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艳走后付涛一个劲地喝闷酒喝了一瓶又一瓶最后喝得酩酊大醉。然而这一次醉酒后付涛想到的不是酒后乱性而是如何才能求得田艳与夏荷的原谅。

    就在付涛悔恨交加欲罢不能的时候有一个人向他走来。透过迷蒙的双眼付涛看见一张久违的面孔——这张面孔已经在他的记忆深处珍藏了几十年。原来她不是别人正是付涛的初恋情人马丽。马丽是这家餐馆的老板娘。

    “付涛我是马丽。”

    “你是马丽?你真的是马丽!”付涛仿佛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喜极而泣。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时。

    久别重逢恍若隔世情人相对久无语。马丽最终笑着打破沉默:“这是我的房间怎么样够豪华吧?”

    付涛的目光随即从马丽身上移开机械地扫向四周最后锁定在墙头那张巨幅婚纱照上。照片中和马丽接吻的人正是付涛的情敌牛庆。一股醋意在付涛心中暗暗升腾。

    “他呢?”付涛指着照片中的牛庆问。

    马丽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当初我和他来这里身无分文穷是穷点可他很爱我。后来我们靠打工赚了钱开始经营餐馆。对了这里的钱很好赚。要不我们也不可能拥有好几家餐馆、酒吧和赌场。现在钱是有了日子反倒过不下去了!”

    “为什么?”付涛本能地问。他只知道无钱的日子难过殊不知有钱的日子更难过。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变心。他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拈花惹草。一提他我就恶心。唉这年头男人有钱就变坏?夫妻之间也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同享福……”马丽一边数落牛庆的不是一边吧嗒吧嗒地掉着委屈的泪水。

    付涛将马丽紧紧搂在怀里又用手帕为她轻轻拭去泪水心里在想:男人就是这副德行——吃在碗里望着锅里。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当初我那么爱你可你说走就走也不管我的死活。你走后我一时想不开差点自寻短见。你知道吗?后来我之所以选择做水手目的就是为了来温哥华找你。没想到你真的让我找着了。或许这就叫作‘天意’吧!”提及往事付涛感慨万千。

    “是我对不起你!”马丽说罢又用一串悔恨的泪水诉说着她的歉意和无奈。

    “你知道吗?我好爱你!曾经是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尽管你是别人的老婆。”付涛信誓旦旦的口气足以斩钉截铁令马丽倍感温馨和温暖。就在马丽抬起头的瞬间付涛也积极配合地低下头俩张嘴随即像磁铁一样紧紧吸在一起。马丽将付涛的舌头吸过去付涛又将马丽的舌头吸过来。两只舌头相互缠绕着扭成一团。下身随之越贴越紧最终奇迹般地粘在一起合二为一。

    完事后马丽躺在付涛的怀里用手抚摸着付涛的胸大肌满怀感激地说:“谢谢你!让我找到了做女人的感觉!”

    “做女人的感觉”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付涛不得而知因为他不是女人更不懂得揣摩女人的心理。付涛向来只知道“苦干实干”却一直不懂得“巧干”办起事来“短平快”犹如晴蜒点水点到为止。但是这一次他竟然得到了马丽的夸奖。他隐约感到自己已经返老还童。兴高采烈之余他想起一位名人的话: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每个人都有返老还童的可能。

    付涛给了马丽幸福和快乐同时马丽也给了付涛骄傲和自豪。付涛想起红杏从未给过自己“做男人的感觉”猜测红杏也从未从自己身上找到“做女人的感觉”心中不免又充满无限感慨。

    接下来马丽紧紧依偎在付涛的怀里和他一起观赏电影《大话西游》。影片里面有这样一段精彩对白那是至尊宝对紫霞仙子说的:“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你的剑在我的咽喉上割下去吧!不用再犹豫了!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这句台词恰到好处地表达了马丽此刻的心情。看到这里马丽情不自禁地抬过头来深情凝望着付涛而后模仿至尊宝的口气将那段台词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一遍只不过将其中的“女孩”二字改成了“男孩”。面对马丽的真情道白付涛无以为报惟有用不安分的手脚缚住马丽拼尽全力折腾一番。付涛再一次展示了他“短平快”的办事作风可马丽说她再一次找到了“做女人的感觉”。疲倦了也满足了俩人拥在一起胡乱地倾诉。平时在付涛看来恶心肉麻难以启齿的情话全都一一派上用场。之后俩人便徜徉在幸福的汪洋里静静体味着来自彼此心底的感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付涛吃过马丽亲手做的早餐匆匆回到船上。当时正在梯口值班的水手大喇叭和三副吴鑫拦住付涛问他在哪里找到了猎物。付涛遂将他如何亵渎田艳如何巧遇马丽的事情一五一十娓娓道来直听得身为处男的吴鑫浑身血液沸腾。

