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云暖倒在云絮上,那云絮开始消散,可塔的封印还剩两道。阡陌凭着自身的法力冲破了其他两道。

    他墨色的长袍从月色中飞过,伸手接住从云端坠落的云暖。她微拧着眉头,缓慢的睁开眼睛,睫毛颤动,如蝴蝶的翅膀。

    呢喃一声道:“原来魔尊挺年轻的。”她没有想过自己会揭开封印再她心口如火灼烧,整个人不断的往后退之际她竟然揭开了。

    阡陌一愣听完,这样的时刻她还能想着他的年纪与他的相貌的不符合。“可有哪儿不舒服?”

    “除了头有些晕之外并无其他。”轰隆一声巨响,那降魔塔倾塌于山间。二人回首凝望,“哈哈!”阡陌狂笑两声。

    山间的树叶仿佛随着笑声在摇晃,形成一片树海波涛。风吹着她的发丝有些乱,她眨了眨眼睛看狂笑的阡陌,说实话若时间再倒退一些,她不会听他的话做出那样的事情。换而言之她后悔了此。

    此刻的阡陌有些可怕,忽然她想起来他是魔,当年是主君将他关入降魔塔内,那么如今他出来了,若要报仇的话,第一个找的便是主君,自己未来的夫君,这么想想她有些后怕。

    “是我放你出来的,算是救了你,是你的恩人,这一点你应该知晓吧?\"

    “小白!你是要报酬?哈哈!可以,同我回魔族,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他将她放在湖边的青草地上背靠这一棵四季花树。月光照在忘情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泛着光,晃动的光在彼此的脸上。

    “我什么也不要,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何事?”

    “你先答应我,我才说。”

    阡陌靠着四季花树坐下,她坐在他旁边靠着树身,然后,他侧目看她,她的面色很是认真。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他轻笑看她眼中自己的影子。

    “好!我答应你。小白!”

    “既然你已经答应,那么就不许反悔,你是魔尊若骗我有失身份。”云暖说了些好听的话,阡陌不语等她后头的话,她顿了顿看他脸上的表情,很静。

    “希望你不要为了当年的事情去玉宸宫报仇,我是把你当朋友才这样说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凝了她一瞬,别看目光着湖面道:“呵呵!小白你开口了,还当我是朋友,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去做。如此你放心了?”

    “那便好,你看上去挺温柔的,怎么会是魔呢?”云暖终于放了一颗心。“呵呵!她曾经也这样说过。”阡陌起身走到湖水边。

    “她是谁?”云暖轻咳了几声,扶着树身站了起来。同阡陌并肩站在湖边。

    湖里夜游的小鱼精听见声音探出了脑袋,又迅速钻进了湖水里头,云暖愣了愣想着这么晚这小鱼精难道也失眠了不成?半天也得不到回答的云暖此刻开了小差。

    “跟我回魔族。”阡陌没有回答。她是谁?她是他的伤,是美丽的梦魇,只是他不愿跟眼前这个看上去还有些稚气的宫娥说。她懂什么?

    “额!我的家在这儿,哪儿也不去。”她想着这个魔尊估计是想感谢她,所以想带她回魔族。可她的主君在这儿,别说是魔族,就连对沧澜的思念都不如当年,云暖想着自己大概是她娘亲口中所说的那类不念娘家的人。

    “你一个小宫娥,到哪里不是一样,你放了我,这件事情这件事眼下被发现了,你当真不跟我走,就不怕那位高高的在上的主君惩罚你?”

    封印破开的那一刻,阡陌想崇明不会不知道,他愿意放他不假,只是阡陌想崇明大概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出来,但这个小宫娥是他宫里的,是她放自己出来,这惩罚免不了。

    “他应该不会吧?”云暖放魔尊出来只是一时的同情加上觉得自己跟这个魔尊是朋友,该有点义气,可没有想到这么多,比如,主君会发现是自己放了魔尊,比如他会不会生气,比如他会不会觉得太傻不知道考虑事情的后果……

    “你快走回吧!不用担心我,顶多被骂一顿,况且他不骂人的。不跟你说了我还是先回吧!天快亮了,你不走别给又关了进去。”

