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崇祯皇帝与张启阳相谈甚欢时,一个少年走了进来。



    从他的服饰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少年就是大明当今太子。



    按照国朝体制,张启阳先给太子见礼。太子对张启阳很是尊重,以礼相回。



    崇祯笑道:“许久不曾考较太子的功课了,不知今日要读甚么书?”



    太子老老实实的回答:“今日应是陈师傅的《蜀书》第七卷。”



    作为国之储君,学习任务非常繁重,课程全都是事先都安排好的,主要是韬、策、酬对等学问。



    崇祯皇帝道:“《蜀书》才讲到第七卷?我还以为讲完了呢。若是说起那纵横征伐的兵事,今日便有个大英雄,刚刚阵斩满清皇帝黄台吉的勇毅伯张启阳。”



    太子的脸上顿时就现出几许兴奋的表情,立马看向张启阳:“这位就是我大明勇士勇毅伯了吧?他的名头儿臣早就听了满满的一耳朵。宫人都在盛传,说斩杀黄台吉的勇毅伯是个身高八尺腰阔三围的黑脸大汉,今日一见却并非如此。”



    崇祯皇帝对太子的教导甚严,听了太子的这句话就是一脸的不高兴:“整日里不肯好好用功,却总是听些风言风语,罢了,就让张爱卿给你说说打仗的事情,至少也能让你知道行军打仗不是如书本当中说的那般轻松。”



    “臣才疏学浅,不敢胡乱讲解。”



    “只不过是就实而言,但说无妨。”



    太子的老师有很多位,而且全都是名动天下的鸿儒,学的是非常正规化系统化的知识,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张启阳表现的异常谨慎:“关于征战之事,不知殿下读了些甚么书?”



    “《吴子》《六韬》已经读了,《唐李问对》还没有读完。”太子说道:“我觉得陈师傅正在讲解的《蜀书》应该不算是正经的史书,而应算是兵书的吧?”



    对于太子而言,《蜀书》只能算是课外读物一般的东西,当然不算是正经的课程。



    张启阳心里已经有谱了,对于太子的知识范畴有一个大致的了解,稍一沉吟就开口说道:“行军打仗,逗引埋伏,折冲迂回那一套不过都是些微不足道的细节末节。而殿下所学无不是兵家圣典,臣才疏学浅若是胡乱置喙,必然弄出大笑话。既然殿下正在读《蜀书》,那就先从《蜀书》说起吧。”



    《蜀书》属于《三国志》的一部分,通篇多是战争或者是于战争有关的记载,而且耳熟能详,说起来也比较简单。



    “诸葛武侯六出祁山,姜维九伐中原,全都是无功而返,最终还是兵败国灭,敢问殿下这是为何?”



    “蜀汉覆灭,自然是因为后主昏庸,诸葛武侯用兵失当,当初若是直插长安,未尝不是恢复汉室的大好机会。”太子答道



    “殿下错了。”张启阳说道:“蜀汉之败亡与后主无关。”



    自古以来,人们都会把蜀汉的覆灭归咎到刘禅的身上,认为他的昏庸无能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但张启阳却另有一番解释:“战争,从来就不只是战阵争锋,考较的是双方的总体实力,力强者胜是万古不亘的硬道理。



    曹魏雄踞北方,疆域面积和人口数量是蜀汉的数倍,焉有不胜之理?



    那诸葛武侯是何等目光深远之人?想必早已看破了必然败亡的结局。所以才执行三分天下有其一的方略,至于恢复汉室一统天下只不过是个激动人心的口号罢了。



    武侯六出祁山,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究其根本还是以攻代守,因为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为的就是掌握主动权。所图者不过是拖延曹魏统一天下的时日,为蜀汉争取一点时间罢了,却改变不了大局。”



    按照张启阳的说法,从曹操统一北方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蜀汉、东吴等等地方割据割据政权的灭亡,所有的努力都只不过是徒劳无谓的挣扎,都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



    国战就是总体战,是双方综合实力的大比拼,至于战场上的机变和智谋上的诡诈,只不过是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而已。



    一直以来,太子受到的教育都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吊民伐罪”之类冠冕堂皇的说法,从来没有人像张启阳这样直接揭示战争的真相:战争和善恶无关,也和正义与否无关,实力决定一切。



    这确实颠覆了太子对战争的认识,想要反驳却又不知如何说起,一时间竟弄了个瞠目结舌做声不得。



    张启阳说的这些和老师傅们说的根本就不一样啊。



    崇祯皇帝却听出了蕴含在这一番话当中的真理:所谓的有道无道,不过是战争的装饰品而不是本质。对于帝王来说,直击问题本质才是最要紧的。



    “张爱卿所言虽有失偏颇,也并非全无道理。圣人的大义微言自然是本纲,知道些佐目之理亦有兼听之效,如此那就授你个武教授的职衔吧,以后多给太子说说这些个道理也好。”崇祯皇帝说道:“太子来给张爱卿见个师礼。”



    “见过师傅!”就这样,张启阳成了太子的家庭教师



    ……



    在京城里,若是没有听说过顾子谦顾大公子的名号,那就真成了没有见识的乡巴佬儿了。



    位列京城四大公子之首的顾子谦绝对是一等一的名人,不仅做的一手好诗词,更是生性风流年少多金,最要紧的是有个好家世。



    顾家世代为官,无论朝局如何变换,始终屹立不倒。



    经过几代人的经营,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各种各样的人脉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隐隐已有了门阀之态。



    顾家的大少爷顾子谦虽没有走上仕途,却借助家族的人脉和父辈的荫庇做起了权力掮客,专门为人疏通关系收取好处,很多人买官捐官都是走了他的路子。



    游走在权势和金钱之间,以权生财,以财养官,长袖善舞的顾大公子做的风生水起蒸蒸日上。



    顾府门前总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全都是些想要跻身官场的豪富之人,只是今日有些不同。



    顾大公子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理会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而是一门心思的在等一个人。



    “少爷,张启阳来了。”



    “好!”顾大公子顿时面露喜色:“有请……罢了,我去迎一迎吧。”



    顾大公子降身阶下,远远的看到张启阳的身影,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意,仿佛看到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勇毅伯的大名已传遍京城,今日有幸得睹芝颜,果然是好风仪好威武。”



    “顾公子过讲了!”张启阳走过来,二人相互见礼,就好似早已熟识一般,其实这俩人是头一回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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