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附议!”



    身为大司农的士孙瑞站了出来,坦坦荡荡的开口,士孙瑞虽然只是司农,可在朝中名望颇高,赵温、杨彪等人都有让位于士孙瑞,让士孙瑞登上三公之位的想法,可一来天子不中意士孙瑞,二来这家伙也无意三公之位,也就在九卿中任职,此刻士孙瑞开口,旁人都有些惊讶,这家伙,就是个不倒翁,谁见过这家伙主动带头的。



    可那几个头脑清醒的都明白,刘奇胆敢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那迁都之议,已然是势在必行,自己等人要是应和刘奇,还能在朝中苟延残喘,以图后事,可天子城府还是不够,现在就跳出来,还有那几个脑子不大清醒的家伙跟着应和,这是自己在作死。



    士孙瑞就是属于头脑特别清醒的那一种,更何况,刘奇也是刘姓子孙,就是和天子争斗又有什么,在皇家子孙面前,自己先保住自己的地位才是真的。



    一名带着几分儒雅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冲着刘协躬身道,“陛下,如今我大汉主弱臣强,袁本初、袁公路、曹孟德等人,皆割据一方,不尊朝廷号令,妄自征伐,以至我大汉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如今陛下还需暂避锋芒,既然陛下已命襄阳侯在南阳修筑宫室,那陛下不妨迁都南阳,号令天下,再怎么说,南阳也是光武皇帝中兴之所,只要我大汉有向上之心,士民定然会竞相奔走,为我大汉中兴尽一份力。”



    刘奇看着这家伙,心中思绪暗动,这老家伙,好大的胆子,明面上劝谏天子迁都,实际上告诉天子,自己是权臣,如今主弱臣强,要是天子不隐忍待发,自己就会使出强硬手段,将天子逼到墙角,最主要的是,这家伙附议迁都,实际上是绕开了自己关于太监的策略手段,引导众人回到正题,果然有几分手段,只是,不知这家伙,是何许人?



    赵温当下笑眯眯的上前拱手道,“陛下,襄阳侯关于阉宦之策,乃是为我大汉社稷着想,还望陛下明鉴。”



    随后赵温含笑看向那中年男子,“伏大人,你身为我大汉执金吾,伏氏从我大汉立国至今,书礼传家三百多年,理当分得清轻重缓急,迁都之议事小,可这杜绝阉宦流毒,乃是为我大汉国祚绵延着想,我想伏大人分得清这是非曲直。”



    听到赵温的话,刘奇稍一思忖,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家伙,就是天子的老丈人伏完,怪不得这家伙现在如此卖力呢!不过想到历史上这家伙的模样,刘奇也没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司空赵温发话了,一直不愿多言的太尉周忠也站了出来,冲着陈洽平拱手道,“陛下,老臣周忠附议,襄阳侯所言,乃是为我大汉千古着想,还请陛下明察。”



    三公分管九卿,太尉周忠名义上是太常、光禄勋、卫尉的上官;司空赵温名义上是宗正、大司农、少府的上官;司空淳于嘉名义上是太仆、廷尉、大鸿胪的上官。周忠和赵温发话,就代表九卿中已经有六位站在了刘奇这一边,剩下的三位,不管是大鸿胪韩融、还是太仆朱儁,都是声名高绝之人,不用在意淳于嘉的态度,可淳于嘉迟迟不发话,就说明了淳于嘉的态度,这可苦了廷尉宣播了,站出来也不是,不站出来也不是……



    朝中公卿对这形势是极为清楚的,赵温站了出来,大司农士孙瑞和少府杨彪又都应和赵温的话,自然是站在了同一立场上,太尉周忠既然表态,太常皇甫嵩早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剩下卫尉张喜,他还不敢站出来挑刺,执金吾、匠作大将这些京官,又被刘奇压的不敢放肆,现在没表态的,也就剩下司徒淳于嘉和廷尉宣播,至于北军五校尉,他们一个个心中都清楚,自己只是徒有虚名而已,一切就看三公九卿的决断了。



    看到众人都或多或少的向自己看来,廷尉宣播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焦虑,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臣,廷尉宣播,附议!”



