号称“永恒不死”的真主仆人。

    “其实我只要听到最简要的文字资料就好不必全部看完吧?”目前来看时间异常宝贵多耽搁一小时沙漠营地里还不知道要生多少变化。

    画面开始快进描述的都是手术刀与萨罕交谈的情景。他们的谈话内容早已经被打印出来就放在投影机旁边除了那个神奇地被流弹击中的事件似乎并没有太引人注目之处。

    “风我感觉……老虎是不是……”手术刀取出烟盒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玩弄着并不急于表达出自己的意见。我扭头与他对视着相互微笑同时慢慢地吐出“帝王蛊”这三个字。

    手术刀满意地擦亮了火机没有点烟只是凝神注视着zippo火机稳定优雅的火焰。如果他也觉得老虎是中了帝王蛊的话那蜀中唐门的人必定是带着敌意而来而老虎不过是他们的一架梯子。

    人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像老虎这样的江湖高手也会偶尔栽跟头再说败在蜀中唐门手里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帝王蛊、帝王蛊、帝王蛊……”手术刀喃喃地自语着伸手取过一张资料纸在火焰上点燃。空气中飘过一阵焦糊味那张普通的白色打印纸飞快地被烧得卷起来最后在手术刀的两指间化为灰烬。他弹了弹指甲最后那一点小纸片也燃起来随后黑色的灰烬忽忽悠悠地从半空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