    阡陌扬唇一笑道:“小白!他若罚你我会来救你。”这个小宫娥明明自身难保,还有时间来担心他。确实挺够义气。

    云暖回头看了他一眼,轻笑着道:“用不着。”月光透过薄云照在她的脸上,照在她的那抹笑上。

    阡陌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微亮的晨光里,自语道:“但愿不会有那么一天。”崇明他的性子,他最了解,他心中有四海八荒,是尊神,骨子里却他还要无情冷漠。

    没有人知道当年他与他也把酒言欢,执子切磋棋艺。何来的仙魔之分,如他所言三界之内四海八荒都是统一的。而这统一是和平,并不代表他们都一样,没有仙魔妖鬼凡人之分。所以他亲手将他关入了降魔塔万年,为了四海八荒的安定。

    “看到没有,那个仙女是不是有些眼熟?”小鱼精待她二人走后又探出了脑袋,手里头拿着把花生,“你看到好看的仙女都说眼熟。这花生你忘记放盐了吧?”稍大点的小鱼精白了那一个小鱼精一眼,剥着无味的花生看天上的月亮想着能不能也吟诗一首。

    九重天上一时间有些热闹,她回玉宸宫后便听说了降魔塔倒塌的事情,议事大殿里头,各路仙者聚集,几位真皇端坐在殿上。而最上头的位置却空着。

    殿上议论声不断,却在那位银发的尊神,踏入大殿是安静下来,他一身蓝色的锦袍,不急不慢在众仙的目光中走到最上头的位置座位上,一脸淡然的样子。

    “主君,降魔塔已倒,魔尊逃了出去,恐再有战事。”

    “是本君放他走的,降魔塔本就要倒塌,封印能封他多久,几位真皇心里也清楚。”主君道。

    众仙错愕,主君放走了魔尊,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必有他的道理。而几位真皇道:“话虽如此,可他若再生事端的话,必又是一场浩劫。”

    “既放他走必然是有所把握。他无法危及三界,这样的事情本君也断不会让它发生。此事天君也已经知晓,几位真皇大可放心,若有事本君会承担这责任。”

    他淡淡浅笑语气又漫不经心,众仙者无话可说,怕主君他老人家一个不高兴在避世个千百年,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不多时整个议事大殿里头只剩主君一人,他扶额似在沉思,降魔塔的封印被动时,他便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从玄天明镜中看到的那个动了封印的人居然是暖暖。

    他若不说是自己放走了阡陌,云暖怕是要遭罪,果然他不能离开她,否则不知道她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玉宸宫里。

    云暖乖乖的待在屋子里头不敢出来,想着他回来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后悔同自己的婚事,会不会罚自己。方才在阡陌那儿不过是好面子罢了,其实说出的话多没有底气只有她自己心里头最清楚不过。

    靠窗的矮榻上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放着她正煮的茶,还有做好的几样点心。雕莲花图案镂空的窗开着,吹着他院子的月桂带着花香飘满整个屋子。

    见他走入自己视线,云暖忙转过脸,低首看面前的书卷,样子倒有几分认真。

    崇明掀开水晶的珠帘,哗啦哗啦的有些声响,脚步平稳,同往常一样并无多少区别。

    崇明坐下后不语,执着炉上的茶壶,拿过差盏给自己倒茶,袅袅雾气,悠悠茶香。他不说话,很安静,只有外头的微风声还有炉上的煮茶的声音。

    “我做了错事,你罚我吧?”云暖终是未沉住气,他不说话的时候,云暖心里更没有底。

    “你做什么了要我罚你?难道不是要夸你这茶煮的好,糕点做的好?”他抿了口茶,拧着茶盏抬眼看她。

    云暖错愕了半天,他难道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试探她的?她寻思后选择了后者于是很诚心的道:“我放走了魔尊。你若罚我也是应该的。”

