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还是老样子,到处可见的草席,不用仔细闻依旧铺满鼻息的霉味,除了站在门口一脸焦急像是等着亲娘一样的刘全江,其他的一切都在月色的覆盖下,一片的死气沉沉。

    沐扶夕随着那侍卫刚刚上了台阶,刘全江便是匆匆的小跑了出来:“皇后娘娘,您可算是来了。”

    沐扶夕认识刘全江很久了,从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刘全江便时常来她们家,只是,她从来没见过刘全江有如此紧张的时候。

    “怎么了刘大人?可是本宫的父亲……”

    没等沐扶夕把话说完,刘全江便是赶紧摇头:“沐将军很好,皇后娘娘还请放心。”

    既然不是自己的父亲,沐扶夕便更是疑惑了:“那是出了什么事情?”

    “皇后娘娘,您先里面请。”刘全江说着,给沐扶夕让开了一条路。

    沐扶夕点了点头,倒也不多问,直接迈步进了刑部的院子里,刘全江随后跟上,一边给在沐扶夕的身边朝着天牢走去,一边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皇后娘娘,祁不凡从昨日开始,便一直是不吃不喝,整个人如魔怔了一般,喂他喝水的侍卫,也被他给咬伤了,微臣在刑部呆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情。”

    “你的意思是……祁不凡疯了?”

    “微臣不敢断然,不过祁不凡的样子确实有些不太正常,微臣一时拿不定主意,所以这才派人通知了皇后娘娘。”

    沐扶夕一愣:“所以,并不是祁不凡想要见本宫,而是你自作主张?”

    刘全江这么一听,差点没跪在地上:“微臣哪里敢欺瞒皇后娘娘?才刚的时候,祁不凡像是忽然好了一般,神色也正常了许多,微臣以为他不过是惊吓过度才导致的一时疯癫,可他一直口口声声声喊着要见皇后娘娘,并说是有事情禀告,就在微臣犹豫之际,他便再次神志不清了起来,微臣怕耽误了皇后娘娘的大事,再加上微臣想要皇后娘娘给微臣拿个主意,这才劳烦了皇后娘娘。”

    沐扶夕听了刘全江的话,轻轻一笑:“照着刘大人这么说,祁不凡现在是属于间歇性抽风?”

    刘全江被沐扶夕的话噎浑身一僵,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最终低下了头,不为别的,只因为祁不凡现在这个状况,让沐扶夕简简单单一句话就给概括了出来。

    趁着侍卫打开门的空荡,沐扶夕想了想又道:“祁不凡的情况,刘大人可是禀告给皇上了?”

    刘全江摇了摇头:“自从前几日祁不凡将太后的事情供出来之后,皇上虽然没有说怎么处理祁不凡,但再也没来过。”

    “恩。”沐扶夕点了点头,“刘大人留步吧。”说着,孤身一人迈步走了进去。

    刘全江在皇宫呆的时间并不短,也算是一个精明的人,他巴不得沐扶夕能够见祁不凡这个烫手的山芋给处理了,也好省了他每日头疼的难受,眼下沐扶夕不让他跟进去,他就算再傻,也知道沐扶夕是在变相保护他。

    毕竟在这个宫里的人都清楚,知道的越少活的时间越长。

    “你们谁敢杀我?我是太后的人!”

    “我要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了,不会丢下我不管!”

    沐扶夕站定在牢房外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一向干净利落的祁不凡,此刻碰头后面,长发披散,满嘴胡言乱语,目光有些涣散。

    “吱嘎――”一声,沐扶夕轻轻拉开了牢房虚掩着的房门,再次扫了扫祁不凡那平整的衣衫,搬了把椅子,悠然的坐了下来,双腿轻轻交叠在一起,很是惬意。

    祁不凡从沐扶夕进来开始,他便是将目光定在了沐扶夕的身上,眼睁睁的看着沐扶夕绕过自己,眼睁睁的看着沐扶夕悠哉的坐在了自己的面前,轻轻皱了下眉。

    忽然,祁不凡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是谁?你想杀我?我告诉你,谁也杀不了我,因为我是太后的人,就算太后不管我,皇后娘娘也说要保我周全,如果你杀了我,就是让皇后娘娘失言。”

    沐扶夕看着祁不凡疯癫的样子,笑了:“你是太后的人么?我怎么记得你是皇上的人呢?”

    祁不凡一愣,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对!我怎么忘记了,我是皇上的人,谁也动不了我!”