    淳于嘉自知才能平庸,不过仗着多读了几年圣贤书,名头不小,被西凉乱兵捧上三公之位,如今已然依附在刘协身旁听令,本想着等到众臣表态差不多了天子就开口了,接过,天子死命坚持,将自己给甩到最后了,想到自己身家性命,淳于嘉看也不看天子再给自己使眼色,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老臣淳于嘉,附议。阉宦乱国、理当如此克制。”



    看到公卿都表态了,五部校尉都站了出来,几乎是齐刷刷的拱手道,“陛下,臣,附议!”



    刘协语气中带着几分落寞,“既然卿等都认为皇兄此议乃是为我大汉国祚绵延着想,那改日朕祷告上苍,祭祀祖宗,就将皇兄此议呈上,随后定入我大汉律令之中。”



    刘协稍稍顿了顿,缓缓说道,“这事情定下来了,朕就说一说迁都之事,洛阳当年被董贼付之一炬,朕被携裹至长安,这才复以西京为都,时朕年岁尚幼,加上皇兄在荆州稳定,朕欲以南阳为都,然朕深思熟虑,如此冒然抛弃祖宗家法,唯恐无颜面见我大汉列祖列宗,如今踌躇不已,不知诸位爱卿如何看待这迁都一事?”



    刘协一句话,刘奇心思已经定了下来,可能在刘协看来,自己不过是被逼无奈,退却了一步,可刘奇却清楚,这天子不过是色厉内荏,徒有其表,既然他退了一步,那就能退第二部,迁都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刘奇现在思考的是,如何才能搅动朝堂上这潭死水,到时候浑水摸鱼,将自己的人手安插到朝堂之上。



    大司农士孙瑞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如今关中残破,就连仅剩的宫室,也被董卓、李傕等人率领着西凉乱兵摧残的不堪,偌大个长安,如今恐怕只剩下陛下的居所还算完好,恕老臣直言,老朽的府邸如今都残破不堪,我想其余诸位大人的境况比老朽好不到哪里去,以往是贼子势大,我等无能为力,如今襄阳侯已然挽救了我大汉颓势,若是陛下死守长安,让我大汉历代先皇遭受风吹日晒,这才真是罪过哩。”



    士孙瑞这话,听起来虽然有些贪财好利的嫌疑,可无疑戳中了这朝中公卿百官以及刘协的软肋,天子你想的虽然好,可你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关中虽好,可是缺衣少食,我等公卿百官住的地方都成了破屋,堂堂皇宫也只剩下这点地方好着,你要打肿脸充胖子,那回头就等着公卿百官和你离心离德吧!



    士孙瑞的话似乎点燃了百官不满长安的焰火,一众公卿纷纷动弹起来,廷尉宣播瞬间变身成刘奇的急先锋,“陛下,臣宣播,已经两年没有领到俸禄了,若是臣家底薄些,如今怕是已经乞食街头了,还望陛下垂怜。”



    淳于嘉也上前一步,脸色涨的有些通红的说道,“陛下,老臣,老臣家中,也无余粮了……”



    周忠上前缓缓说道,“陛下,臣,已经在府中,搭建了茅屋,遮风避雨。”



    朱儁带着一抹羞怯上前,“陛下,臣,已经在杨少府府上客居三个月了。”



    皇甫嵩大步向前,带着一抹憨厚说道,“陛下,臣时至今日,已经收留了朝中公卿三十余人了,皆是无处居,无可食,还望陛下垂怜百官。”



    大鸿胪韩融也拱手道,“陛下,臣家中,近月以来,阖家十余口人,每日米粮,不过一斤,老臣坚持一下,应该还能坚持到年末去。”



    赵温上前拱手道,“陛下,臣家中,家丁仆童皆已遣散,钱财还遗留下些许,可是,无处买粮啊!”



    卫尉张喜上前拱手道,“陛下,臣请辞官归乡去!若是继续呆在朝中,臣,臣唯恐,成了我大汉第一个饿死在任上的九卿。”



    射声校尉沮俊拱手道,“陛下,臣这数日以来,每日只能到城外弯弓捕鸟为食。”



    长水校尉郗虑拱手道,“陛下,臣,臣家中,已经有两个人挨不住,给饿死啦!”



