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袖中的手紧紧的握住都是汗,低头喝茶,语调平静似乎没有多大的情绪波澜,也仿佛说的不是面前的银发青年。

    崇明眉头一蹙,放下手中的杯盏道:“暖暖!我每次找你的时候,你都有了别人,你知道吗?我这一生做过最失败的事情,都是与你有关。你既然如此的决绝,我也不再勉强。如今你一切安好。很好!”

    “那如此谢主君成全了。”云暖的心一下一下的抽着痛,她没有问他前面那句每次找她,她都有了别人是何意?她怕他们之间再说下去,自己会没出息的哭出来。

    曾经她告诉过自己不再流一滴泪,生圈圈的时候那么的痛,她也没有哭。为什么他说了这些话以后她会鼻子发酸呢?

    “暖暖!你讨厌这个孩子,那么我带走。”

    云暖一惊回头看他,然后跑到了屋子里头不一会儿功夫就出来了。将首饰盒往桌上一放道:“这些是你从前给我的,我都还给你,我们两清了。”

    “好!两清了。”崇明广袖轻拂,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这两百年来她留着这些,如今终于还了他,可这心里像是被掏空一般,什么都没有了。

    主君带着圈圈离开前的一晚,云暖陪着圈圈睡的,她摸了摸圈圈粉嫩的小脸亲了亲,“圈圈,娘亲很坏。娘亲不要你了,对不起!”圈圈玩了一天,累的窝在云暖怀里睡的很睡,嘴角还流着口水。

    这个孩子是她跟他的孩子,她说恨这个孩子他们都当真了,她的怀胎三年生下的,她怎么会恨,当初说的那些不过是狠话罢了。

    “你忍心吗?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暖暖!你不要再骗自己的了。”锦砚说话的语气少有的不好,今日,他特意领着圈圈出去,目的就给他们时间好好谈谈圈圈的事情,可结果是她同意将圈圈给主君带回玉宸宫。

    “锦砚!圈圈中毒了你我都知道的,你要用一人之力护我们母子很辛苦很吃力。如今圈圈还小,毒还未深,可以后怎么办?锦砚你我都清楚这毒是怎样的毒。我死了没有关系,可圈圈还小,交给他是最好的。”

    “说什么胡话。我不会让你死。”她第一次毒发的时候,痛的咬破了自己的唇也无法止痛,开始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好好的怎会中毒,她昏迷三日后醒来后平静的说自己中了灼炎之毒。她说她也会跟兰芷一样灰飞烟灭,可是腹中的孩子怎么办?她对不起这个孩子。还有她的血可以给别人止痛去无法给自己连圈圈也是。这世间公平吗?

    “呵呵!我没说自己一定会死呀!圈圈!给他带走对是最好的。”她爱圈圈,怎么会让他跟自己一样的痛苦,她感激锦砚又怎忍心让他凭一人之力来压制他们两个人的毒呢?这样下去锦砚的修为尽失。毕竟他不是主君,无法跟尊神相比。

    云暖看了看熟睡的圈圈,又俯身亲了亲。这个孩子或许从今晚过后会恨她,可恨就恨吧!总比看他痛苦好。

    第二日,竟下起了雪,圈圈欢天喜地的说道:“娘亲!看圈圈堆的雪人。”圈圈小脸红扑扑的,抬着头看站在梨花树下看他的娘亲跟父君。

    “嗯!娘亲给你做的点心,有各种形状的。都是你爱吃的。还有这衣服也是。圈圈!让娘亲好好看看你。”云暖蹲了下来,伸手摸孩子银色的发。

    “娘亲真好!娘亲好美。娘亲是圈圈见过最美的人。”

    “呵呵!以后你会看到别娘亲好看百倍的人,那个人或许也是你娘亲。”

    “圈圈不信怎会有比娘亲好看的人,娘亲!为什么我的头发从前是黑色的,那个银发的叔叔来了后,我的头发也变成了银色。好奇怪呀!”

    圈圈不解了好长时间,每每想问他娘亲一玩起了就给忘记了,况且他觉得银发好漂亮。

    “圈圈!因为我是你父君。”她看见蓝色的绣卷云纹的衣角,知他来了,她的圈圈要被带走了。

    “叔叔,你说错了。我的父君叫司空锦砚。娘亲,叔叔说他是我父君,真是瞎说。”圈圈想着自己虽然挺喜欢这个叔叔的,可终是不能跟他的父君比。然后揉了揉鼻子抓着锦砚的手。他这父君今日脸色怎么的难看呢?一句话也没有,难不成娘亲惹他生气了?

    “圈圈,他说的是对的,他是你父君。他住在九重天上有华丽的宫殿,还有比这儿热闹。还有好多好吃好玩的。”

    “圈圈有两个父君吗?”圈圈有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心里觉得是不是这个银发的叔叔也喜欢自己的娘亲,所以要当他的父君呢?可自己的父君明明在这儿呀?