    “果真有这么一回事?那你付涛真是艳福不浅啊!”吴鑫艳羡不已。

    “朋友之妻不可欺也!你付涛果真干了这种事情那你就是猪狗不如!”大喇叭说这话时义愤填膺就好像付涛搞了他的女人。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付涛知道大喇叭是个醋酝子爱吃醋爱讲醋话于是扔下一句牢骚转身就走。

    此后一连几天晚上付涛照例去马丽的餐馆照例见到田艳照例留在马丽家里过夜。和田艳见面时彼此都不说话只是相视一笑。俗话说:一笑泯千仇。不经意间田艳已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赶出了记忆而付涛也渐渐相信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式”。后来田艳现付涛和马丽有染脸上顿时由睛转阴。这一切微妙变化被付涛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是付涛始终吃不准田艳的心理:是对他的多情表示妒忌?还是对他的无情表示愤怒?每次看到田艳脸上的复杂表情付涛就忍不住在心里呐喊:“田艳啊田艳不错你的美丽确实令我无法抗拒所以我才会爱你爱得疯。但马丽是我的初恋我对她的情就像一粒种子在心底埋藏了几十年早已生根芽开花结果。我对她的爱不同于对你的爱。她不能抢走我对你的爱你也不能剥夺我对她的爱。你们俩个我都想爱。当然我更要爱夏荷因为夏荷是我的合法妻子……”

    然而每当付涛鼓起勇气准备将满腹苦水向田艳一吐为快时田艳总是借故走开。这使得付涛不得不就着口水将冲到唇边的肺腑之言强咽下去。他时常问自己:这到底算不算是人们常说的“脚踏三条船”?但他很快又听见自己对自己说:不不是绝对不是!

    快乐的时光稍纵即逝转眼又过了一个月。期间船在温哥华卸完货后又在另一泊位装小麦计划开往日本。由于经常下雨加上货源不足一直装装停停进度十分缓慢。

    付涛最后一次去马丽那里过夜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深更半夜大个子牛庆醉汹汹地回到家中将付涛和马丽捉奸在床。牛庆二话不说抓住付涛一阵暴打直打得付涛鼻青脸肿皮开肉绽。最可恨的是牛庆竟然打掉了付涛用来支撑门面的两颗门牙。牛庆将半死不活的付涛扔到门外的雪地里关上门继而又开始殴打马丽。付涛顾不上多想忍着巨痛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逃回船上。

    正在梯口值班的大喇叭和吴鑫见付涛满脸伤痕不敢多问但心里早已猜出一二。大喇叭随即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汇整成一份宣传材料向周围的人群广播。

    卧床休息两天后付涛勉强可以下地活动了。可他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去找马丽。就在他跌进马丽的温柔乡里流连往返之际船已满载一船小麦整装待。千里搭长篷没有个不散的筵席。开航那天马丽和田艳特地赶到码头为他送行。马丽用左手捂着淤血肿胀的熊猫眼用右手拉着付涛的左手哭丧着脸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快的话也就三两个月。慢的话可能需要一年半载甚至更长。”付涛说这话时一直用擦屁股的右手遮住没有门牙的嘴。

    “付涛祝你一路顺风!顺便向夏荷问声好说我在这边一切都好叫她不要担心!”田艳一边说一边朝付涛伸出右手。

    付涛放下右手和田艳的右手紧紧相握但双唇一直不敢开启只是使劲地点点头算作对她的祝福作了回应。付涛本来还想对田艳说些祝福的话语却又害怕在她面前泄露关于门牙的秘密于是欲言又止。

    “呜——”伴随汽笛一声长鸣巨轮启航在即付涛和马丽以及田艳分别拥抱了一下。眼前这一幕刚好被正在甲板上干活的水手们看在眼里。水手们既羡慕又妒忌久治不愈的红眼病再度复。

