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奇这般不按常理出牌,刘奇身旁众人已经习以为常了,可被麻烦缠身的陆康眉头一下子就松了开来,刘奇赐名,说白了就是看中陆逊,同时也是对陆氏释放出的善意信号,现在陆逊年纪还小,可等到陆逊年长些许,说不得,就能一步登天。



    陆康多少也有所耳闻,现在的廷尉法衍,之前不过是廷尉左监,法真名声虽然响亮,可毕竟已经不在人世了不是?更何况,这天下名望响亮之人不在少数,细细盘算一番,法真还真不够格,可谁料到法衍的儿子法正被大司马看中了呢!



    想到法正被刘奇留在身边听用,往庐江走了一遭,和自己打了次交到,回到京都之后,就成为了刘奇府上长史,而法衍从廷尉左监一跃上升为九卿之一的廷尉,是由刘奇开口,硬生生的将原廷尉宣播被病退了,如今宣播还在镇平城中等待,所谓父凭子贵,说的正是如此。



    陆康心中也热乎了起来,如今自己虽为九卿之一,可毕竟年老,陆逊如今年方十三,就被刘奇看中,等上五六年六七年,到时候被刘奇倚重,自己的长子陆儁,说不得,能够凭借陆逊的原因,更进一步,除却陆康之外,刘奇身旁其余人,或多或少也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随后刘奇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这才开口说道,“扈瑁,带人仔细看看,法廷尉,将陆尚收入廷尉诏狱之中,单独看押。”



    看到身旁几人心中不解的神色,刘奇缓缓开口说道,“兴霸、锦衣,你二人也随我来看看,贼子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几人在这不大的庭院之中转了一圈,甘宁惊呼道,“大司马,我有发现!”



    看到几人围拢到自己身旁,甘宁这才指着墙边一颗碗口粗的树木开口说道,“大司马,请看……”



    刘奇目光顺着甘宁所指看去,树干上丈余高的地方有一道微不可查的浅痕,多多少少带着几缕碎麻屑,扈瑁目光微微一缩,眯着眼睛说道,“这是麻绳绑缚留下的痕迹。”



    甘宁斜眼瞥了一眼在院门口候着的几人,这才压低了几分声音开口道,“这是江湖手段,有人用麻绳绕在树上借力,进到了院中,要是甘某没有猜错。”



    甘宁轻轻指了指离着这棵树最近的围墙说道,“这墙头上,也应当有麻绳留下的痕迹。”



    扈瑁急忙吩咐道,“来人,找梯子来。”



    院外的人得到消息,三两下就搬来一架梯子,扈瑁亲自动手,将梯子靠在墙头,细细打量去,那墙头果真有绳子磨损的痕迹,刘奇几人依次爬上墙头,看了看那痕迹,看到墙外是一道静谧的小巷,刘奇招了招手,唤来黄承彦,等到黄承彦看完之后,刘奇才开口问道,“承彦,这道小巷,是什么地方?”



    这镇平城本就是由黄承彦监造完成,对于其中门道规划,黄承彦心中自然清楚,当下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大司马,此乃京辅都尉衙门夜士缇骑司巡查之路,两端出口均设有都亭驿掌管,乃是两侧官员私邸后门所在,若无相应手令凭证,不得进入。”



    刘奇将目光投向了甘宁,甘宁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大司马,此处确实是缇骑司夜士巡查路径,不过都亭驿是由南阳尹衙门负责掌管,以我之见,当召来镇平令杜袭前来详细调查此事。”



    黄承彦压低声音开口说道,“侯爷,不若将此事交给水壹、云逸兄弟来处理,这兄弟二人手下有不少奇人异士,追查这些事情多多少少都有些手段,说不得会有其他收获。”



    刘奇轻轻点了点头,朝着门外候着的陈忠吩咐道,“仲武,去请南阳尹水大人和镇平令杜袭前来。”



    随后刘奇摆了摆手道,“其余人都先散了吧!兴霸、元珪、锦衣、承彦,你四人随本侯前去看看,季谋,你率人将陆尚押回廷尉衙门。”



    刘奇率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往都都亭驿行去,等到了这都亭驿,看到这建立的馆舍驿所,以及出入口设置的巡查栅栏,刘奇心中不禁暗自点了点头,黄承彦的设计,有自己的提点,单从这点设计来看,已经将自己教给他的知识消化的差不多了,最少这处和后世治安亭类似的都亭就设置的不错。



