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君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宁愿再去面对几倍于已方的敌人也不愿再去面对那些激动万分的老百姓,太累了,一会这个给他下跪,一会那个求他将俘虏交到他们的手上,一会还有哪位大娘手里拿着咯咯乱叫的小母鸡强行向他的手中塞,还没有死在那些强盗的手里却险些被各种各样百姓眼中看来是好东西的食物等给淹死。

    丁君霍站在高台上一气不停的说着,安慰着那些老百姓,让他们先回去,俘虏他会处理的,肯定能给百姓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足足用了几个时辰才算是将这些大叔大妈们安抚下去,而丁君霍的嗓子也哑了,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一张嘴,丁君霍都能看到一股股的轻烟从嘴里飘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幻觉。

    天已经黑透了,在安抚下了老百姓的帮助下,远远的挖了一个巨型的大坑半那近千具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厚厚的一层土,免得被山中的野兽再挖出来,这些工作就算是丁君霍不说,那些早已有了经验的老百姓也会去做,谁也不想因为这些尸体死于瘟疫。

    整个过程当中,只有丁君霍这个菜鸟才会面对尸体的时候表现出呕吐等症状,其它人都是一脸的平静。

    直到深夜,那些老百姓这才散去,而那些强盗们也没有再次来袭,现在安全了,大黑天的,那些强盗总不能来个深夜袭营吧?先过了那些陷坑那一关再说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丁君霍还是布了一明一暗双层的岗哨。

    丁君霍刚刚踏进军营就听见了人濒死的惨叫声,那凄凉的惨叫声让丁君霍的身体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透过远处一处营房的油纸窗,蒙蒙有灯光中人影晃动,那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了。

    “走,我们去看看。”丁君霍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团长说道。

    “师长,我看还是算了吧,那里脏,咱们还是回去休息吧。”几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旅长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哼。”丁君霍哼了声,抬脚向那里走去,几个团长对望一眼,连忙跟上。

    推开厚实的木门,丁君霍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喉头一动一动的,要不是丁君霍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的话,只怕他当时就要吐出来了。

    看着丁君霍脸色苍白铁青的站在门口,押着俘虏先行回来的那一营士兵都愣住了,好半天他们的营长大全才走了出来。

    “师长,你回来了。”大全搓着手嘿嘿的笑着说道,“师长,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这里……嗯……这里。”

    “你***闭嘴,你被撤职了,副营长顶替。”丁君霍吼了起来,吼完了这句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哇哇的呕吐了起来。

    相信在文明社会里,普通的小老百姓看到一个全身都是刀痕,血乎乎,一只眼睛还挂在眼眶外,另一只眼睛里还插着一根木条,手指脚趾都插着扁而宽的通心树条都会忍不住吐出来,更况,那个家伙下面那个玩意被生生的斩了十几刀,血乎乎的认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了。

    “你们,都***给我出来。”丁君霍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指着屋子里那挤得满满的一营士兵怒吼着。

    丁君霍第一次火,把那正在折磨俘虏的一营士兵吓坏了,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走了出来,在丁君霍的面前排成一个整齐的方阵。

    丁君霍看着面前这一百多条汉子,久久不说话,对俘虏用刑,从古至今一直都是部队里默许的,无论是哪个国家,哪支素质优良的部队,几乎都存在着这种情况,人的内心里深藏着嗜血的基因,也是一种反祖的本能。

    “刚刚都有谁动手了?站出来。”丁君霍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站在丁君霍身后的几个团长都一下子把心提了起来,那些早已回到了营房的士兵没有得到命令谁也不敢出来,不过每个窗口门口都挤得满满的,关心着这些兄弟的结果。

    一百多号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好一会,这才一咬牙,站出几十人来,这几十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溅着血迹,在他们脸上,还带着赴死一般的表情。

    丁君霍看着他们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再一回想,好像自己刚刚表现得实在是有些吓人了,从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可是现在他是两千多人的老大,经过两三个月的培养,已经养出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

    “你看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说要把你们怎么样了吗?”丁君霍拍拍站在最前面,用身体有意无意的挡着一个岁数比他小多的汉子。

    “现在我宣布一条,你们组成刑讯部,部长你们自己选,专门审讯俘虏和执行处决罪犯的事务,除了他们之外,任何人不得对俘虏动手,听清楚没有?”丁君霍大吼起来。

    “清楚了。”所有的人齐声答道,只剩下那几十个人苦着一张脸在前最前头,这虐杀俘虏偶尔为之还行,要是天天杀的话,那可是个力气活啊。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丁君霍说着挥了挥手,他现在真的很累,权势这个东西虽然很好,可是却也真是累人啊。

    “看看还有几个俘虏没有被杀,都带到我那里去。”丁君霍对身后的那几个旅团长说了一声后便向自己的那间房间行去。

    过了足有两柱香的时间,都快要睡着了,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开门一看,却是那几个长级的人物提着一个壮得不像话的汉子站在门外。

