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光线全无黑暗里小石头颓然坐地双手捧着碗筷想到自己兴许当真要终老于此。不禁心伤无比直觉苦命。寻思自己素来诚恳待人从无虚言。即便棍棒加身也是能避则避能让则让平生更无欺压弱小之事。何以苍天这般无眼总教自己波折不断坎坷连连。难不成厚道人在这世上真就寸步难行?不得存活?

    愈想愈悲尤其四遭阴黑光亮片无越觉孤苦无依。不由默默垂泪呜咽声起。蓦地耳边骤响声如炸雷:“臭小子不许哭!”接着传来几下呵欠声哪讲话人仿佛极是犯睏继而道:“好好的一个午觉全被你这小子给毁了!真是气死我了。”听着声音很是苍老讲话人多半上了年岁。

    小石头初闻有人说话顿吃一惊须臾即大喜道:“老人家老人家你在那里?在那里啊?”当下凝神细视想要寻到哪个与自己同为落难的牢友。在此暗无天日的牢房内倘有人陪着说话实属不幸中的大运。可望来望去固然是牢顶俱已看过就是不见人影。心道莫非哪说话人是冤死在这间牢房的鬼魂?思至此亦不觉骇怕。落到这步田地直觉自己与怨鬼并无甚不同刻下如有鬼出来与自己聊聊侃侃倒是人生一大乐事。

    索性大声道:“老人家你出来吧!我不会害怕的。即便你想寻我作替身我也无谓地紧。”过了片刻仍无回应他又轻声喊道:“老人家老人家……老人家……”

    如此不依不饶犹如蚊蝇缠人地叫唤终让老者不耐。嗔道:“臭小子是不是闻人离哪老鬼叫你故意来扰我睡觉好让我忍不住出手杀人犯了诺言?”

    小石头听他提起闻人离又听他称呼闻人离为老鬼一时不知这讲话的老者究是何等身份?然他是地牢屈死怨鬼的猜想却也放弃。禁不住问道:“老、老人家你认识闻人前辈?”

    “狗屁什么闻人前辈?不许这样叫要叫他闻人老鬼。听见嘛?”语气里充满着对闻人离的愤恼。小石头寻思多半这人是闻人老前辈亲自抓进来的否则焉会如此怨恨他?

    老者话后未得回应不由冷哼一声:“怎么?着你唤他作老鬼你还挺不愿。哦……对了我先前帮你驱毒觉你体内似有阴阳两股真气。那股阴气至柔至阴虚实并重虽若有若无偏沛然浑厚极像《不灭修罗神罡》而另一股阳气至刚至阳生生不已固已满盈却无休止瞧它恢廓大度明明赫赫然冲而不溢澄澄湛湛实为无上妙法。难道你是哪老鬼的弟子?可是……不对啊!这般阳刚威猛的功诀老鬼可不会。莫非?……哎……还是不对……”

    老者苦思半晌终抑不住心底的疑念问道:“小子快些说你和闻人老鬼是什么关系?”

    小石头听他一人自说自话了大半天到最后仍是询问自己不禁好笑。但他素来敬老尽管心下有此念头神色间倒不愿显露丝毫生恐他人窘糗。道:“晚辈与闻人前辈有过一面之缘。”

    这话虽实老者却不信。大声道:“放屁一面之缘老鬼就传你《不灭修罗神罡》?莫非他锈逗了?”接着仿佛想起什么话锋陡转道:“嘿嘿这倒大有可能。他魔教的镇教典籍还有一部《太素心境典》。难道他自不量力地修炼起来最终走火入魔以至变傻了?嘿嘿……”

    老者说到这里显然很是高兴一个劲地道:“傻得好、傻得好啊!呵呵……老鬼仗着比我聪明用计骗我自进牢狱时下嘿嘿……自己变成了一个傻子。真是苍天有公老天有眼啊!呵呵……”老者愈说愈是兴奋到最后竟然哼起了山歌。只是他的喉音实属沙哑而且调子平直不显抑扬简直和谋杀人家的耳朵毫无轩轾。

    自哼自唱了一会没闻得小石头的赞赏不免无趣。老者喝道:“小子是我唱得不好?亦或你本身便是聋子为何不鼓掌啊?”

    听到这里小石头已然呆怔到极限直觉天下之大当真无奇不有竟还有这等厚颜无耻的人物。自己唱也就唱了旁人尚未说他污染空间玷人耳际他却斥人不喝彩不鼓掌。而且纵是你如何气恨但你迳直诅咒人家那也罢了目下居然还唱起了山歌以示愉悦这未免有失厚道。只是他不惯责人心下虽有不满若要表达出来倒是难为了他。

    老者一直不闻小石头的回音心下大为不喜。气道:“怎地?你以为不说话我就寻不到你了?你给我过来吧!”语声一落小石头顿觉一股无匹的强力扯着自己迳向牢狱的墙上撞去。想起当日许一炒的死相心底不禁寒“你想干什么……”话尚未完忽感自己的整个身躯贴在了墙上只是落劲甚小半点都没觉得疼痛。

    这会儿牢房外的看押老徐蓦地嚷道:“小子叫什么?静一些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小石头气苦寻思适才哪疯老儿又是叫又是唱却不闻看押的半句话。而自己仅是喊了几字居然就遭了叱骂。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难道说坐个牢房也讲究资历不成?

    疯老儿道:“小子原来你不会传音术啊?呵呵……怪不得。那我不罚你了。”

    小石头觉得束缚自己的哪股力量随着疯老儿的话语顿告消失。随即从墙上滑落下来。他心下暗自吃惊寻思这疯老儿别看他痴癫作狂哪内力却比自己强胜数倍。只是随便一扯自己就毫无抵御的能力。也不知是疯老儿太过厉害呢?还是闻人前辈骗了我说我的内力已是天下罕有。不过这疯老儿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一个绝顶高手。不然他怎会被囚此处?岂非早脱牢狱?

    疯老儿道:“小子我先传你传音术。既然老子被你扰醒了那你就陪着我说说话吧!嘿嘿……”

    小石头不明唯唯喏喏地道:“老人家什么叫传音术?”

    他在铁屋内虽然尽阅天罗武学可上面的俱是上乘之作至于类似传音术的基础工夫几乎未见。而且多闻又对他深有忌惮一直限制他习武。半年的圣宗生涯实是在书房和花园里度过那圣宗铁屋却是再未去过。故而他的内劲固然臻至绝顶高手之境可基本的武学常识怕是连江湖上一个寻常的耍刀汉子尚要不如。

    这些匪夷所思的事疯老儿自然不知当下微怔诧道:“小子你那一身浑厚内劲究竟是怎样来得?怎地连传音术都不晓得?”

    小石头忖及自身内力的由来不禁赧然方想回答转念思起疯老儿与闻人前辈似有莫大的冤仇若是坦诚不定会被他整治的死去活来。自被神目与广智陷害他这时的心胸已非原先那样的白纸一张而有了些防人之心。这样的谨慎在往日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可以说经过此劫小石头对于如何与人交际虽不能骤然精明但还是在那澄明的心湖里有了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