    “哦!放了就放了吧!你是我将来的君后,我怎会罚你。”他浅笑如阳春三月的微风拂过心田。迷的云暖呆呆的愣着看了他一瞬。

    “该罚的,不然你会被人说闲话,说你包庇自己的娘子,是徇私。”她脸一红,她说自己是他娘子。这样的话她说的时候没有觉得,说完觉得还成亲这称呼不大好。

    “这个我不在意。不过,暖暖!你为何要放他?”主君依旧浅笑,一只手将她的手握在手中,一只手抚摸她红了的羞颜。

    “他让我救他,看他可怜就救了,不过,我没想到自己会救得了他,这塔怎没有想象的厉害,但我救出来后我就后悔了。”云暖说的简单,她怕说多了,他会生气,气她在他不在时候跑出来听魔尊阡陌的曲子,还同他聊天,成了同苏沐然他们一样的好友。这件事她要瞒住他,不然依照他爱吃醋的性格,定是会同自己生气,他生气的时候不说话不冷不淡比骂她还可怕。

    “嗯!那只能说明你是天命中那个可以救他的人罢了,跟法力并无多大关系,不过解开了两道封印现在感觉怎样。”她脸上羞红的颜色褪去后有些发白。“挺好啊!还打来山泉水,给你煮了茶还坐了点心,厨房里头还熬了汤呢?”

    云暖附身过来给他续茶,清甜的梨花香,隐隐的在他鼻间,他抓住她的手道:“嘴硬,头晕就去歇息。做这些干嘛?”

    “是有点晕,做这些是怕你生气想哄你,想着你能罚轻点,也怕你生气了就不娶我了,我娘亲估计都跟我姨母他们炫耀了我要嫁给你的事情,若你不娶我,我娘亲就会失去了颜面,整个沧澜都会没有面子。你说我我能不讨好你吗?”

    想到这些个后果后,她更加的担心,沧澜一族最重的就是面子,本来她是沧澜嫁的最风光的一个,若散了,便是最出丑的一个。

    “呵呵!原来这样严重,看来是非娶不可了,没有办法了为了沧澜不被四海八荒嘲笑,我还会娶你的,只是若要哄我,也不必如此麻烦。”

    “谢谢!不过,怎样哄你才是好的?”

    他不语看她,淡淡的笑漫开在嘴角,碧波潭里头都是她的影子。他凑近贴着她的唇,云暖眨了眨眼睛,睫毛忽闪,凝着面前的银发男子,心头漏跳了几个节拍。

    然后抿出点笑,主动的含着他的唇,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云暖的脸烧的慌,这窗户还开着的呢!万一有哪位宫娥之类的进来怎办?转念一想,不管了,反正此刻她想亲他。

    “休息一会儿再亲,你头有没有更晕。”崇明笑得无奈,“嗯!我去躺躺,厨房里头的汤待照看一下。”她后来被他亲的晕头转向,若不他还亲她的话,她估计真有可能直接给晕了过去。

    后来云暖清醒后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这地位发生了变化,本来是他要自己嫁给他,如今好像变得自己非要嫁他,而他像是为沧澜勉为其难的娶她,这节奏不对啊!想想有些苦闷,感觉被主君耍了一回。

    回紫云山已经十日,未听闻九重天上有任何动静,连那个小宫娥有没有被处罚的事情的都没有。

    紫云山阡陌当年住的地方,未央亲自前来邀魔尊回宫,被他婉拒,理由是他不再是当年的魔尊,只过些清静的日子。如是拒绝再三,此事便只好作罢。

    出了降魔塔后,这几日他竟没有再做那个梦,再也没有梦到她,以至于他醒来时,回想不出她的样子,这是为何?

    “出了降魔塔感觉如何?”似乎知道他会来,山间的八角亭中,主君在石桌上摆了一壶酒,酒壶边放着两个白玉的酒杯,杯中皆是满满的酒水。

    “自由。你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出来吧?”阡陌径自坐下,执着酒杯。

    流水从山间泻下,流出莲花池中,池中莲花静静的开着,指尖花缠绕在山上,亭外是十里的梨花笼罩在这月色里。亭内坐着银发蓝色锦袍的主君,墨发墨兰衣衫的魔尊。

    “呵呵!没有多少区别。这酒与当年比如何?”