    “进来吧。”丁君霍说着转身回去坐到了那张粗制的木椅上。

    “你们也都坐吧,给他也安排个位置。”丁君霍说道。

    各团长纷纷落坐,那个壮得不像话的强盗俘虏也给按到了一个木墩子上。

    “怎么就剩这一个了?”丁君霍问道。

    “这……”几个官说不出话来。

    “算了算了。”丁君霍挥了挥手,这事他也不想再追究了,打量了一下那个壮汉,眼睛微闭,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木然,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身上带有数不清的伤痕,一双大手骨节粗大,一只脚血肉模糊,只是用布条粗粗的包裹了一下。血水已经渗透了那层粗布。

    “你当过兵?”看着那个汉子身上的伤痕丁君霍突然问道,就他那一身大小交错的伤痕,不知已在敌阵冲杀了多少个来回留下的,普通人的身上,绝对不可能有如此之多的伤痕。

    那汉子一下睁开了眼睛,自打加入了那些强盗团伙后还是第一次有人看出他当过兵呢,不过随后那汉子又将眼睛闭上了。

    丁君霍与那个汉子谁都不说话,那些团长们也不敢多说,一时间这间屋子里静悄悄的。

    丁君霍运足的功力打量着那个汉,丁君霍运用的是那种查颜观色的功力,想当年虽然自己并不是那种溜须拍马的小人,也就用不着什么查颜观色,可是这种人却不在少数,丁君霍在耳目渲染之下,就算是不想学上一点都不太可能了。

    那汉子肯定是当过兵的,从刚刚他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再看这汉子身上伤痕极多,脸色坚毅,又没有那种身为高位武将的倨傲,应该只是个小兵,是个悍卒,最多也就是个小尉罢了。

    “知胜而不骄,遇败而不乱,闻鼓即忘死。遇强则愈强,陷绝地而不惊,知必死而不辱……”丁君霍嘴里轻轻的念着这句不知传了多少年的千古名句,而那个汉子的脸色也变了,身体抖动了起来。

    “我不怕死。”那个汉子抖着嘴唇沙哑着嗓子像是低吼着说道。

    “如果谁说你怕死我第一个宰了他。”丁君霍点点头说道。

    那汉子在说出那一句不怕死之后再次闭口不言。

    “你为什么不逃?”丁君霍问道,丁君霍这句话一问,让那几个团长脸色一变,丁君霍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受了伤,又被绳子捆了几圈的汉子还能从军营里逃走不成?

    “你完全有能力将我劫持后从容逃走的。”丁君霍的话再次让那几个团长大惊失色。

    丁君霍笑了笑,起身将那个汉子松绑,那几个团长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丁君霍这么做有他的理由,就算是他们说了只怕也不顶用,只得全神的戒备着,手也搭到了刀柄上。

    “为国拼杀十载,到头来却落得一个莫须有的下场,英雄的悲哀啊。”丁君霍嘴里叹着,眼睛却偷偷的看着那个汉子的脸色,从来都不赌的丁君霍这一次赌了。

    “莫须有,哈哈,好一个莫须有啊,人生百年,得一知已足矣,能死在你的手上,知足了。”那个汉子突地仰天大笑了起来,声音悲凉之极。

    那汉子突然这么一笑把屋里的几个汉子吓了一大嘴,几乎要抽刀剁上去了,丁君霍在心底暗暗摇头,这就是真正的军人与业余军人的差距啊。

    “我为刚刚那一营的士兵鲁莽的行为向你道歉,他们受了太多的压迫才会如此失态,嗯,其实就算是我不说你也会明白,就算是再严明的军队里也会有这种事生。”丁君霍说着呵呵的笑了一下。

    几个汉子更加不明白丁君霍的想法了,怎么会向一个俘虏道歉呢?只怕这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浮云镇的乡亲,身为浮云镇最大的军事力量的脑,我丁君霍没有任何的野心,只不过是想让浮云镇得已安宁,但是那些强盗却从来都不想让浮云镇好过,所以我们要反抗,现在我丁君霍真诚的邀请你加入浮云镇,成为浮云镇的一员,如果你愿意的话,护镇兵当中,除了我之外,你最大,副师长之职,虚席以待。”丁君霍的话再次让所有的人大惊失色。

    “师长……”几个叫了起来。

    “闭嘴,我自有分寸,此人是条汉子,如果肯加入浮云镇,我丁君霍以项上人头担保,他不会做出一丁点对不起浮云镇的事。”丁君霍大喝起来。一句项上人头担保,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那汉子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张到了极限,像是要吃人一般的看着丁君霍,丁君霍对他伸出了一只手。

    “我很有诚意的。”丁君霍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