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随着张机一把将刘奇胸口的锋刃抽出,刘奇无意识发出一声闷哼声,有些微弱的呼吸声逐渐平稳起来。



    张机拿起一旁清洗干净的毛巾,将伤口周围擦干净,随即迅速从自己的药囊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小心翼翼的倒出一些药粉敷在刘奇的伤口处,又拿出一大块漆黑状的东西,用bi shou切下来一小块,放在油灯前烤软,拈起来狠狠摁在刘奇的伤口处。



    “好痛!”刘奇嘴里吐出两字,缓缓睁开眼来,看到一大群陌生老头围在身边,苏飞双手托着木盆站在床头,感受着胸口传来那火辣辣的灼烧感,一时间有些气滞。



    “公子,可曾感到身体有何不适?”张机语气平缓的开口道,虽说他判断出,这伤口非常侥幸的让眼前这位逃过死劫,可询问病人状况,乃是寻常惯例,对于这等人物,张机又岂能例外?



    看着眼前的不惑之年的长者,一张脸平平无奇,可那双眼睛中闪烁的灵动岂能瞒得过刘奇,刘奇开口反问道,“是你帮我处理的伤口?”



    看到眼前这少年忽如其来的反问,张机心中有些不快,不过刘奇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张机也只能将心头的不快压下,有些郁郁的开口道,“是的。”



    “说说怎么处理的?”刘奇感受着胸口的灼热,心中暗道,不会是像一些记载中的那样,用烙铁给我处理伤口的吧,不过疑惑归疑惑,刘奇还是开口问道,“把详细步骤给我说一说。”



    “先将公子伤口上断刃取出,然后用毛巾擦拭干净,敷上我的独门止血药草,最后用金疮药外敷,阻止创口崩裂。”张机带着怒气一口气说完,也不管刘奇是不是懂这其中的步骤。



    “你就这样给我处理的伤口?”刘奇有些愤怒的开口道,“这么草率,感染了怎么办?再说,捂这么严实,化脓了怎么办?”



    “我将独门的紫珠草和金陵草为主,辅以三十二种珍稀药草的紫金散都用上了,我张机在南阳行医近三十载,寻常病症还没有治不好的,你说我草率?你居然说我草率。”张机被刘奇一句话气的吹胡子瞪眼,忍不住大声咆哮起来。



    张机?莫非是写了那本《伤寒杂病论》的医圣张仲景?不过,你纵然是医圣又如何?我说你草率,你就是草率,不过,这么一个人才,还得留在身边才是,如今这个年代正是疫病横行之时,这种人可是宝贝,刘奇嘴角勾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我准备让人给我处理伤口了,如果有兴趣,你可以留下来看看,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草率。”



    看着这么多人围着,刘奇费力的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出去吧!这么多人挤在这里,我看着心烦。”



    “苏飞,你去找一口大锅来,将水烧沸,找三尺麻布撕成巴掌宽的条状,待水煮沸了煮上一刻钟左右,捞出来自然沥干,快一点,半个时辰之后就要用。”刘奇开口吩咐起苏飞。



    苏飞听到刘奇的话,急忙将手中的木盆放在一旁,飞也似的跑了出去,作为刘奇亲兵的一员,刘奇出事他心中自然是后悔不已,后悔自己当时不在刘奇身旁,不然也许刘奇不会遇刺,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更尽心的去完成刘奇的吩咐。



    “子初,你去弄两碗凉开水,加盐做成浓盐水,另外找两支未用过的毛笔,将笔锋用开水焯一下送来!”刘奇将目光投向了刘巴,“另外,派人去野外采一些小蓟来,清洗干净,将叶子和梗分开放置。”



    “偌,主公!”有张机在场,刘巴很有礼貌的拱手退去,走到门口的刘巴听到身后刘奇的声音,“让黄祖来见我!”



    张机看着眼前躺在床上的少年,心中有些不解,要盐水何用?麻布在沸水中煮,又有何用?张机心中唯一清楚的是,刘奇差人去寻找的小蓟,有止血的奇效。想不到,这少年居然懂医术,张机心中暗道。同时,他更好奇,这少年会怎么做?自己如此处理了他还说草率,真不知道他自己要如何处理。



    听到刘巴说公子召自己进去,黄祖心中忐忑不安,会不会是刘巴这厮在公子面前说自己坏话了?想及此处,黄祖偏头看向刘巴的背影,双眼瞬间能冒出火来。



    黄祖不安的走向刘奇的卧室,神态扭捏的刘奇都看不下去了,忍着胸口的伤痛朗声道,“尚先,来了就来了,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你丫皮又痒了是吧?”



    “公子,我并非有意和子初争执,只是当时心急火燎,冲动了而已!”黄祖低下头开口道,“还请公子明鉴!”



