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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眺望,面上带着如头顶万里晴空一般爽朗和曦的笑容:“诸位学兄,吾等苦等多年,终于等到了,当不负夫子教诲。”
    “乾坤朗朗,自此而始。”
    离此重重阻隔,有一座座森严楼宇,此处是玉京城的官衙汇聚之地。
    其中,有一座颇不起眼的清静所在。
    名为,天录院。
    是大乾收录天下藏书所在。
    院中,有一座小小阁楼中,一个长须中年盘坐草榻之上,埋头于群书之间。
    神色冥冥,两眼只见书文,双耳不闻世间。
    直到钟鸣玉京,才茫然抬头。
    双目涣散,良久才渐渐回神聚集,闪烁出激动的光芒。
    “先王钟响,弟子当归……”
    “弟子……”
    府邸之前的街道,停满一辆辆华贵车马,豪奴艳婢,个个穿丝戴玉。
    。
    而水阳巡抚姓洪名康,非但是一方封疆大吏。
    听闻更是当朝重臣,武温侯洪玄机的嫡三子。
    在这水阳省,自然是说一不二,无人敢招惹。
    巡抚衙门之中,一个相貌堂堂,身材威武的青年高坐主位,与满堂宾客饮酒作乐。
    堂下有美人起舞,琴瑟佳音。
    堂上有罗绮在侧,佳人在怀。
    好一派歌舞升平之象。
    “当——!”
    “昂——!”
    忽然之间,钟声长鸣,龙吟阵阵。
    将堂上众人惊得纷纷立起。
    “那是何物?!”
    “龙?!”
    “洪大人,龙现水阳,这是上天也在嘉奖大人保土安民赫赫之功,乃是大吉之兆啊!”
    对于堂下的阿谀之词,那高坐主位的青年却是满脸厌恶:“愚蠢!”
    他便是水阳巡抚,洪玄机嫡三子,洪康。
    岂能没有听说过那儒门圣器的传闻?
    儒门?
    如此招摇,究竟是为何?
    洪康正一脸阴沉,看着天上。
    六龙御空,不过短短一瞬,此时早已经云踪缈缈。
    不在在盘算着什么。
    却忽听堂下有一人发出长笑。
    “哈哈哈哈!”
    此人年不过二十许,相貌俊逸,一袭白衣,束发松散,两缕发丝在额前飘落。
    十分随意。
    与在坐满掌罗绮富贵,格格不入。
    “嗯?”
    洪康眉头一皱,朝那人道:“太白先生为何发笑?”
    他对此人倒是很有些印象。
    虽是一介寒门之士,却颇有才华,出口成章,为人却放浪不羁。
    洪玄机虽面色未变,但那骤然间几如铺天盖地般的威压,森寒刺骨、令人几欲窒息的气息,都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怒意。
    “咦?”
    面对洪玄机的压迫,萧黯然不惧反笑:“玄机兄向来片刻理学大家,讲究礼法,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这区区一句话,竟就令玄机兄动怒,看来玄机兄心中实也对那亚圣公畏惧得紧啊。”
    洪玄机冷然道:“你也不必在这里与本侯逞口舌之利,”
    “那陈辟小儿欺世盗名,四处传扬邪说歪理,祸乱天下,本侯日后自会禀明陛下,将其黜落捉拿,问罪抄斩!”
    “哈哈哈!”
    萧黯然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语,仰头大笑不已。
    “洪玄机,你依然还是如此狂妄,目无余子!”
    “你以为你是人仙?区区一个武圣就自以为能天下无敌了?”
    “即便没有这个陈辟,你也过不了太上道神机兄这一关,你若然如此执迷不悟,迟早大难临头!”
    “本侯如何,还不需要你来操心。”
    洪玄机在短短三两句话里,已经重新变得如渊般深沉,不见一丝一毫情绪。
    却难得多说了一句:“神机兄果然已经尸解炼形成功,准备再度出世?”
    “当年一别,已经有二十余年,他匆匆离去,就是为了遁入深山尸解,算起来,如今也该有十**岁,不知是转生到了哪里?”
    萧黯然冷眼相看。
    见他的样子,似乎目中只有梦神机,真是完全未将那陈辟放在眼里。
    心中暗自皱眉,面上却冷笑道:“嘿,怎么?你也有怕的时候?”