    众人等了有一刻多钟,南阳尹水壹和镇平令杜袭就先后赶到了现场,听到扈瑁将事情讲完,杜袭就当仁不让的出面,唤来了此处亭长,询问了一番,却没有得到什么实质的消息,刘奇也只得将此事的调查交给杜袭和水壹,让这二人配合司隶校尉扈瑁、执金吾甘宁等人,调查此事。



    刘奇则是返身回府,坐镇中枢,调配城中事务,毕竟镇平这么大一座城池,事务本就繁多,现在自己首要做的,就是调控大局,而不是亲自找证据,之前毕竟是事涉少府陆康,自己不得不出面,现在过来也就是给水壹、杜袭二人站台,有了自己表态,京中那些达官贵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要不然,南阳尹和这镇平令少不得要在这些小事上纠纷,浪费不少时间。



    回到府上以后,刘奇直接就进了戏志才所在的院落,推门而入以后,就开口问道,“志才醒了没有?”



    服侍戏志才的小丫鬟笑着点了点头,“侯爷,戏祭酒已经醒了,此刻正在用餐。”



    刘奇转进偏厢之后,戏志才正斜倚在榻上,另一名小丫鬟正在拿着汤匙给戏志才喂饭,看着这清淡的白粥,刘奇毫不犹豫的开口吩咐,“给后厨吩咐下去,志才伤口愈合之前,一日三餐,都要用流食,餐饭中或加蛋,加碎肉,另外再加少量干菜,同米一同熬煮,一定要保证志才的营养跟上。”



    听到刘奇的声音,戏志才也示意那丫鬟停了下来,抬头看了刘奇一眼,开口道,“主公……”



    刘奇摆了摆手,“先吃饭。”



    刘奇做在一旁候着,等到戏志才喝完粥,两名侍女识趣的去收拾餐具,刘奇这才看着戏志才有些苍白的面色问道,“志才,感觉如何?”



    戏志才苦笑着摇头说道,“主公就不要打趣戏某了,如今卧于病榻之上,属下也只能偷闲数月了。”



    “嗯!”刘奇点了点头,“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戏志才稍稍沉吟,随后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开口道,“来者不善!”



    刘奇点了点头,“要是单单是一场刺杀还好,可此举不仅仅针对的是本侯,更是将少府陆康也扯了进来,随后又将京中一些底层官吏扯了进来,要是按照贼子的图谋,说的不,此事还要闹得更大一些。”



    戏志才也不是笨人,听到刘奇的话就反应了过来,当下带着几分急切问道,“那封帖子有问题?”



    刘奇点了点头,“差点造成冤案,还好陆儁因为感染风寒,已经病了数日,这才引起本侯警惕,细细查来,纸张、印鉴,都有问题,若是细细对比,恐怕笔迹也有问题,可天下善于模仿之人,不在少数,一时半会也难以查出什么问题来。



    更重要的是,今日陆家就找出了伪造帖子的纸张和印章,随后更是追查到都亭驿,现在杜袭和水壹还在追究此事。”



    戏志才叹了一口气,“昨日也是属下疏忽大意了,有人持弩前来,属下让窦衍去追,大街之上,也不好太过大动干戈,谁想人群之中竟然混迹着刺客。”



    刘奇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志才,那刺客可有什么明显特征?”



    戏志才面上多出一抹回忆的神色,过了好一会,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主公,那刺客,似乎,不像是个专门的刺客,面庞之上带着一抹书卷气,另外,属下看到了那家伙的手,似乎,也不像是经常练剑操劳的模样,至于面容,就不大好说了,百人之中不说找出十几个相似的,但在京都之中百人中总能找出那么两三个相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诸葛瑾走了进来,看到刘奇之后,缓声说道,“主公,祭酒大人夫人求见。”



    刘奇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那让吴夫人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名面容颇为端庄的女子走了进来,看到刘奇之后,盈盈躬身道,“妾身吴氏见过侯爷!”



    刘奇摆了摆手说道,“免礼。”



    吴苋带着几分慌乱看向戏志才,“夫君,伤势如何?”