    “算是吧!圈圈!你想去九重天吗?”

    “嗯!想啊!到九重天上能不能见到主君大人呢?上古史上说主君可厉害了很会打架。圈圈想见见他,长大了也要跟主君大人一样厉害。”

    “呵呵!好!你很聪明,还好没有像你娘亲一样。走吧!圈圈!父君带你回家。”

    崇明抿唇一笑,看了看云暖,当年的她喜欢他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个孩子一样,可如今呢?她不爱他了,要跟他两清,两清到这个他们间的骨血也愿放弃。

    “可娘亲也一起吗?父君也一起吗?”云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长大了,娘亲跟父君就不陪你了。走吧!”她说完包袱挂在圈圈的身上。然后背对着他们。

    崇明牵着圈圈的手道:“圈圈!跟父君回家。”圈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怯怯的说道:“娘亲,圈圈不要去九重天,圈圈要跟娘亲跟父君在一起。”

    “我告诉你司空念泽,不!是彧念泽。我很讨厌你,你是他的孩子,不是我跟锦砚的。如今你父君来接你回家,你乖乖的跟他走。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不想看到你。”

    她的话吓的圈圈哭了起来,胖乎乎的小手过来抓着云暖的衣角:“娘亲!别不要圈圈,圈圈听话。”背对着圈圈的云暖,心痛的不能呼吸,咬着唇死死的咬着。

    “父君,娘亲不要圈圈了。圈圈是不是惹娘亲生气了。”锦砚抓着云暖冰冷的手道:“圈圈,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不是你父君,带你回家的那个才是。你不是说喜欢主君吗?你真正的父君就是主君。”

    锦砚掰开圈圈的手,转身带着云暖离开,这样的事情再拖下去结果也是一样的,不会有什么改变。

    圈圈看自己的娘亲跟父君不理他,便跟在后面追,没跑几步就跌倒了,云暖停了一瞬却未折回去扶他。

    “来!圈圈!你已经长大了,若是哭的话会让人笑话。”崇明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抿唇不语,走过去将跌到的圈圈扶了起来。

    “我讨厌娘亲,讨厌父君,他们不要圈圈了。”圈圈摸了摸自己的眼泪,“你不是有父君吗?从今往后记住了你只有我一个父君。”

    云暖回到屋子里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泪水顺着下颚流了下来,脸色苍白的可怕,锦砚弯身下来抱起,她终于放声的大哭起来。

    “想哭就哭出来,你忍了两百年了够了。暖暖!你该做回你自己,你这样其实是在折磨自己。”

    是啊!自己忍了两百年,觉得自己变得跟从前的自己不一样,想来都是骗人的,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到。

    她恨一个人,不是主君,而是阡陌,一定是他给自己下了毒,让自己染上了灼炎之毒。她要讨回来,要拿到解药。这样她才能夺回圈圈。

    三日后,雪停了,一切又恢复到往常的样子。锦砚手里拿着封信,她留下来的。“主人,夕姐姐真是狠心,就丢下封信就走了,难道不知道主人会担心吗?”

    “治儿!没有人比她的心更好。她大概是想圈圈了。很快她就会回来。”至于她到底会不会回来,他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却不是因为担心她跟主君在一起,若真的他们在一起了又何尝不是好事儿。他们之间有个孩子,那样是最好的。但是这不安是什么他还说不上来。

    云暖从山中出来后,一路向北走,她想自己该如何去紫云山呢?直接的过去肯定是要引起阡陌的怀疑。

    她待好好的寻思打探清楚才能行动,这个男人这样对她,还有那个灵犀上神。她要统统的逃回来。

    又是一年的河灯节,同往年一样,河边早早的站满了许愿放河灯的人,阡陌坐在八角亭中。手撑着额头看河岸边的人。

    两百年了,他每每到这儿来总还能想起那个女人。他想明明自己不爱她,爱的是灵犀,为什么会常常想起她。

    一个红色衣裙的女子,带着面纱,手里捧着河灯,在一棵大柳树下,弯身将河灯放入河中,又双手合十的许愿。

    “哎哟!真是对不住,小孩子调皮。撞到了姑娘。快跟姐姐陪不是。”拥挤的人群,奔跑的孩童不小心撞到了红衣女子。

    “没事儿。人多孩子看紧点,别弄丢了,今天出来凑热闹的可只有沧澜族的。”女子浅笑,风一起,她的面纱散落了,露出张好看的脸,女子慌忙将面纱重新系好。

    “你等等!”女子停下脚步,又飞了起来,阡陌见状迅速的赶了过去。“本尊让你停下来你跑什么?”阡陌一把抓住女子的胳膊。紧盯着她的眼睛,如月的双眸看着面前的男子。

    “小白!是你吗?”那双眼睛他不会忘记,方才只一眼他就觉得是她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