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大旗近城头,人喊马嘶未曾休,三百花鼓惊飞欧,十里烟尘蔽兜鍪。



    看到这密密麻麻涌来的黄巾士卒,刘奇并没有惊惧,反而有些热血沸腾,这可是四五万的青壮,要是都放到荆州治下,到时候会给荆州提供多少劳力,提供多少兵源,就是十个人中间能选出一名精锐来,那四五千人马,训练好了也是一支不小的队伍。



    更何况,之前云逸回来已经将他们一行人的所作所为告诉了自己,刘奇心中盘算着,要是将这些人马利用起来,那自己等人将上蔡、灈阳、吴房三地的粮草运回南阳去,完全没有什么问题,要知道自己在这三座城中可是搜刮了近四百万石的粮草,将这几万百姓和这四五万黄巾安置下来,也就是消耗百万石粮草,到时候手中有近三百万石粮草,足以让自己从中原地区收拢无数流民百姓。



    刘奇一身戎装,站在吴房城头,看到大纛上那个大大的龚字,开口喝道,“传令,擂鼓!”



    “咚!咚!咚!咚!咚……”一阵激烈的鼓声从城头响起,城头上一干士卒一个个昂首挺胸,挺直了身子,丝毫不为城下数万人马的威势所摄。



    黄巾大纛移步到了近前,看到一众人拥簇着一人站在大纛下,可却隐隐分为三股,刘奇心中就已经清楚,被拥簇在大纛下的人应当就是龚都无疑,至于另外两方人马,定然是刘辟、黄邵麾下的残余人马小帅。



    看到这阵容,刘奇眼神不由有些变化,这龚都,果真是好算计、好手段,竟然敢在自己面前使这些小手段,真当自己年轻好骗不成?



    刘奇气运丹田,喝道,“龚都,为何不听本将命令,率人来吴房袭扰本将,本将不是告诫过你,等到今日过去,军中无粮的时候,再通传本将,将这些贼人一举拿下么?莫非你不想要这到手的功劳了?”



    刘奇的喝声传出,黄巾军中立刻多了些许sāo luàn,大纛之下,两方残余人马恶狠狠的盯着龚都,要是龚都给不出个满意答案,少不得要让龚都血溅当场。



    龚都听到刘奇的话,心中暗道,不妙!看到刘辟、黄邵麾下一众小帅的动作,故作镇定的瞥了那几人一眼,“你们中有人也经历过昨晚的状况,本帅敢担保,你等遇到的人不是本帅麾下的人马,你等要是不信,某家也没办法,不过如今我军粮草尽失,你等也该想想,我等要共同谋个出路,不然恐怕明日我等数万大军就要乱了。”



    一名小帅嚷嚷道,“某家还真不信,若是没有龚渠帅勾结荆州士卒,区区五百士卒胆敢进入我数万大军的军营中,还请龚渠帅给我等一个交代。”



    这名渠帅说话虽然没有咄咄逼人,可话语间已然将刘辟、龚都二人麾下残余的小帅聚拢到了一起,将矛头对准了龚都,要是龚都不能化解这名小帅的责问,这一群头头脑脑下一刻就可能和龚都翻脸。



    “哼!”龚都冷哼一声,丝毫没有理会那名小帅的嚷嚷,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缓缓说道,“不论如何,我等现在争论也没有意义了,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攻下吴房,获取粮草,要么弃械投降,不知道诸位有什么打算?是打算弃械投降还是率兵攻城?”



    一名小帅看着龚都说道,“那不知道龚渠帅是打算率军攻城还是率众投降?”



    龚都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既然都怀疑刘渠帅和黄渠帅的死和某家有关系,某家就不参与你等的商讨了,你等商议一番,要是打算攻城,某家就率人和你等一道,要是打算投降,我等就举兵而降。”



    另一名小帅开口喝问道,“那不知道龚渠帅觉得怎么选择我等活下去的几率高一些呢?”