    拥抱完毕付涛匆匆踏上舷梯回到甲板上。水手们随即绞起舷梯解开船缆也因此拉开了付涛和马丽以及田艳之间的距离。付涛匆匆登上驾驶台两翼甲板举目远眺。只见金色的夕阳下马丽和田艳挥舞着双手沿着岸堤朝巨轮远去的方向一路奔跑。眼前这激动人心的一幕在付涛眼里甚至于在所有船员心里都是一道美丽而隽永的风景。幸福的潮水在付涛心中此起彼伏很快将全世界淹没在一片感动之中。

    巨轮一旦挣脱思念的缆绳甩开岸的羁绊就如同拥抱自由的野马在和大草原一样广袤的汪洋之上驰骋起来。

    别了!梦中的温哥华。这里是陈青山和田艳梦想落脚的地方更是他们幸福生活的起点;别了!梦中的温哥华。这里曾是付涛梦想翱翔的天空更是付涛梦想成真的天堂。在这如梦如幻的季节在这如诗如画的城市上演了一出如泣如诉的爱情故事。这份情爱忽远忽近亦真亦幻;这份记忆忽隐忽现若有若无。

    曾几何时付涛挟裹着疲倦和伤痛在爱的世界里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地度过了大半生。如今他终于卸下一身重负在得到和失去之间找到了一个支撑点。快慰之余成败论英雄不觉豪情倍增。然而昨天终归要走向昨天而明天依旧只属于明天。昨天的记忆是否就此尘封?明天的故事是否依然精彩……一切都是未知的。站在过去与未来的分水岭付涛“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当远处的太阳垂下脸庞与海水偷吻整个世界酡红如醉。晚风带着清澈的凉意随暮色浸染。海天一色处谁在泼墨挥毫令视线趋向模糊。冬日的阴霾扯起偌大的天幕将星星和月亮统统揽入怀中。汹涌的波涛带着歌唱冲进了水手的梦乡。

    夜已深疲倦的水手早已在摇摇晃晃之中进入了梦乡。经过一整天的辛勤劳作美滋滋地睡上一觉这在水手们看来简直是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事情。不过对于深陷感情漩涡的付涛来说水手们眼里的幸福和快乐与他无缘。付涛辗转反侧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夏荷、田艳和马丽的身影。田艳说:“你占有了我的身体玷污了我的清白你对得起陈青山吗?”马丽说:“我把将一切都给了你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千万不要辜负我的一片真心!”夏荷则说:我为你独守空房你却在外面风流快活你对得起我吗?”面对三个女人的严刑逼问付涛理屈词穷百口莫辩。悔恨、自责、绝望……千般滋味齐袭心头犹如千支钢针直刺心窝痛彻骨髓。

    付涛疼痛难忍索性披上外衣拉开房门像幽灵一样飘了出去一直飘到船头。冬日的冷风孤傲在掠过耳畔刀子般划破他感情的伤口。而自责与悔恨就如同洒在伤口上的盐令他因疼痛而麻木又因麻木而丧失理智。他倚在船头的栏杆上高擎着双手迎风呼号。电影《泰坦尼克号》中的经典镜头随即再现眼前。只可惜这是一出没有女主角的独角戏。

    付涛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号惊动了在驾驶台上值班的二副。二副忙命值班水手大喇叭叫醒水手长。水手长随即带领一帮水手上船头察看。不一会付涛在水手长和一群水手的簇拥下回到房间。

    付涛通过呐喊的方式将积蓄在心底的不快和不满统统泄出来并且从中得到解脱可也因此搅扰了水手们的美梦尤其是水手长的性梦。当时水手长正和他的二奶在梦中作爱。眼看快潮即将来临梦一下子被摇醒了。小弟弟显得不尴不尬水手长也跟着不痛不快。刚开始水手长以为付涛神经失常害怕因激怒他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会儿见付涛神智清醒强压在心头的怒火顿时呼啦一声点燃。水手长骂人如同骂孙子谁也劝不住。付涛自知理亏并不犟嘴。水手们见付涛狼狈不堪似乎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收敛起满腹牢骚各自回到房间躺下继续做梦。

    水手大喇叭回到驾驶台后将自己所见所闻所感向二副和盘托出。二副对付涛的艳遇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此后一段时间二副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付涛请他喝酒找他攀谈。付涛喝得最多的是二副的啤酒谈的最多是关于自己的风流韵事。二副为什么三天两头地请他喝酒?为什么不厌其烦地听他唠叨?对于这些付涛从未考虑过。如果稍加揣摩便不难明了二副的良苦用心。其时二副正在创作一部描写船员生活的长篇小说而生在付涛身上的一切就是一部鲜活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