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倒是!可他……”李大夫说着眼内却透出不信。望着锦衣华袍的小石头杀掉他都不愿相信这家伙竟是当代名医。又道:“要看是可以但尚须征得田嫂同意。她眼下是胎儿不保若被他看后万一连大人也……嘿嘿……岂不毁了咱一脉堂苦心竖起的金字招牌?”弦外之音无非是讥讽小石头自不量力。

    常笙极是尴尬道:“是、是……李大夫说得不错!”又问小石头:“石兄弟你可有把握?”

    小石头道:“至于把握尚须把了脉才知!”

    常笙点头心骂自己糊涂人家都没把脉如何说得出把握。又想这也是事仓猝自己连常理都忘了。当下朝着杜怡眨眨眼杜怡机灵上前问孕妇道:“田嫂咱们这里还有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夫想替你看看。你答不答应?”说话间撇嘴、白眼、瞥向小石头。

    小石头哑然心道怎地自己在她口里一下就成了不知天高地厚呢?田嫂却道:“愿意、愿意只要能保住胎儿我情愿为你们做牛做马。”

    杜怡一笑退开几步让开空隙朝小石头瞪眼斥道:“不自量力的家伙还不上去把脉?”

    小石头郁极心道自己当真是自讨苦吃原想救死扶伤孰知在他人嘴里竟成了刻意卖弄。自怨自艾下走到田嫂身边先想把小狻猊放在地上。

    杜怡忽道:“哎你这家伙这么漂亮的猫咪居然放在地上也不知疼惜。我来抱。”说完迳直上前便想抱起小狻猊。她一直在考虑用甚样的借口向小石头要来小狻猊抱抱时下良机稍现立刻便逮住不放。行走间更为自己的急智轩轩自得。

    小石头大惊在幽谷时两位师傅已为他仔细说了小狻猊的来历。刻下杜怡一介凡人小狻猊势必不愿亲近。万一咬伤那自己便头大喽。刚想要她止步没想那小狻猊居然一跃而起蹦到杜怡迎来的手上大大的脑袋尚且不断摩擦着她大违年龄规律的酥胸。

    那副色相教小石头既惊讶又好笑。

    愕然之余见及无事生自也不说了。索性为田嫂把起脉来。在大伙地注视下片刻后小石头眉头顿舒喜道:“幸甚幸甚……还算有救!”

    大伙闻得有救诚然如释重负但神色间尽皆将信将疑。田嫂期期艾艾地道:“这、这位大夫奴家的胎儿真能保住?”那眼中俱是冀望不过小石头却从里面看出一丝生怕听错的惊恐。

    “嗯!不错!是有救。”小石头严肃地肯定道。又道:“时当炎暑田嫂当多吃莲肉以起清心醒脾之用。这对胎儿大有益处。”接着吩咐:“常大哥能否为小弟配副药来?”

    “可以你说药名便是!”常笙回答得爽快但心下依旧疑窦重重生怕他是强要颜面俟时非但害了胎儿且又伤及大人性命。

    小石头淡笑道:“小草、远志、佐以木通、猪苓每物各三两渗三大碗水熬煮一个时辰。给田嫂服下保她胎儿无恙母子平安。”

    看他悠闲澹然似非胡说。常笙半信半疑地下去抓药。杜怡道:“喂你这家伙没乱说吧?”

    小石头一笑没理她。

    边上李大夫终忍不住了问道:“石大夫老朽适才为田嫂把脉觉得她五藏皆虚脾脏尤弱。要知道五藏受精于脾脾化精至胃五藏皆由脾起、脾供精、魂、魄皆赖其。石大夫时下所开之药似乎没一药益脾的反俱有宁心之妙?老朽糊涂望石大夫能释老朽疑惑。”

    “是啊!你倒是说说看!谁晓得你有没胡说?”杜怡帮腔道。

    小石头道:“肝藏魂肺藏魄心藏神脾藏意肾藏精。这五藏之说李前辈想必了解?”看李大夫尽管点头目中仍含费解又笑笑道:“怀孕的人是靠五藏依次滋养胎儿大约两个月变更一脏。如果按五藏传养次序和胎儿的月数偏补母亲的某一脏岂会保不住胎儿呢?呵呵……”

    瞧大伙皆有所悟他再道:“时下炎暑正是心神不宁之刻田嫂身孕也正有六月之久。如此恰是心神供养。田嫂多半是听到丈夫身亡沙场以致心神大乱伤极之深更而神气皆去形骸独居。故此晚辈开出药方让田嫂宁心静神这般处置胎儿必得保全!诸位尽管宽心就是。”

    李大夫思索良久蓦地长揖一礼诚声道:“闻君一席话老朽茅塞顿开实比坐堂十数年还要来得有用。石大夫果不愧当世名医李修这厢佩服!”小石头忙着谦虚见他长揖不起又急忙搀扶。不虞李大夫又道:“石大夫能来汴梁当真是汴梁百姓之福老朽感激至之!”这会念起适才尤在怀疑刻下却是万分钦服不免惭色顿起。

    “哼他有这么厉害?”瞧李大夫推崇小石头杜怡不禁嫉妒止不住地嘀咕起来。过片刻又道:“厉不厉害尚要看药方到底有没有用。若被他一番胡说蒙混了去。那一脉堂的颜面便全丢尽了。”说是这样说心下不禁寻思李大夫固是对爹爹都没这般尊敬今日对这招人厌的家伙竟而推崇已极。莫非这家伙有甚邪门的惑心本事?