    龚都皱着眉头说道,“诸位要是只追求活命,那就率众投降来的稳妥一些,虽说率众攻城我等有很大可能拿下吴房,可要是惹怒了荆州军队,他们临走一把火将粮草焚烧个干净,我等纵然拿下吴房,也无济于事?”



    一名小帅颇为暴躁的开口道,“我就不信,这吴房周边没有丝毫人烟,我等努力找找,多少总会找到一些吃的,当年那么艰苦我等兄弟都过来了,我还就不信了,就是去山林捕猎,我等也能让一众兄弟熬到回到平舆吧?”



    另一名小帅扯着嘴角说道,“那可能真要让你失望了,一大早某家就率人出去查探了,别说人烟,就是个鬼影都没见着!四处村庄一个个像是鬼屋一般,除了房屋尚在,其余东西被扫荡一空,就连个鸟屎都找不到,还别说捕猎了。”



    “嘿嘿!”站在角落的一名小帅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你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啊!自从进入上蔡境内,刘帅就派某家出去查探,到吴房城下这么远的距离,几天时间,某家探过无数村子,真的可以说是鸡犬不留,你们也不动脑子想想,敌人既然胆敢派五百人潜入我军大营,就没有打败我等的把握吗?”



    “那你们说怎么办?”一名性格暴躁的小帅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意,喝道,“我等就这么投降么?”



    几人争吵了好一会,还是将目光投向龚都,“龚渠帅,那依你看,要是降了荆州,我等会如何?会不会被处斩?”



    龚都沉声说道,“那倒不至于,某家也派人在南阳打探过,我等到了南阳,要么被编入军伍,从新兵做起,日后能不能获得功名利禄,全凭自己本事了,要么就安心在南阳种田,当一个农夫,一辈子安安稳稳也就过去了!不过,你等想要像如今一样,过着这种轻松自在的生活,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嘿嘿!”一名小帅满是嘲讽的笑道,“龚渠帅真认为我等现在的日子轻松自在?说起来简单,可要为手下一众兄弟的肚子着想,我等过的可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活,每次要折损多少兄弟暂且不提,就是朝廷缓过劲来,派兵围剿我等的话,我等恐怕没那么幸运了,我们中间就有从青州不远千里逃来,我可是听说,青州的兄弟都被曹孟德绞杀干净了。”



    “种地倒是没什么,要是没有大贤良师的引领,某家现在还在种地呢!”一名渠帅脸上满是纠结,嚷嚷着说道,“可是我等废了无数努力,经过无数拼搏,才到了今天这个位置,要是想要某家放弃,某家心中还真是不甘心。”



    “嗤!”一名渠帅不屑的撇了撇嘴,满是讥讽的说道,“别说是一个小渠帅,就是当上朝廷中的公卿大臣,要是命都没了,又有什么用呢?诸位还是先想想该怎么活下去吧!”



    一名渠帅接着刚刚说完话这名渠帅的话说道,“不错!当务之急,我等还是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要是命都没了,说得再多也是废话!”



    看到大纛下一众黄巾首领似乎争得不可开交,刘奇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吵吧!吵吧!你们争得越激烈,到时候乱的越厉害,本将才好收拢你们!”



    刘奇想了想,心中暗道,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本将不妨给你们再加一把火!



    刘奇再次开口大喝道,“龚都,要是现在即刻率人投降,本将许诺你的中郎将之位不会变,要是你再拖延下去,到时候侯爷饶了你,本将也不会放过你!忘了告诉你,云先生也在本将军中,你自己掂量着来,就是要打,我荆州儿郎也不怕你等这些乌合之众。”



    “好啊!好啊!龚中郎将,很不错啊!”一名小帅满是嘲讽的看向龚都,“不知道龚渠帅,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龚中郎将才是,不知道您是什么时候和荆州官兵勾搭上的呢?”