    昨日事发突然,加上得知实情之后,刘奇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戏府取证调查,吴苋作为戏府的女主人,自然脱不开身,折腾了大半夜,今日匆匆将府中事情安顿好之后,吴苋才匆匆赶来探望自家夫君。



    看到戏志才苦笑,刘奇只得开口,“吴娘子,无须担心,志才性命无碍,只是养伤的时候得多多注意,如今多事之时,就让志才现在本侯府上养着,等到伤养好后再说。”



    随后刘奇朝着戏志才点了点头说道,“志才,你夫妻二人先说,本侯先忙去了,有什么事情找人给本侯传个话就行,好好养伤,不要胡思乱想。”



    看到刘奇起身,戏志才脸上也多了一抹郑重之色,“戏某有伤在身,无法全礼,还请侯爷见谅。”



    刘奇笑道,“你我情同兄弟,无需多礼。”



    看到刘奇起身,吴苋再次施礼,“恭送侯爷。”



    走到门口,看到侍女正端了一个火盆进来,给屋中换火,闻到炭火中那熟悉味道,刘奇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可别养伤养着养着给煤炭中毒了,别的地方炭火还要熄灭,可戏志才养伤,炭火可不敢断,要是受了风寒感冒,再加上身上的伤,在这个没有抗生素消炎药的年代,指不定真的就要了戏志才的小命。



    刘奇心中忽然就想起北方的过冬神器——火炕,当下朝着侍女吩咐道,“注意开窗通风。”



    等到走到门口,身旁亲卫跟了上来,刘奇又开口道,“让黄承彦有时间的话来见本侯。”



    刘奇步入自己处理政事的议政厅之后,陈忠已经在厅中候着了,看到刘奇来了之后,陈忠立刻迎了上去,“主公,这纸张的出处已经探了出来。”



    “哦?”刘奇带着几分好奇问道,“这纸张是何处产的?”



    陈忠毫不犹豫的开口,“据钱铜手底下人说这纸张是青州所产的纸张,我已经将钱铜唤来,就在偏厅候着。”



    刘奇摆了摆手说道,“让钱铜走吧!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这种事情自然有人负责,就不要让钱铜牵涉其中了,既然是青州所产的纸张,就去请孔文举过府,就说本侯有请。”



    陈忠点头道,“主公放心,属下已经让人去请了。”



    就在二人准备继续说话的时候,诸葛瑾快步走了进来,“侯爷,黄门侍郎钟繇,奉天子命而来,如今正在门外候着。”



    刘奇摆了摆手说道,“请进来!”



    看到诸葛瑾转身离去,刘奇不由揉了揉脑袋,这事情已经搞得如此复杂了,这天子还要来插上一脚给自己捣乱,真的是……



    看到款款走来的钟繇,刘奇轻轻颔首,“钟侍郎,不知此来是?”



    钟繇中气十足的开口说道,“大司马,如今光禄勋贾大人奉大司马之命,对宫中严查死守,禁绝内外,扰的宫中不安,陛下派钟某前来,就是想问一问大司马的意思。”



    “我这也是为陛下好!”刘奇义正言辞的开口,“年前驿官令王胜作乱已经过去,就不多说了,可这新年还未过去,就有人意图对本侯行刺,所幸有属下戏志才替本侯挡了一剑,如今本侯属官戏志才性命垂危,还在偏厢躺着,凶徒逞凶,如今丝毫没有踪迹,如今京都之中大肆搜捕盗贼,执金吾、司隶校尉人马都难以分心,宫中守卫多少有些单薄,为了天子安危,本侯这才命光禄勋贾大人加强宫中守卫力量,莫非如此也有错么?”



    钟繇纵然在能言善辩,可刘奇搬出大义的幌子,钟繇也无法再开口,如今天子与眼前这襄阳侯是主弱臣强,要是自己再争辩下去,刘奇给自己扣上一顶纵容贼子,忽视天子安危的帽子,那到时候,说不得天子就要牺牲自己了。



    钟繇只等做出一副气愤的模样,“大司马,可,可贾大人做得有些太过分了。”



    刘奇笑眯眯的说道,“本后只是命令贾大人加强宫中守卫力量,贾大人本就是负责宫中守卫,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和贾大人协商嘛,只要能保证宫中安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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