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要追回他们的人,我要追回我的棺材,错过今天是要倒霉的。

    我就对杜小君说:“有办法你干嘛不去追啊,在这儿等着有什么用?”

    杜小君瞪我一眼淡淡地说:“不是我去追,而是请人来帮忙,上了身的阴煞还扛着棺材,他再厉害也跑不出去多远,但山林里找人很困难,幸好我师父就在这里,他应该有办法。”

    “你师父就在这里?”我疑惑道,“他是护林员吗,还是荒野求生灵异版?”

    杜小君望着山林说道:“他只是在这里搭了个棚子修行,不让人打扰自己而已,你们放心,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么说还是个高人了,杜小君说开车就能过去,我们回到停车的路边,跟局长一合计,他就派一辆车护送伤员先走,其余人一起拜访高人去。

    局长也是没办法,他已经通知搜救队了,直升机正在赶来,但这么大的林区几万个人丢进去都难找啊。如果真有高人能找到踪迹的话,那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至少能让他责任减轻一点,最好是对山林熟悉的猎户,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找到线索了。

    我们车就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两辆警车,沿着一条不大的山路往里开。

    路上我就疑惑了,问杜小君:“这地方是你给我找的?而你师父就在这里”

    “那当然,你以为我害你不成?”杜小君白了我一眼,“真是狗咬吕洞宾,我师父是高人,高人给你看的风水地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算对得起你了吧,虽然咱们没有白头到老,但我这连后事都替你办妥了”

    擦,这么说好像很晦气的感觉。

    越往深山走,气候就越凉,我们过了一个偏僻的村子之后,前方就再也没有了路。

    下车跋涉,没走多久我们就在一个小岭上看到了一个大棚子,好像是树枝灌木搭起来的。

    棚子前蹲着一个长袍脏兮兮的道士,不太能看出年纪,他蹲在地上似乎在数蚂蚁

    还没走到呢,我就小声地问杜小君:“那是你师父?颇有些隐士高人的范儿嘛。”

    杜小君摇摇头:“不是,我师父在棚子里闭关呢,他是在外面护法的,我师兄。”

    我不信:“既然是闭关,怎么不再深入山里一些?这旁边不远就是村子,难免人来人往。”

    杜小君说:“你以为闭关就是不吃不喝当腌菜一样啊?一些起码的生活补给还是要的,外面还得有弟子守着,以免出现各种意外,这附近的山里有熊,可不能乱进。”

    太假了,那我在家里也能闭关,护法弟子都不需要,打电话叫外卖就行。

    我又问她:“你们这是那个派的?”

    杜小君略一犹豫就说:“我们这是闲修派,你不懂的,现在那些什么名门大派道法都失传了,一个个变成旅游区忽悠钱,其实都是骗子,只有我们这些苦修的才是真人。”

    吹,接着吹吧,名字听起来就很山寨,住的地方更山寨。

    说着说着我们就已经走近了草棚,我转头一看,那个蹲在地上的道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抬起了头,目光诡异地盯着我看,看得我非常不好意思,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吗?

    我就笑着对他说:“这位道兄,道号怎么称呼?”

    他眼神斜着看了杜小君一眼,然后对我说:“我们都没有什么道号,也不是你什么道兄,师妹带你们来干什么,你哪位?”

    我就和他大致说了一下情况,然后说:“能不能求见一下你师父?”

    他站起来不屑地看着我:“我师父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吗?”

    后面的局长上来插嘴道:“我们遇到一些麻烦,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臭道士马上换上笑脸:“哟,领导来了,我叫闫石坚,修道之人,安份守法”

    局长不耐烦:“没问你这些,得见见你师父看有什么办法没有。”

    臭道士依然咧嘴笑着说:“有,怎么能没有,师父就不必见了,弟子服其劳,我去给你们通报一下,问问到底该怎么办?领导稍等。”

    他说着就一溜烟钻进了茅屋,那门只打开了一条小缝,我们都没看见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我看了看杜小君,又看了看林勇,林勇说:“嗯,一个散修道士,能有这么多弟子还是不错的。”

    他懂个屁,现在那么多给明星开光的大师,别说门派了,连个正经的道统都没有,不一样门生满天下?这得看你忽悠的水平,以及被你忽悠那个人的心情,比如现在这些警察,感觉事情棘手了,他们也不介意问问。

    没多久那个臭道士出来了,对众人说:“师父说了,有办法的,我来处理就可以。”

    局长急道:“真的能行?能把我们的人给找回来?”