    洪玄机大笑两声:“哼,尸解三次又如何?只要他一日不度过九重雷劫,不成阳神,也不过是神魂壮大,道术精进,”
    “本侯乃当朝重臣,岂会在意一个方外野道士?”
    神色陡然一沉:“萧黯然,你今天找本侯来此,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
    “如此便是在戏弄朝廷命官,依大乾律,判你一个流放三千里也是轻了!”
    “哼!居然能将条子递到皇城内宫,买通宫里内侍太监,你方仙道好厉害的手段!”
    “区区一个小道士,仗着几分宠幸,就敢干预朝政,祸乱内宫,妄图把持社稷神器?”
    “本侯定要禀明陛下,将尔等妖道尽数抄家灭门!”
    “洪玄机!”
    “你休要开口朝廷大臣,闭口抄家灭门!”
    “你这手段,平日里用来吓唬那些官员可以,想吓唬凭道,还差得远!”
    “当年围攻大禅寺,若非我道门三宗,你早就死在印月大和尚如来拳之下!哪里还轮得到你现在这般嚣张狂妄!”
    “印月和尚?”
    洪玄机不屑道:“哼!当年我大乾鼎定乾坤,天下百姓拥戴,万民归心,天地景从,鬼神臣服,”
    “佛门不遵王法,不知道理,倒行逆施,妄图阻挡人道大势,印月和尚实在枉为人仙,是在劫难逃!”
    “即便没有你道门三宗,本侯又何用惧他?你等若非顺应
    洪康眉头一皱,朝那人道:“太白先生为何发笑?”
    他对此人倒是很有些印象。
    虽是一介寒门之士,却颇有才华,出口成章,为人却放浪不羁。
    本没有资格出席此间,不过洪康也算是文人,平日也爱摆出礼贤下士之态,对此人多有优容。
    平时饮宴,常常会邀请一些贫寒之士,以彰显其胸怀。
    若是真有能为,也会折节招揽,以为己用。
    堂下那发笑之人,便是他近来想要招揽的一个。
    那人却不答,拿起酒壶,仰头倾尽。
    “痛快!”
    长笑一声,将手中空壶掷出,才对已现不悦之色的洪康拱手道:“洪公子,多日来承蒙款待,多有叨扰,这便告辞了。”
    “慢。”
    见此人真是转身就走,洪康心下已经暗怒,只是不便显露:“太白先生,可是洪某有怠慢之处?还是先生以为洪某不堪扶助,要离我而去?”
    “哈哈哈!”
    那人大笑道:“洪大人,可曾记得当初初见,吾之所言?”
    “自是记得。”
    洪康不知其意,只是满堂宾客在前,不好失了风度,也只得耐着性子,念诵道:“但愿清秋长夏日,江湖常放米家船。”
    洪康作感慨赞叹之状:“短短数言,便可见先生清高雅志。”
    “水阳乃南方大省,大乾渔米之乡,”
    那人满脸笑意:“江河纵横,太昌湖上,百舸争流,千帆共渔,稻香鱼肥,真是大好的盛世之景啊。”
    “先生此言何意?”
    当地繁盛,他为此地主官,此言于他本应是赞颂之语。
    不过洪康却是心中一突,不悦之意更甚,已不再遮掩,显露在脸上。
    那人摇摇头,仍不答他,忽然高声诵道:
    “中堂舞神仙,烟雾蒙玉质。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橘。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住口!”
    未曾诵完,已有人跳出来怒声喝断:“今日乃是巡抚大人纳妾之喜,汝一介贫寒,能列席于此已是巡抚大人恩德,却在此大放厥词,仗着几分歪才,作此不祥之句,汝是何居心!”
    “哈哈哈哈,罢罢罢。”
    此人长笑声中,已大步迈出,长袖飘摇间,真就欲出门而去。
    “狂妄之徒!”
    “如此搅扰大宴,冒犯巡抚大人,还想走?”
    “洪大人!此等狂徒,必有所为,极有可能是无生、真空两邪道派来刺探消息的妖人,大人待安勿躁,在下为您擒下此人再行拷问!”