    ………………



    一众大臣的行为只有一个共同处,那就是:哭穷!旁的不说,士孙瑞、周忠、淳于嘉、张喜这些人刘奇心中还是清楚得很的,听说大旱时候,这些人还指使旁支族人高价倒卖粮草获益,刘奇就不相信,这些人能穷成这样子。



    可这些人哭穷的目的,刘奇清楚得很,都是为了逼迫天子迁都,反正如今没粮食了,我等公卿大臣连吃的都没有了,现在朝廷欠我等的俸禄也该发放了吧,陛下你不解决了这件事,我大汉朝堂都没办法维持下去了。



    刘协将目光投向了伏完,“伏爱卿,不知道你府上如今如何了?”



    伏完很想告诉刘协,这些人都在说假话,除却朱儁是孤身一人,借住在杨彪府上以外,其余这些公卿大臣的底细,自己一个个可都清楚的很,家中恐怕比皇宫还富足,可现在形势如此,自己敢说真话么?要是惹了众怒,自己大不了弃官不做,可苦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伏完稍稍犹豫片刻,拱手道,“陛下,臣府上,也收容了数十名儒生。”



    刘协看向刘奇,“皇兄,如今长安无粮,公卿百官,已经到了如此境地,不知道皇兄可愿为朕分忧。”



    刘奇冲着刘协拱手道,“陛下,臣也是大汉臣子,为陛下分忧,乃是理所应当,等到退朝之后,臣就让军中分出一千石军粮来,已解朝中公卿燃眉之急。”



    刘协缓缓说道,“那就多谢皇兄了。”



    朱儁偏了偏头,“敢问侯爷,此次入关,带了多少辎重?”



    刘奇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朱大人,本侯此次入关,军中所携粮草,大致有万石左右。”



    皇甫嵩上前一步,拱手道,“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看着刘协那笑意吟吟的神情,皇甫嵩毫不犹豫的开口。



    “陛下,襄阳侯大军携带了粮草万石,这一千石,就是十分之一,老臣也带过兵,打过仗,别的不说,打仗最少要让士卒吃饱才行,若是只有个五六分饱,那上了战场也只能发挥出五六分力气。



    臣等挨一挨,相互周济一番,还能坚持的下去,可上了战场的士卒,就是少发挥出一成力气,对这战场上的胜败也有极大的影响,这一千石粮草,就能让襄阳侯麾下士卒多出一成战力来,还请陛下明鉴。”



    刘协明知道皇甫嵩的话漏洞很大,可这个锅自己可不敢背,更不敢沾这个手,要是刘奇自己动作,就是对战李傕等人败了,刘奇也找不到什么借口来,自己也能安心去南阳,可万一刘奇要是征战失利,到时候,这一千石粮草足以让自己这个天子名誉扫地。



    刘协颔首道,“皇甫爱卿所言有理,此事暂且作罢!毕竟,对抗逆贼要紧,哪怕朕受些苦楚委屈,也不能让我大汉将士饿着肚子上战场不是?”



    随后刘协稍稍顿了顿,又将话锋对准了刘奇,“皇兄,不知道你有几分把握诛杀李傕、郭汜等贼人?”



    刘奇含笑道,“陛下,若是张济不反复,臣有六成把握诛杀了李傕、郭汜这二名贼子,若是张济被李傕、郭汜说动,那微臣,恐怕只有退兵南阳了。”



    刘协将目光投向了周忠,“周爱卿,如今事态紧急,不知爱卿以为,当封镇东将军张济为何职,方才能安抚镇东将军,让他好生为朝廷效力。”



    周忠含笑看向刘奇,“侯爷,你与镇东将军既然联手,想必侯爷与镇东将军神交已久,不知侯爷以为,当为镇东将军擢升何职为妙。”



    刘奇含笑道,“太尉大人,以晚辈愚见,不若封张济为卫将军,拱卫京师。”



    周忠毫不犹豫的冲刘协拱手道,“陛下,老臣以为,当擢升镇东将军张济为卫将军,方能收拢镇东将军之心。”



    看到二人一问一答,视自己于无物,刘协心中就是一阵气闷,随后刘协朗声道,“拟招,镇东将军张济,入关勤王,拱卫京师,克服逆贼有功,今以功迁卫将军。”



    原本剑拔弩张的朝堂形势,在刘奇的引导下,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其乐融融,这让刘协一阵气闷,当下刘协叹了一口气说道,“朕,决意迁都南阳,不知卿等可有异议?”



    “陛下,臣要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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