    我也着急了:“我的棺材,我的棺材”

    臭道士摆出了神棍的模样,两手虚压:“不要急,你们不要急,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棺材和人都在一起,对不对?”

    我们都点头,他又说:“那这样就简单了,光找人的话,我就可以给你们解决,招个魂吧。”

    “什么,招魂?”局长有些不能接受了,“招什么魂,谁的魂?你意思是我的人回来就不是原来的人了吗?”

    我也急:“你招魂有啥用啊,我要的是棺材,棺材!”

    臭道士又虚压两手,让我们安静,泰然自若地说:“都急什么,这个谁,你的棺材不是才放过头七吗,魂已经回来了,我再把魂给招过来,那棺材还能跑到哪里去?棺材没长腿,回来了肯定是人带回来的,对不对?”

    大家都没反应,鬼知道他说的对不对,好像不靠谱的感觉,警察们面面相觑,我估摸着他们没一个相信的,很多人都在看着小李,那个小李也很茫然。

    我看着杜小君,她面无表情,只好过去把那臭东西拉到一旁问话。

    擦,他一身脏道袍黏糊糊的,都不知道拿来干过什么。

    我一边擦着手一边问:“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情况,什么头七,什么魂回来了,那里面压根就没有死人!你这样能招到什么东西,孤魂野鬼?它们能认我那棺材吗?”

    臭东西仰着脏兮兮的脸看我:“没有死人?这话可不敢乱说,那丧事是怎么办成的,阴差拘了谁的魂?你这样说,是职责阴差办事不利啊,让他们听到可没好处的。”

    我哑然,他又用好像沾着泥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咧嘴笑道:“我懂的”

    你懂毛啊!

    杜小君又把我拉了回去,小声说:“让他来吧,他的道行比我高,不是没本事的人,应该不会乱说话,再说我师父还在里面呢,我们看着就好。”

    “什么叫应该,你们师兄妹都不相互了解的吗?”我急着问。

    杜小君耸了耸肩:“大多都是记名的,怎么了解,连座固定的道观都没有,所有弟子能相互见一面都不错了。”

    我无法理解她对这种“高人”哪儿来的信心,问道:“那他和以前那种开培训班的大湿有什么区别?”

    杜小君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你等着看就明白了。”

    那个叫闫石坚的臭道士开始赶人,把我们驱离茅屋一段距离之外:“走开一点,别打扰我师父闭关,很容易走火入魔的,到时候麻烦就大咯。”

    求人办事总是得忍一忍的,我们退后,闫石坚从茅屋后面搬出了一张桌子。

    通俗的摆设:香炉、纸符、铜铃、碗筷,照例也有把桃木剑。

    不一样的是,供桌前还竖起一根长杆,杆子上挂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破布。

    好像是一杆旗的样子,可挂白旗真的吉利吗?

    白旗下放置了一个陶罐,闫石坚手脚麻利地摆好东西,很有江湖骗子的即视感。

    他绕着供桌走了两圈,然后用木剑拍了拍旗杆说:“看见没有,专业招魂,这魂幡是必须的,让魂魄能看到,把它给引过来,这是祖师爷用了好多年的家伙什。”

    我觉得吧,那就像是一块大的旧尿布。

    然后闫石坚又用木剑拍了拍陶罐:“这是魂罐,招魂回来了就装这里,你们看好了,只要还在这片山林了,我让他一会儿就扛着棺材自己回来!”

    几个警察脸上已经有不耐烦的神色,局长和小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是不是骗子,马上就能戳破,对方应该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吧?

    闫石坚在桌前摆上了一块布垫,也就是蒲团的意思,盘腿坐下开始念经。

    不需要选时辰吗?不需要斋戒沐浴吗?你真的不是骗子吗?

    念经大多都是鼻音,我估计连杜小君都不知道他在念什么,然后他有了动作,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让人感觉十分山寨的话,那接下来他的动作就给这个仪式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闫石坚木剑一撩,桌上的一张纸符居然就飘了过来,虚空一刺,纸符穿在了剑上!

    刚才后面还有几个警察低语,这一瞬间就鸦雀无声。

    然后纸符自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