    刘奇听到黄祖如此说,心中当即明白,自己出事后,刘巴主持大局,压不住黄祖这个暴脾气的老牌将军,随即心思寰转,黄祖虽然屡战屡败,可在军中威望,还是其他人难以比拟的,当即对眼前大事有了新的安排,自己出点状况,只是自己受累,可是城中那么多弃卒,万一处理不当,整个穰县甚至半个南阳可就乱了啊!



    “黄祖,我如今出事,责令你全权负责军中事务,不得有误!”刘奇下令道。



    听到刘奇的话,黄祖心中顿时感激不已,虽说公子平日里对自己比较严苛,看起来没有和刘巴等人亲近,可是,公子最器重的仍然是自己啊!黄祖心思一动,竟然有些呆在原地了,平日里刘奇对他较为苛责,如今自己被责令全权负责军中事务,黄祖顿时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砸在自己头上的感觉,呆在原地竟有些不知所措。



    刘奇见黄祖不应声,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怎么,黄将军对我这安排还有其他看法?”



    黄祖顿时一个激灵,单膝跪地道,“公子既有重托,祖敢不肝脑涂地,万死以报,岂有异议!”



    刘巴端着一个盘子进来,见到黄祖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刘奇也不发话,感觉到空气中的沉闷,当即开口道,“公子,你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子初,我欲将我受刺之事昭告天下,你觉得如何?”刘奇双眼盯着屋顶道,“同时也好解决了这些弃卒的问题,每人给两钧米粮,责令三日之内离开我军治下,如有滞留者,以刺客同党论罪。”



    张机站在角落,看到刘奇吩咐事务,一时间只能当个透明人,站在角落里一动也不能动,不过心中对刘奇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这家伙,受伤之后还如此冷静,真的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吗?



    看到刘奇的目光忽然瞥向自己,刘巴当然明白刘奇的意思,受伤的事情,为何要大肆宣传?这么做能不能彻底打消袁术的疑虑?不过有张机在场,刘奇无法提及,不过其中的涵义,刘巴自然能琢磨的出来,犹豫了片刻,刘巴点了点头道,“公子,此议可行!”



    “黄祖听令,责令你通告四方,就说我遭遇刺杀,如今重伤垂危,不过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事不予追究,责令袁氏弃卒三日内可领两钧粮食离去,三日后仍滞留我治下的,以刺客同党论罪。”刘奇面无表情的开口下令。



    “尊公子令!”黄祖抱拳道,“末将这就去办,定然不让我军治下纷乱。”



    看着黄祖迈步离去,刘奇才吩咐道,“子初,赶紧给我把胸口这玩意给拿掉!”



    刘巴犹豫了片刻,将目光投向了张机,“仲景先生,你看如何?”



    张机倒想看看,这少年如何处理伤口,听到刘巴问话,上前坐到刘奇床边道,“我来吧!”说完小心翼翼的揭下刘奇创口处的金疮药。



    感受着胸口震动传来的疼痛,刘奇忍不住呲牙咧嘴,看到张机终于将那玩意从自己身上揭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取一支毛笔,蘸盐水先帮我清理伤口,记得将伤口处的药品残屑和金属残屑等污渍全部清理掉。”



    张机放下身架,端起一碗盐水,用毛笔蘸着,开始帮刘奇清理起胸口的创伤来,感受着盐水接触伤口是传来的火辣辣的刺激,疼的刘奇的脸偶扭曲的变形了,牙关紧咬,双手紧抓身下被褥握成一团,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



    张机看到刘奇痛苦的表情,不敢多做拖延,双手飞快舞动,将刘奇的伤口及周边清洗了一次!盐水接触伤口,那种感觉别人不清楚,可张机这个医者是体验过的,见到这么大的刺激刘奇都忍住不吭声,张机心中竟然不自觉的升起一股钦佩之情。



    “嗬,嗬,嗬,嗬……”刘奇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都冒出了一层冷汗,将身下的被褥都打湿了,见到张机停了下来,目光有些涣散的开口问道,“完了?”



    “伤口有多深?多宽?”刘奇开口问道。



    张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伤口处于肺叶与心脏之间,宽约三指,深近两寸。”



    听到张机的话,刘奇心中很清楚,自己这次很侥幸的保住了一命,不管这伤口往哪个方向偏,自己的小命早就不保了,想及此处,刘奇不禁一阵后怕,随即吩咐刘巴道,“子初,派人去寻找细丝线,同时找几名女红手艺好的人来。”



    刘巴不敢怠慢,迅速走了出去,张机略一思索,开口问道,“公子莫非是准备缝合伤口?”



    “不错!”刘奇点了点头道,“先生不愧为医中名家,竟然猜到了我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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