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在四海之中范围最小,相较而言,灵气也不多,生灵更是稀少,只是位居天下之上,是四海海水流动的重要中转地。

    好比常人心脏有四窍,血液在四个窍**涌动,这北海的地位,便如同血液生发之地,天下灵机半数缘起于北海。

    可是,生发之地未必意味着最强大,事实上,生发之地往往意味着灵机的流逝,反倒是承接灵气的地方收益最大。

    河流的源头水量往往不如何,和小溪差不多,相反在河流的中游承接诸水汇入,往往成为大江大河,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

    北海在没有出现问题之时,你好我好大家好,只是,一旦出现问题,就好比一条河流的源头出现了问题,根本性的问题,无论你下游如何调整,也很难摆脱这个困境,必须要回溯源头治理。

    当初陆海之劫下,北海破碎,界壁崩坏,灵气疯狂流逝,天外邪魔疯狂流逝,眼看就要和西海一样,变成一方死海。

    当时的问题,就是属于源头之上出现问题。

    彼时,大劫方过,人心思定,北海的问题并无多少人重视,是以愈演愈烈。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罢了,根本的原因是当时道门所有的势力,基本上都在进取东海,忙着抢占资源富饶的东海,彼时东海龙王屈服,向道门称臣。

    至于北海这个贫瘠苦寒之地,又有谁重视呢?在所有人奔向东海的时候,一个道人带着自己的门人前往北海,并且在此深深地扎下根来。

    这就是一气宗的开山祖师玄微子,关于他的故事,每一个一气宗弟子都耳熟能详,吴毅一样如此。

    事实上,其中还有许多的问题没有讲清楚。比如北海地位如此重要,无论如何,圣灵宗都会有上仙关注到,为什么圣灵宗没有及时派长老弟子前往北海呢?而是让玄微子摘了这个桃子。

    再说了,故事之中,玄微子当时的修为不过是太初仙人,哪怕是金仙又如何,面对域外的天魔,他是如何抵抗下来的,昔日吴毅可能不会关注到此事,但是如今,越是揣摩,越是觉得一些地方不对劲。

    人,总是在一步步的怀疑中前进成长,伴随着成长的,必然是三观的重塑,非如是,不足以自称成长。

    而就古今历史来看,一个新崛起的势力,往往直接或是间接地继承了部分旧势力的力量,昔日玄微子得以一路通畅地来到北海,并且得以突破,背后恐怕与圣灵宗脱不开干系。

    这一点,被一气宗后人给抹除掉了,当是认为有伤祖先名声。只不过唯有这个解释,才能够将其中的问题解释清楚,至少从逻辑上令人信服。

    虽然心中大致将昔日之事推演出来,却也没有必要推而广之,有意义吗?便是一气宗门人知晓此事之后,又会如何呢?

    什么都不会发生,利益格局已经建立,这种百劫之前发生的事情,过于遥远,这个问题而今观之,只是为了明理而已,影响真的不必高估了。

    当吴毅来到北海之后,目睹北海安详和平,心中忆及往事,特此有感。

    吴毅观北海,北海亦有人前来,询问情由,这是一气宗负责接引贵客的仙人,当然,其实也担负着镇守北海的职责。

    此仙人修为与人身一般,皆是太初金仙,三花凝实,环绕流转,无缺无隐,他朝吴毅行了一个道礼,道:“在下一气宗方星子,敢问阁下大名,来北海为何?”

    按理说,人身之前在西海成就西海之主,也算是闹得沸沸扬扬,引来各方瞩目,但是各家当是没有将吴毅的事情外传,否则以这方星子的修为,不至于连人身都不认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方星子不理世事,是以无察,只不过他作为接引之人,怎么可能会对世事不知,这个概率极小。

    方星子没有认出人身的身份,更没有看出心魔身的存在,然则修炼到了这个境界,本能的危机还是有的,他觉得眼前的吴毅极其危险,而这个想法,他只是在参见宗门内的上仙们时有过这个念头。

    难不成眼前之人是太乙上仙不成?方星子心中暗道,否则同辈不可能给他这个压迫感,仿佛自己必死一样,全无反抗的能力。

    方星子眉宇沉重,一方面要面对这个不知深浅,不知来历的对手,一方面还要维持自家宗门的门面,可真是太难了。

    不过好在,很快他就解脱了,宗门之中的上仙传下诏令,令他退下,不必再面对眼前之人了。

    但是退下之际,方星子也在心中明白了一事,眼前之人,即便不是太乙上仙,恐怕也不会输于太乙上仙。

    令方星子退下的是辰运子,也叫辰运上仙,在一气宗内,属于新晋上仙,正在建立自己的派系之中,其实也就意味着实力最弱。

    吴毅在来前对上界一气宗而今局势也有过了解,只不过都是属于明面上的消息,一气宗的底牌什么的,自己不在核心之地,是不会知道的。

    一气宗派此人前来迎接自己,吴毅与人行礼问讯之后,大致明白了一气宗对自己的看法。

    昔日自己成就西海之主之位时,来的可是明锐子这样的顶级上仙,现在大概是将自己视为无处皈依的游子,既不想寒了吴毅的心,又不想让吴毅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点弯弯绕绕,吴毅心中暗笑,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点小事之间,都透露着玄机,只不过他们算差了自己,自己此来认祖归宗其实只不过是次要目的,主要目的在于北海海眼之下的天魔之属。

    吴毅欲复前番之事,将对岸的域外天魔一网打尽,以此磨砺自己的毁灭之道,否则就只能够等待下一次天魔进犯了。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吴毅还是希望人身能够在一气宗内寻找到自己的机遇,窥破太乙之关,领悟时空奥秘。

    只是这个想法,成则可喜,不成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