    看到一众小帅的质疑,龚都面露苦涩,营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如今人心惶惶,就算是城头上那将军说的是假话,自己现在也无从辩驳,更何况,对方口中“云先生”三个字,就像一阵天雷贯耳,让自己清醒了不少,昨晚的事,让龚都到现在都后背发凉。



    龚都叹了一口气,将腰间长刀掣下扔在一旁,随后箕坐在地上,无力地说道,“到了这一步了,某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诸位记住,我等是反贼,是寇匪,是乱党,要是不能投靠一方,永远摘不掉头上贼人的帽子,免不得他人指指点点,到了九泉之下少不了给祖宗抹黑,更会让子孙后辈蒙羞生活,今日就是投降了,某家大不了道南阳种上几亩地而已,最少能让子孙后辈清清白白做人,今日某家降了,要是诸位兄弟不愿投降,就取了某家首级攻城去罢!要是成了,龚都恭祝诸位日后有个大好前程,要是败了,某家在九泉之下等着诸位兄弟!”



    龚都的一番话,没有荡气回肠的气势,也没有一往无前的决心,就像是一个蓦然醒悟的临死者,在和他人拉家常一般,可不得不说,龚都的一番话戳进了一众人的心窝子里,现在就有一个让自己改变身份的机会,就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了,要是能回头,最少日后还能终老,要是不能回头,那就生死由命!



    听到龚都的话,一名渠帅率先站到了龚都的身后,“不就是种地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某家祖上不知多少辈都是农夫,某家能有今日成就,变回农夫又何妨,只要能有个安生日子做奔头,哪怕是去当戍卒某家也认了!”



    “某家向清清白白做人,……”



    “某家厌了这东躲西藏的日子了,说不定哪天就没了,还不如求个活命的机会……”



    “某家不想让祖宗蒙羞,……”



    …………



    不到一刻钟功夫,龚都身后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只有三四名小帅,还伫立在原地,犹豫了半晌,一名小帅冲着龚都抱拳道,“龚渠帅,诸位兄弟,抱歉,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你等既然决意投降,那我也就告辞了,某打算率着麾下兄弟回平舆去,三五日功夫,某家麾下几百兄弟想想办法还是能解决得了的。”



    有一人行动,其余几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朝着龚都拱手,连同话语都跟前边人说的一样,看到这几人离去,龚都站起身子,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人各有志,他们几位既然选择走,某家也不为难他们,你们要是想走,某家也绝不为难。”



    那二三十名小帅纷纷掣下腰间长刀扔在地上,开口说道,“我等愿随龚渠帅投诚!”



    半个时辰后,刘奇打开城门,看到裸着身子背负着荆条的龚都,不顾亲兵阻拦,亲自上前扶起了龚都,“龚渠帅心意,某家心领了,现在某家就替襄阳侯,任命龚渠帅为横野中郎将,暂时统辖投诚人马,等回到南阳,侯爷另有任用!”



    龚都躬身道,“多谢侯爷厚爱,龚都决不负侯爷所期!将军放心,某家定然让几万兄弟安心听命,这些兄弟大多都是贫苦出生,无奈之下才加入黄巾,还请将军高抬贵手,不要从重处罚才是。”



    刘奇含笑看向龚都,“横野中郎将多虑了,如今豫州混乱,加上袁术搜刮,早已经民不聊生,南阳如今也是老弱妇孺居多,青壮极少,某家也是奉侯爷命令,打算将你等安置到南阳,让兄弟们成家立业,安心生活,同时创造下一代,要不然,以后这偌大个南阳,全都是老弱,这才是大问题呢!”



    龚都也被刘奇的几句话说的放宽了心,含笑拱手道,“将军高义,某家佩服!”



    刘奇摆了摆手说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本将没有兼济天下的本事,可让更多的百姓有个安居之处,让荆州治下百姓能够安心生活,也算是本将为这天下做的一点事情了!”



    龚都试探这说道,“将军,某家想见一见云先生,不知道……”



    刘奇亲手替龚都解下背上的荆条,拍了拍龚都的肩膀,含笑道,“当然没问题,云先生奔波了一晚上,正在休息呢!等到晚上,本帅就替你引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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