    “没想到你还保留着当年她酿的酒。哈哈!你敢说当年不是你自私为了自己,所以,才将她留在身边。”那桂花香味萦绕在舌尖,当年她最爱用桂花酿酒,煮茶,做点心。

    “你已经忘记了当年的味道,这酒不是她酿的。桂花酒能酿的何止就她。”主君把玩着酒杯。

    “我怎会忘记她。”他语气平静,执着酒杯又是一口,眸色一动。

    “忘记也好记着也罢,有些事情执念太深其实并非好事。”主君道。

    “这是我的事情,很难得这次我被放了出来,那几位真皇同上神竟未有动作。天君也未追查此事。”阡陌转着酒杯道。

    “是本君放你出来的。”他此语一处,阡陌转着杯子的手一紧,他说是他放自己出来的,那么那些仙者段不会说什么。也会信主君放他出来有他的道理。可是小白呢?

    “那如此我待谢你。”

    主君浅笑抿酒,他谢他?有意思!主君自顾自的饮了杯酒,浅浅一笑,目光看向亭外风景。“何时此处多了这片梨花林,当年你可不喜欢这花,你院中不应该是满园的月桂跟芊泽才对吗?”

    见他不语只笑,阡陌想他在猜什么,他不该不知道他是谁放出来的才对,为何要说是自己放出来的,他的目的何在?还有小白怎么样了?之前的话题说多了或许会害了小白。于是,他抬眼看到十里的梨花林便随便问了问。

    “那是当年,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会变,十里洁白,落花如雪。”人家是十里桃花美景,可偏偏某人喜欢这满树的洁白,于是这林子便有了,只是那个人还不知道罢了。

    “本君提醒你一句,你利用别人的心软善良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的事情别再做,若有下次本君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他敛去面上本就极淡的笑意,眸色深沉冰冷。

    阡陌喝了一口酒道:“那如此便试试,我的时间很多,我不是当年的阡陌魔尊。”他不会做当年的事情,况且目前的失去大量的修为法力,也不足以与他抗衡,所以他要等,他手中有他要的东西。

    “兰芷的解药,这么多年被困塔内你都不愿意用它换你的自由,如今更不会,阡陌你想的这个。”崇明放下酒盏道。

    “这毒是我下的,世人都以为灼炎之毒无药可解,却没有想过我有,但你该知道,不过,量你再大的法力在这事情上也无能为力。等到毒气攻入心脉,她必死无疑。”

    “呵呵!等到时候再说,这些年来她不曾毒发。这酒你留着慢慢喝吧!”崇明喝完杯中的酒起身。转身便消失在梨花林中。

    “崇明你到底在乎什么?总有那么一天我会找到,如同你毁了我的那样的毁了她。”遥兰芷的毒他不想解吗?当年她的父亲可是在那场魔族大战中去世的,那毒其实是他威胁遥镇棋笔他投降,下毒给了身怀六甲的妻子,若投降便给解药,,谁曾想那遥镇棋如此忠心于主君。誓死未降。

    以至于那孩子生下后便带从娘胎里头带着那灼炎之毒。那孩子稍大点后便一直养在玉宸宫里。也就为何兰芷会在玉宸宫里,把玉宸宫当着自己家的原因。

    云暖睡得极沉,沉得她醒不来,沉的她又做了梦。梦到白茫茫的雪地,有个男子背着女子艰难的走在雪山上。她记不太清他们说了什么,只隐约觉得那个女子让男子先走,不要管她。男子并未同意。

    崇明坐在床边,轻叹了口气凝着她露在外头的手臂,那白皙的肌肤上头曾经该伤痕累累。

    他伸手轻抚,放到唇边轻吻,“主君!你有些不对劲。”轻柔的触感扰了她,醒来看到这样柔情的主君,她心瞬间便甜的似蜜。

    “暖暖!我哪里不对劲了?嗯?”他轻挑着眉,银色的发抚到了她的脸上。云暖觉得好看大胆的伸手摸他的发丝。

    “额!这个说不好,就是凭感觉。你这是又想亲我了?”他靠近她,其实并未那样想,她这样一说,他倒是很配合的嗯了一声。

    “暖暖!记住离魔尊远一点,不要心软,他是不会罢手的。”他揽着她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窝在自己的怀里。伸手又理着她睡乱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