    闻她诋毁小石头李大夫不服说道:“大小姐此言差矣。石大夫适才之语便足已明示他医术神妙堪称无双。那药方老朽不用看结果就已知必有良效。哈哈……”

    杜怡一跺脚气恼地掉转头。她再是刁蛮然遇到德高望重的李大夫也不敢无礼。只得避了开去以免再受打击。此刻田嫂是千恭敬万感谢对着小石头连喊恩人。

    小石头的出奇表现引起堂内众多医者和病人的留意。要知道李大夫是一脉堂内名望和医术仅次杜雍的医者。他都这么百般推崇那这年轻小伙决计有着天大的本事。

    一名观望甚久的中年医者走上前来抱拳道:“石大夫在下有一病人因为惊吓而得恙病愈后眼睛睁着闭不上。在下屡用宁神之药无奈那妇人依旧如故。此病之异在下生平未见不知石大夫可有良方救治?”

    他这一问倒是解了小石头窘围。田嫂见他有正事自不再纠缠。

    思忖良久小石头蹙眉暗想这病确实大为古怪。当下走来走去全神凝思。忽而脑中灵光突现朗声道:“用酒煮郁李仁给她喝直到喝醉就能治好了。”说这话时他脸色欣喜意气风令人不免思起名将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不过如此尔。他就等如是医界中的长胜名将。每一病例好似每一场战争只须有他在决计是胜券在握。

    为他刹那显露的气质和风度倾倒之刻闻者却是愕然。如此怪异之症治法居然简易若斯。教大伙一时很难相信自己的双耳。

    那大夫道:“石大夫就这么简单?”这问题着实问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

    “嗯不错!”看看周围情知众人疑窦难解他道:“之所以这样简单是因为眼眸和肝、胆两内脏相连人受到恐吓内气在胆内郁结不通胆气总不能下行。郁李仁可通郁结其药力随着酒进入胆中郁结散了、胆气下行了眼睛也就能闭上了。”

    迷惑半天答案竟是这么简单。哪大夫猛一拍自己脑袋瓜子懊恼地道:“哎呀怎地我就想不到呢?”

    时下之人伊始便如是见到一个飞人在空中飞翔转折引得大伙心生歆慕。之后方知飞人原是在背上吊了钢索。虽然答案揭破并不怎么神奇但那飞人的勇气和之前的风光却让人又妒又羡。而那大夫偏似个穷研数学题的莘莘学子在一道题上苦费岁月蹉跎半生依旧惘然不解。然小石头竟用一个他平时并不放在眼内的细小方程解了这道难题。此种滋味教他又苦又涩又欢又喜。

    见着小石头再次风光杜怡冷哼一声道:“看不出你这家伙倒有些本事?”

    小石头苦笑心道这杜大小姐怎地总针对我?难道我曾得罪过她?正想开口猛闻得门外有人喝道:“一脉堂的石神医可在?”

    大伙听了均目视小石头。

    那人是洛亲王府的管事。甫一进一脉堂便大声寻起人来。

    小石头晓得自己名声不显自不会想到旁人寻得便是自己只道是同姓之人。故而大伙是看着他他却游目四顾试图找出哪位所谓的石神医。

    李大夫忽道:“石神医在此你寻他何事?”

    见他用手指着自己小石头愕然道:“找我?”

    大伙见他憨憨傻傻与适才意气风言谈间便口到疑除的模样简直形同两人不由哈哈笑起。李大夫道:“当然寻得是你在这一脉堂内有你这位石大夫还有谁敢称自己为神医?”

    “可……”话未说完那王府管事已迎了上来对小石头道:“石神医我家主子洛亲王有请!”

    “洛亲王?”小石头疑惑。

    王府管事道:“不错杜神医也在王府是他向王爷举荐你替咱小主子治病!”

    “哦!”恍然大悟小石头说道:“那就去吧!”

    “请!”

    出门那会街上有一年轻女子时巧看见小石头。哪女子先是目露惊讶继而拭拭眼睛再次打量直到万分确定。才欢天喜地的往回而走一溜烟的没了踪影。

    坐上马车不多时到了洛亲王府。

    先见过了杜雍然后再由杜雍引见给洛亲王夫妇。司马睿是病急不忌只要说是能解儿子危厄的别说是个人固是一块顽石他也会千方百计地设法请来。几人在厅内会面小石头得杜雍关照甫一见面便朗声道:“在下石康见过洛亲王!”说着一个弯身长揖。

    司马睿笑着摆手:“免礼免礼……请先生……”话未说完待见着小石头抬一下惊得说不出话来。端详半天方道:“你……你是石康?”