    沐扶夕点了点头,看着祁不凡在自己的面前发疯,挂着微笑的唇角绷紧了几分。

    在源清,无论是多大罪证的人,只要是疯癫了,那就必须要免除死刑,哪怕是在牢房之中被关押一辈子,也无人能要了他的性命。

    因为元清的老祖宗一向以善治国,在老祖宗的眼里,只要说疯癫的人,都是被老天爷收走神智的人。

    换言之,也就是等于,老天爷替人间惩治了恶人,所以无论这个犯人有多大的罪,也不能再加以惩罚。

    当然,这也是刘全江今日把她找过来的原因,如果祁不凡当真疯了的话,一旦刘全江上报上去,那么他就会被活着流放出宫外。

    想必刘全江是想要卖给她个人情,亦或是顾忌着她父亲的情分,才在上报之前,将她找过来。

    祁不凡仍旧在大笑着,疯癫而惊人:“哈哈哈!我是妙手回春的仙人,之所以下凡,是奉了玉皇大地的命令,来这里修炼的!”

    如果要是别人,看见今日的祁不凡,一定会心酸或者是感叹事态的变迁,毕竟祁不凡曾经是那般稳重的一个人,如今却变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但今日这里得人换成了沐扶夕,就另当别论了。

    沐扶夕在祁不凡的疯癫之中,朝着门外喊了一声:“进来个人。”

    随着沐扶夕的话音落下,一个值夜的侍卫匆匆跑了进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沐扶夕轻轻一笑:“去给本宫抓只耗子过来。”

    那侍卫一愣,看着沐扶夕半晌也不曾动弹,沐扶夕见了,声音登时凌厉了起来:“别让本宫重复第二遍,趁着本宫现在还有耐心。”

    那侍卫被沐扶夕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再是不敢迟疑的开始在牢房之中抓起了老鼠,瞬间牢房之中鸡飞狗跳了起来。

    沐扶夕看着那侍卫笨拙的动作,无奈的摇了摇头,还好牢房里得耗子,都是常年呆在阴暗的地方,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什么东西了,但饶是如此,当那侍卫拿着耗子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也已经是一盏茶之后的事情了。

    那侍卫还很年轻,似乎在宫里当差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拿着耗子的时候,不断的在哆嗦:“皇后娘娘,耗子,耗子抓来了。”

    沐扶夕叹了口气,伸手将那耗子捏在了手中,垂眼的瞬间,将那侍卫腰间的宽刀拔了出来,“唰!”的一声,刀起刀落,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是一刀抹在了耗子的尾巴上。

    “吱吱吱……吱吱吱……”受了惊吓的耗子,发出惊恐的嘶吼声,要是在平常,这样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是在牢房之中,这样的声音却是让人忍不住心惊。

    那侍卫早就吓得连动都不会了,呆愣愣的看着沐扶夕,一双眼睛瞪的溜圆,他是不是看错了什么?不是说后宫的女人都是最娇生惯养的么?不是说后宫的女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么?可为什么他现在竟然会看见当今的皇后娘娘,这般平静利落的切耗子尾巴?

    沐扶夕在那侍卫的惊愣之中,慢慢地站起了身子,对着那侍卫微微一笑:“新人,学着点,要想在这宫中立足,首先要学会出其不意!”

    随着声音落下,沐扶夕忽然一个转身,将那垂死挣扎的耗子顺着祁不凡的脖领就扔了进去,本来就受到惊吓的耗子,再被沐扶夕一惊,更是毛了,在祁不凡的身子里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乱窜了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等那侍卫反应过来的时候,祁不凡已经嗷嗷的乱叫了起来。

    沐扶夕在这样惊心的叫声之中,再次坐回到了椅子上,像是看戏一样看着祁不凡疯狂的想要抓住衣服里的耗子,满脸的风平浪静。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来人啊!来人啊!救命!我害怕这东西!”

    因为祁不凡的叫声实在是太惊悚了,以至于把一直站在门外的刘全江都给惊动了过来。

    “怎么了?”刘全江人未到声先至,生怕沐扶夕受到了什么惊吓,他无法和皇上交代。

    沐扶夕算计着耗子生存的时间,就在刘全江站定在牢房门外的时候,知道流血过多的耗子也差不多咽气了,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拉住了祁不凡的脖领子。

    “祁不凡,不得不说,你装疯卖傻的样子还真是挺像的,只不过,你无法骗过本宫的眼睛,本宫实话告诉你,本宫的耐心有限,如果你还打算继续玩下的话,那么本宫只能送你四个字:一路走好。”

    祁不凡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装疯卖傻了这么长时间,眼看着就要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却让沐扶夕轻松的给识破了。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