    在场之人都不是寻常之辈,早已看出洪康面有怒色。
    水阳省的内情,这里谁人不知?
    自然知道其怒意之源。
    这些人本就有攀附之意,哪里还不抓住机会,欲向洪康献媚?
    当下便有数人越众而出,挡在那白衣人身前。
    都是浑身血气滚滚,显然武功修为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
    白衣人却只是朗笑一声:“今日吾已兴尽欲归,尔等且退去。”
    “狂妄!”
    几人大怒间,就已扑了上来。
    却只见眼前一阵模糊。
    再定神时,人已不见。
    堂人众人也是如此。
    只觉一片人影闪动,那白衣人已踪影杳杳。
    洪康满脸震惊。
    心中已升起不祥预感。
    ……
    西南群山万壑间,有一人影当空,竟是在御风凭虚而行,飘飘如仙。
    忽闻钟声长鸣,长笑一声,转身朝中州方向踏空而去。
    ……
    东北的白山黑水中,有一青杀口,乃是大乾、云蒙交界之处,两国毕屯有重兵。
    大乾屯兵之处,一营中有一小兵,面目清秀之极,正持弓细细擦拭。
    忽有龙惊百里,两国大军皆震动。
    小兵猛然站起。
    ……
    大乾边缘之地,有一少有人知晓的贫苦小村,却有一座书塾。
    塾中之师,是一位年三十许,面目方正的男子。
    忽而抬起头,目现惊喜之光。
    ……
    非止大乾诸州,便连周边诸国,也有一个个来自三教九流之人,如万川归流一般,往玉京汇集。
    而此时的玉京城,已是风云之中。
    亚圣府中。
    仍在潜心推衍穴窍位置的洪辟,忽然接到来禀,乾帝有圣旨下到。
    洪辟微微沉吟,露出几分笑意,便大开中门,迎接圣旨。
    “朕闻:王者,莫高于上古诸帝,天下盛平,莫高于中古诸子,天下兴平,皆待贤人而定。”
    “今天下圣贤者,岂特古之人乎?”
    “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
    “今有亚圣陈公,朕闻其贤名……”
    洋洋洒洒,那宦者读了许久,才终于读完。
    皱起一脸媚笑,将圣旨交到洪辟手中。
    洪辟也嫌弃他扭捏谄媚之态,道了声谢:“侍者还请回禀陛下,辟定当准时赴宴。”
    那圣旨说了一大堆华丽的废话,其实总结起来就一件事。
    就是他的冠礼将至,乾帝要亲自为他加冠,这是十年前早已经定下。
    而这十年来,他的名声不降反升,大有文人魁首的势态,自然更不会有变。
    ……
    玉京城外。
    相隔十多里,有一座玉龙山脉。
    形如一条玉龙,把玉京城遥遥环抱半边。
    山清水秀,是一等一的风水宝地。
    在玉龙山脚下,有一座道观,名为玉京国。
    是大乾最大的道观。
    此时已过新春,天气晴暖。
    此地已经游人香客穿梭如织,香火鼎盛极。
    夹杂在游人之中,却有一人,如同那鸡群中的仙鹤,黑夜中的皓月。
    一眼便无处可藏。
    一身锦衣,头发束得一丝不苟。
    鬓间虽有几丝花白,皮肤却光滑无暇,便连毛孔也难见。
    双目深邃有神,时有威严隐透,让人难以直视。
    此人正是洪玄机,大乾王朝的中流砥柱,理学大宗师,当朝武温侯。
    洪玄机漫步游人之中,意态悠闲,如同乘云驾雾一般,却步步举轻若重,每一步踏出,似乎都能将人群震开,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一直踏上玉龙山,玉龙观中。
    那里有一座大丹殿,是玉京观道士炼丹修行的地方,向不许游客上来。
    此时大殿山路上,却早已有两个身穿黑色丝绸道衣,手搭拂尘的小道童站立。
    似乎是早等候在此,迎接洪玄机。
    “拜见武温侯爷,观主老爷已在观中久侯。”
    两个道童行礼道。
    “哼。”
    似乎是早等候在此,迎接洪玄机。
    “拜见武温侯爷,观主老爷已在观中久侯。”
    两个道童行礼道。
    “哼。”