    不晓他何以面现异色杜雍和小石头均感诧异。

    小石头道:“嗯!在下原叫小石头前几日改名为石康。”他直道司马睿以前认识自己是而极为老实地解释明白。但心下又生怕这所谓的洛亲王与隗斗大有干系。毕竟他能和大秦二皇子相交甚笃难保不会和大周的亲王也私交极好。

    忐忑不安里司马睿神色沉肃地摆手道:“不、不……”又问:“你不姓赵?”虽说在问但面色显得很是肯定。一种揭破他人的神情油然浮现在他脸上。

    “姓赵?不怎么会?在下自小到大一直姓石!”小石头暗想这王爷问的煞是稀奇别说今生纵是前世我姓的也是石。

    见他言出诚恳神态自然不像在胡说。司马睿未免头晕。心想莫非真是我认错了?抑或是我老眼昏花?不会啊!横看竖看这小子明明就是震北王世子赵岩。语气不像但形容一模一样;气质不似可那小子素喜滑头而且口舌花花。难保现下不是在耍弄本王?

    又忖罢了罢了若要他亲口承认怕是极难。不如教他立时为润儿治病倘能治愈多半是本王错认若依旧徒劳而返那这小子无疑便是赵岩。如是一想即笑道:“呵呵……石大夫与本王一友生得相似无怪本王诧异。请、请……不管石大夫到底是何人反正只要你施妙手救得小儿本王必重礼相谢。”

    小石头释然当下谦谢一番由洛亲王亲自引路领到小王爷房中。

    此时王妃花见羞又躲入后帐围在小王爷周侧的均是丫鬟。小石头走上前轻声道:“各位姐姐请让一让!”丫鬟们先是一愕继见他颜容俊美气质高华不禁人人羞喜衣袖拂脸地散开。且“咯咯”地笑了数声。倘非瞧着王爷便在左侧而且小王爷依旧昏迷不醒她们不定会笑上良久。

    司马睿暗道还说他不是赵岩?如此嘴甜舌滑又生得一般无二哼……汴梁城内惟有一人也。待见小石头像模像样地坐在榻上为润儿把脉。又想这家伙何时又学了歧黄?他老子要他练刀练剑吃不了苦不说反而潜逃离家一去经年。恁许年不见也不知这家伙是否文采依旧稍倾本王倒要与他好生叙谈叙谈。呵呵……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身为宣德皇幼弟的司马睿也素好歌词诗赋而那震北王世子赵岩当年才冠京城有汴梁神童之美誉。二人昔日倒有过数次诗歌相聚。后来军功盖世的震北王可不愿唯一的儿子只晓风花雪月于是要他勤修兵学。但赵岩此人生来聪慧绝伦可在武艺上面却没天赋一套世间最为普通的刀法足足练了三月仍是半招不会。这么一来震北王大怒胁令他倘若刀法不成从此不得走出家门半步。此事当年在汴梁传为笑谈。

    即便后来宣德皇打圆场但生性坚拗的震北王依旧不置可否。直至后来北疆军情有急震北王出征。世子赵岩竟也跟着失踪。伊始旁人只道震北王带他一同出征要他多加磨练。孰知两个月前震北王遭北狄埋伏殁于沙场。新皇仁秀帝要诏世子赵岩承继震北王爵。可是寻来寻去世子赵岩依然不见踪影非但王府不见震北军里也是没有。

    如此仁秀帝下旨限震北王妃三月内寻出世子赵岩否则将按无人承继之由从此在朝中剔除震北王爵。

    把着小王爷的细小手腕小石头静静地听着他的脉搏。过半晌抬起头道:“王爷小王爷之病很是麻烦。他原是偶染小恙殊不知大量服药后反致他病症恶化。且忽而温性忽而寒性寒热之冲让小王爷经脉阻塞经络滞淤乃待死之像。”

    司马睿一惊问:“先生可有妙法?”

    小石头道:“办法倒有只是耗时极长。在下先用艾针炙法让小王爷醒来你们可准备些莲子粥给他服下以增他抗力。”说着走至案边取笔写了张药方。递给司马睿道:“王爷这付汤剂你可吩咐丫鬟们早晚各一碗予小王爷喝了。在下则需每日卯时前来为小王爷施以针炙。若一切正常旬日之后小王爷势能恢复康健。”

    司马睿大喜问道:“吾儿真能有救?”

    “嗯!”小石头笑着颔。接着行回榻前取出长短不一粗细有别的两支伯高针用迅雷之插入小王爷司马润的哑门、劳宫两穴。不过片刻又取数针涌泉、太溪、中脘、环跳、三里、合谷……接连插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